无数块墓碑,没有经过丝毫磨损,看上去光滑自然,身上却没有丝毫白霜。
这些墓碑,竖立在地上,露出一大半,与旁边的白雪格格不入。
但在墓碑的上方,似乎有气团在盘旋。
它们只能用自己的感觉才能读取,而肉眼却不可见。
“难道是佩剑?”
他情不自禁,继续走了几步。
因为他意识到,这是一处合葬“墓园”。
里面有无数墓碑,它们排成精妙的阵列。
似乎透出了天机不可泄露的气息。
离不弃看着看着,自己的脸都被扎痛了。
奇怪……
没有任何风的时候,他的脸,是不是被那些剑气所震撼?
这些墓碑身上,有的刻字,有的反之。
它们身上,多多少少带着神秘。
但对自己的影响,已经算大了。
“小鬼,这墓葬,是干什么用的?”
那么多人都死去,他们身份如何?是不是犯下滔天大罪,在这里被永久囚禁?
不过这些墓碑身上透露的气息是祥和的。
或许在这里埋葬的英魂,已经休眠多年,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
不过他私自闯入墓葬,是不是故意找死?
“小鬼,就听你的了。”
眼前世界激荡起涟漪,就像感觉到自己。
离不弃的身上,被无数的目光扫射。
他身上,有触目惊心的血红,衣衫褴褛,咳嗽微微,在寒风中发抖。
就像拾荒者终于来到了彼岸,他平安地跨过了坎。
眼前的第一块墓碑,已与自己相去不远。
它身上带着锈迹,斑驳陆离,有个红色印章,不知是干什么的。
不过,它身上刻有一些古文字,是离不弃可以分辨出来的。
虽然他看着云里雾里,感觉这些是自己从未接触的文字,虽然说现在的文字有一点点近似。
这些墓碑,年纪已经很大,随时可能随风吹散吹飞。
它们的根部位于泥土中。
离不弃自己站着的地方下,可能也埋着一具尸体。
顿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将他的身体淹没。
“算了。”
他缓缓坐了下去,像一个单薄的影子,没有丝毫温度。
直到差点被地上温度冻死,他才站了起来,手上一层都是水。
奇怪,冰雪没有融化,也没有被他身上的重量压坏,而是轻飘飘地覆在地上,见证每个人的死去。
甚至,这些衣冠冢的年岁,都比白雪要小。
“唔……”
想到慕容云隐和念太平,他们是队友,自己的师父也是一样。
他一生中唯一一个师父,在一场灾厄中死去。
但他却无法进入慕容云隐的仙境!
难道他必须要出去,才能进入自己向往之地?
“这小银铃,看起来也摇不响啊?”
他纳闷地转了转头,最后选择了放弃。
将法器拿在手里,心中总是空虚,怕被发现了。
于是,离不弃走到旁边,想找个地方,趁机安葬了自己佩服的慕容云隐和念太平。
他将慕容云隐的佩剑放在地上,突然感觉,时空发生了轻微震荡。
这震荡只持续了一瞬,就如佩剑彼此的了解,他自身不知,却感觉自己的佩剑,也像得到召唤般上下颤动起来。
慕容云隐佩剑的名字,他已经忘却。
现在的它,却在地上激动地跳了起来。
得知感召,居然如此狂热?
离不弃不禁诧异望了过去,却见它的身上,有各色光芒闪烁而起,就像与周围的佩剑呼应。
心中一动,离不弃的感知再一次张开。
它巨细无遗,不会错误。
而离不弃的想法,就是--看看那些盘桓在墓碑上的东西,是不是佩剑剑气的虚影?
