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太子的脸色依然深沉,苏柔缓步走到了他的跟前,双眸垂泪:“太子殿下,你是不是也觉得柔儿太没用了?”
苏柔惯用的小白花手段,适时地装柔弱可怜,让对方对自己产生怜惜心理。
以前这招用在太子身上百试百灵,可是今日太子见此居然没有立即出声安抚,而是垂眸看向了苏柔腰间的那枚玉佩。
苏柔见太子视线落在玉佩上,心头顿感不妙,以为老夫人看见玉佩的反常举动引起了太子的怀疑,正思考如何打消太子怀疑的时候,陈氏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苏柔脸上的泪水。
“好孩子,别哭了,祖母只是一时糊涂,将你错认了。太子殿下是明事理的,你不要多想。”
陈氏此话虽然是赞扬太子的话,可是暗里又说明,太子若是因此嫌弃了苏柔,那他就是不明事理的人。
太子如何听不出陈氏话中有话,但是闻言并未觉得生气,他能理解陈氏为何说这番话,为母则刚,陈氏也是为了女儿着想。
有了陈氏的对比,苏柔显得愈发柔弱了几分,在太子眼里,又恢复成了那个不善辩解,天真善良的苏柔。
让人有种下意识想要保护的冲动。
何必如此苛待?
“贺寿乃一喜,此外还有一喜。苏柔乃尚书之女,温柔贤良,天真可爱,本太子甚悦之。今日特在此以千金为聘,求娶佳人。”
太子一出,满座哗然,但是很快只有一遍高过一遍的贺喜声。
最高兴的莫过于苏柔,她终于得偿所愿,要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了!
“众人都贺喜,民女心中却有疑问不解,不知可否请教太子?”
一名身着月白锦衣,面带恶鬼面具的女子走进大厅朗声道。
此女穿戴太过突兀,出现得也太过突然,苏尺见此一愣,直觉来者不善。
喝道:“你是谁?可有请帖?没有请帖的话,这里不欢迎你,来人!”
“慢着!”女子喝道,纤手直指太子:“我可是这位公子请来的贵客。”
太子见到面具女的那一瞬间也愣住了,他不敢相信此女当真来了宴会,见苏家侍卫要赶人,立即出声道:“住手!此人的确是本太子邀请的贵客。”
太子也不知道为何要称呼此女为“贵客”,但是冲着此人在千秋会上的惊艳诗才与品画能力,他就忍不住想要了解更多。
那日若不是刺客突袭,此女定然逃不了!
后来太子又派人多方找寻此人,居然没有半点消息,此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既然太子都说是“贵客”了,旁人自然不敢对此人动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此人宛如回了自家一般随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了。
“大胆!你可知这是何处?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苏尺指着坐在主位上的面具女喝道。
此时的面具女正是苏窈,而福安院的那个姚大夫,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苏窈坐在先前老夫人坐过的主位上,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苏尺勾结外人谋害兄长,逼迫嫂侄,甚至霸占了全部家业,如今的苏窈,不过是一一收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呵!我怎会不知此处是哪里呢?苏大人,且放心,我就问个问题而已。”苏窈道。
“太子,此女有些古怪,你千万不能被她蛊惑了啊!”苏柔担忧道。
她发现只要此女一出现,太子的目光就会被此女彻底吸引,如今更是由着此女在寿宴上胡来,怎能如此!
“你一个人?”太子没有理会苏柔的话,而是向面具女子走去。
“我不是一个人,难道还是半个人?”苏窈反讥道。
太子知晓此女牙尖嘴利得很,只是威胁道:“难道就不怕此地有天罗地网,来了就走不了?”
上次大火,不仅失了那幅画,此女也趁乱逃脱了。
今日她自投罗网,怎能让她再次逃跑?
“太子可真会说笑,走不走得了,试试不就知道了?”苏窈手握毒针,言语依然轻松得很。
大概是此女的举止太过轻松,言语间丝毫无惧,好像做了万全的准备,如此不得不让太子怀疑,自己当真动不得她。
“说罢,什么问题?”太子也意识到此女身份不简单,而且功力不浅。
“太子求娶苏柔,那自小和太子就有婚约的相府嫡女苏窈又如何?”
苏窈的声量不小,足以压过旁人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此言一出,四下的声音更小了,有知情者这才记起当年太子的确和前相府小姐苏窈定下婚约。
只不过后来听说此女出了意外已经不在人世了,一般来说人都死了,那婚约自然也不当数了。
旁人不知其中内情,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就连太子本人对于这个婚约,至今还是不能接受的。
而苏柔听见“苏窈”二字,脸色一变,却不得不咬牙忍住怒气,装作心平气和道:“这位姑娘,上次你在千秋灯会上故意为难我与太子,今日还找上门来。不知我等是如何得罪了姑娘,惹得你还要追上门来为难?”
她不允许任何人横亘在自己和太子之间,即使是死人也不行,这个面具女,多次提及一个死人,真是该死!
“为难?说起为难,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那日千灯会上你输了,怎么不见你履行赌约呢?”苏窈歪头笑道,一副天真模样。
可是恶鬼就是恶鬼,即使做出天真模样,也不打算给对方一点退路。
“你!”苏柔闻言脸都变黑了。
此时宾客之中终于有人谈及了那日千灯会上的事情,这才想起来,难怪此女面熟,原来她就是千灯会上的“飞花才子”!
然后又有人想起另外一件事儿,堂堂苏家大小姐,在千秋灯会上撒谎冒充作画之人,输了还耍赖不肯认账。
说起来,又有人不得不摇头惋惜,听闻那《百马奔腾图》另有乾坤,在场观赏者无不惊叹,只可惜还未见识此中奥妙,画作就已经化成了一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