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让苏窈愣住了,歪了歪头,反应略微迟钝了些:“脑袋疼,我也不知道有没有。”
厉泽辰倒是难得见到苏窈如此迷糊的模样,憨态尽显,将手臂放在她背后护着她防止掉下树,感叹道:“你有,我也有。你还小,待你长大些,便明白了。”
“我不小了,我已经二……”苏窈下意识反驳,突然的清明让她及时顿住言语。
可这停顿还是让厉泽辰捕捉到了,他疑惑道:“二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说的是我也快二八年华了!”苏窈连忙解释道。
厉泽辰虽依然保持疑惑,甚至打算趁着苏窈醉酒迷糊的时候继续套话,却听到耳畔响起轻柔的歌声。
原来是苏窈轻轻哼起了歌。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厉泽辰静静地听着,词调缠绵,好像有股淡淡的,化不开的悲伤。
苏窈喝醉以后并没有如同大多数人耍酒疯胡闹,而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安安静静地唱着歌,一曲作罢又是一曲。
苏窈唱的都是厉泽辰不曾听过的歌,但是他觉得十分好听。
只不过很快苏窈便觉得乏了,就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依偎着厉泽辰,缓缓的呼吸,浅睡了过去。
厉泽辰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这般近距离接触苏窈了,今日为了见她,他沐浴了很多次,才将身上的血腥气给散了。
看见怀里的小姑娘安稳乖巧的睡颜,厉泽辰的心情,终于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若是永远在自己身边,若是永远这般听话,该多好?
这样的话,就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夜里的风越来越凉,冥一拿着狐裘站在树下。
“主子?”
厉泽辰抬手无声地制止了,抱着苏窈平稳地落地。
正准备抱着苏窈进屋的时候,她好像有所感应,悠悠转醒。
“唔……我怎么睡着了?”苏窈嘟嚷着,微微摇了摇头清醒了些许:“怎么还有点头晕呢?”
“你喝了半壶秋露白。”厉泽辰提醒道。
“什么?半壶?秋露白?”苏窈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将烈酒当成茶水喝了。
不过不喝不知道,一喝倒是试出了深浅,苏窈一直以为自己不善饮酒。
可是自己喝下半壶秋露白,过了半个时辰就清醒了,是不是说明,自己酒量还挺大的?
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被厉泽辰抱着,小脸腾的一下热了。
“王爷,我可以自己走的。”
“你酒气未散,可能手脚发软。”厉泽辰道。
“不会不会,我觉得我手脚一点也不发软,甚至可以上山打虎!”苏窈挣扎退出了厉泽辰的怀抱,还在原地做了一套打虎动作。
厉泽辰见苏窈对自己依然有些见外有些不悦,可是瞧着她生龙活虎地打拳,倒是真的又气又好笑。
“走吧,进屋收拾收拾,早些休息。”厉泽辰扶着苏窈准备回屋,突然顿住:“冥一,让厨房做点醒酒汤来。”
苏窈虽然看着意识清醒了,但头还是很疼,醒酒汤可以缓解头疼。
“不了不了,我还有正事儿没做完。”苏窈挣开了厉泽辰的搀扶:“王爷,您先休息吧,我要交代高秀才的事情的一时半会儿交代不清楚,还是仔细当面说一说比较好。”
“怎么说不清楚了?你还有哪些需要交代高敬梓的,口述让冥一记下来,明早将书信转交给高敬梓。”
“不行不行,转述我不放心。王爷,你不用管我,你快些去休息,明早还要赶路呢!”
苏窈本就是倔脾气,加上酒劲还未散去,胆子也大了几分,仗着厉泽辰让着自己,用力推开了厉泽辰,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小六,小六,你去把高县令请来!”
厉泽辰站在原地,看着苏窈的背影渐渐消失,远远地听见苏窈吩咐冥六去请高敬梓的声音。
冥一见主子脸色再度恢复最开始的黑沉,站在原地不敢动。
“醒酒汤还做吗?”
“嗯,做好了送来我这里。”厉泽辰情绪低沉地进了屋。
冥一闻言有些疑惑,主子也需要喝醒酒汤?
他不敢多嘴询问,立即退下了。
……
苏窈简单快速的洗涑干净,收拾好了以后正巧高敬梓也来了。
“小公子,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高敬梓这会儿依然灰头土脸,他还没有回家,这段时日他比苏窈卖力多了。
吃的粗糠腌菜,穿的粗布麻衣,在河岸边搭了一个小草棚,计划一日不完工,就一日不入家门。
高敬梓如今是荆州县令,可是亲力亲为做的实事儿比任何人都多。
若不是知晓冥六是小公子的人,他肯定不愿意浪费精力跑一趟。
“的确有事儿,我们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我有些事情需要交待给你。”
“什么?明日回京!”
高敬梓像是被人踩了脚一般,最后的震惊声尖锐得像是公鸡打鸣。
“对,没错,现在我们只有几个时辰的时间规划通河道以及修筑堤坝之事。”
苏窈说话间将宣纸铺开,卷起衣袖拿了毛笔。
刚刚用冷水洗了脸,果然清醒了不少,但是酒精刺激下的大脑异常活跃,所有灵感好像被放大了几倍。
苏窈突然好像能够领会诗仙李白为何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还有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
这会儿她感觉自己就是天下第一,无所不能,别说画地图草图,就是画精细国画也能成!
“几个时辰怎么够啊!河道规划还需要实地考察,还有堤坝修筑也并非容易的。参与修筑者众多,其中不乏奸猾偷懒混水摸鱼之人。今日我便逮着一个偷奸耍滑之人,居然以软土捏做团,以此滥竽充数当做基石。这要是洪水来了,软土哪里能挡!”
高敬梓表示头秃,苏窈一走,他就没了主心骨,这可如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