它们不太像人的魂魄,因为质量轻薄。
不过,自己感知中可以觉察的剑之幻影,或许是死去之人的佩剑,和自身魂魄结合一体飞起来的东西,堪称绕梁三日那么悲催怀情。
站在原地,离不弃感觉自己被一些看不见的物质包裹。
他想,这应该就是剑气了。
下一刻,他的眼前,出现了完整的、让人感觉惊悚的一幕。
无数把佩剑出现,对着天空,就像要直刺人心。
任何肉眼看不到的异常,都在感知中暴露无遗,让离不弃看着看着,双膝发软。
这些佩剑,都悬浮在墓碑顶端之上,大约一尺的地方。
和自己相比,应该到离不弃的手臂位置……
它们沉沉浮浮,没有摆脱这种力量的牵引,在空中晃悠,身体无依无靠,颇有喜感。
剑光是冷色的,近乎于白,如白刃出鞘,颇为好看。
没有一道光是黑色的,它们都均匀成为一束,分门别类,构造出一把剑的样子,为主人守墓。
或许,它们就是……就是这儿游走的魂魄!
“不……”
它们力量,还没有太强大,无法在空中直接显现,但离不弃忍不住要放出感知。
情急之下,他用手捂住自己双眼,却还无法阻止感知接收。
“离不弃,我们,是不是倒霉了?我感觉,这些都是什么……”
“我不清楚,但我感觉不太舒服。”
这些墓碑,带有阻碍人心的力量,离不弃身在其中,气血不畅,感觉这些剑气,就像摇曳的蒲公英,被自己吸引了。
它们开始朝自己这边微晃倾斜。
就像无数触手,在周旋中让自己无所遁形。
这种反抗情绪,在顷刻就达高峰。
他无法回避,感知突然枯竭。
他只能站在旁边,一颦一笑都是别扭。
一种困意,顿时进入他的脑海。
经历了无数事情,导致不堪重负,血液的记忆,恶心的场面,他都熬过来了。
但如今的离不弃,甚至不清楚自己该如何去挖坑,怎么刨土,运土,把慕容云隐的佩剑埋葬进去,还有尸骨无存的念太平。
更重要的,是自己凝聚、已经成为暗红色“墓碑”的沈郁倩。
旷野无涯,离不弃很快意识到,这儿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些剑气,都是虚拟的东西,根本不足以寄托情意。
最后,他哈欠连天,感觉这里的冰雪,正好可以助眠,就直接趴在松松软软的积雪中睡着了。
这些墓碑,格外摧残人心啊。
“真的好久不见了,帝怒,你想不想我?我们曾经结拜为兄弟,现在,我们也是兄弟,好不好?”
“当然了。不过老子都要饿死了,沈郁倩不领我的情,那个少年居然把我阴了。我气得要命,我……我已经没属下了。”
“帝怒,别难受,我们是兄弟,我会把一些人批给你管辖,一起带队。”
“但我总犯了错啊。”
下一刻,帝怒抬起头,悠悠说着。
他将脑子放松,确实感觉失重悬浮无力。
这都像棋盘上的厮杀,他的脑子已经不行,经历跑路之后,身上的疲倦也溢于言表。
以他的心情,无法适应这些变化。
至少,他手下的人死光了,这一点,让他格外憋闷。
和自己兄弟比起来,他当哥的,还是会生低人一等的闷气的。
难受之下,他还是要先把身体养好。
“咳,咳!”
此刻,他眼中透出了痛苦的光芒。
旋即,旁边的门拉开,一个少女身影,已经出现。
“队长,我吃完就先睡了?”
她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让帝怒瞥了眼,甚至有些晕眩。
少女眼中星光闪烁,格外好看,甚至美艳。
她作揖让云天眉开眼笑,一声“晚安”后,就关上了门,不再多说一句话。
她身上的儒雅之风,却让帝怒放松了心情。
“这少女还真好……”
他的咳嗽似乎也缓解不少。
刚才,他心中翻起恶心之感,最终却因为少女的缘故,直接被打下了。
“是不是很好看?帝怒,告诉你吧,她是这里最特殊的一个人。”
“不说了,我得睡觉了。真的好累,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
“没关系,什么事情,只要睡好就可以解决。”
对方只是扯出一个自然的笑,没有多说,就已经扶了云天的手。
“兄弟,带我……带我找间屋子歇一歇,我,我实在刚不住了。”
他看上去还挺狼狈,表情中带着尴尬。
还未等云天反应过来,他已打着呼噜,直接沉入梦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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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说,他的人都被杀了,是……是谁呢?难道是离不弃?”
说着说着,她的身上,似乎已经不太疼痛。
她忆起昨日,唇角带笑,缓缓走到桌旁,拿起碗筷,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出乎意料般,她也有些困倦。
可能因为今天的伙食不错,她分到兔腿和鱼肉吧……
想了想,洛霓凰用筷子拨拉几下,看到几朵蘑菇,无毒,她继续吃了下去。
这轻柔的睡意,就这样伴随着她,依旧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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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这是不给我梦了?”
眼前的世界,还是一片空虚。
离不弃知道,自己正在梦境中遨游。
他可以操控梦境,虽然不知自己究竟多么厉害,甚至可以凝聚梦线等,但因为这功能,他受益匪浅,可以进入很多人梦中。
现在,这梦境中空无一人,简直连剧情也没有出现,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且极为清晰,和之前一般。
“带我……检索一下,那队长是不是在做梦。”
第一次与梦境如此沟通,他心中胆怯之余,依旧镇住气场,不温不火。
顷刻,他眼前的世界又一次切换。
“即将进入队长帝怒的梦境,宿主请准备好。”
顷刻,他头顶的世界都变化出了一行黑字,虽小,却让人发觉。
“嗯?”
这是一次提醒,还是他的梦境中多了另外一个生命?
离不弃抬起头,终于开始思考自己控制梦境的奇怪之处。
他的运气,还真极好,甚至得到了个和小鬼差不多的“魂魄”?
“它可能很久之前都出现了,只是待在我的梦中,提示我要准备好,即将迎接考验。”
下一刻,他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眼前那道深邃的“暗门”,已经缓缓打开。
那晶状体、各种膜、各种肌肉,比自己人都大。
眼球的结构又一次全方位出现在自己眼前,离不弃缓缓走过去,在流淌着的璀璨星河中,随波逐流而去。
他眼前,是一条凝聚着无数美好的光路。
他旁边,是飞速流转的眼球中液体,透明而毫无杂质,美得让人心碎。
它们亦真亦幻,很快消散。
但眼球其他结构却从未消散,它们存在于自己梦境深处,不可能被其他人触及。
而那个什么帝怒,肯定就是和自己交手队长的名字了。
“其实有这样一根线还挺不错的……”
在刚才于光路中游走之时,离不弃的脚下出现一条洁白的光线,像蜘蛛丝一样可以荡到每个人的梦境中。
梦境是另外一个世界,这条白线,让他似曾相识,应该就是梦线了。
整个世界不再模糊,眼前黑白分明。
离不弃抬头望去,脸上带着思索。
“嗯……”
在他发现眼前画面的时候,离不弃无声地点点头。
“你真好……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想她。”
因为他看到了,那队长帝怒和沈郁倩坐在树下。
“队长,我……我还小,你别多想。”
“哈,等你长大了,我就……我就娶你为妻吧?”
“我不知道呢。”
这棵树,还真像两人精神的依托,让离不弃看着看着,都感觉身上一阵发凉。
如此美好的梦境,让他回忆起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不过,时事所需,他只能暂时切断帝怒的梦境了。
“就在两人情投意合之际,帝怒眼前,出现了他过去的回忆。他开始向沈郁倩诉说自己来到秘境的始末。”
想了想,离不弃将自己随时可用的梦线拿出,口中说着话,连贯成章,很快就编了个剧本,将梦线放出去了。
就如鱼饵钓鱼,他不慌不忙,张弛有度,看着眼前的梦境逐渐转换。
可让人惊讶的是,这棵树依旧却存在。
“唔?为什么是黑色的?”
这一刻,他目瞪口呆,对准眼前,就像看到自己无法相信的奇迹。
他的过去,就如一片黑色?
难道,他就是在黑暗中长大的?
这匪夷所思的事实,让他有些混乱,应接不暇。
“我到底在看什么东西。。。”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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