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情景,就像逢年过节舞龙。
这时候,皇帝来到太和殿广场,一个高大的龙座被放置太和殿前的丹犀上,皇帝坐在龙座上,微笑着捻着胡须,笑着说:“开始!”
宏大的音乐声立刻响彻整个广场。苏龄若仔细去看,才发现在广场的东西南北四个角上,各有一支乐队。每支乐队正中央,都有一个高高的木架子,上面端放着一个巨大的鼓。每个鼓前面都有一个高高的台子,一个鼓手身穿大红色的短袖、长裤,腰上系着大红绸巾,手里握着两个棒槌,一下一下大力得擂鼓。
宏大而深沉的鼓声中,乐队的其他人像是被唤醒一样,随着鼓声开始操作手里的各种乐器,其中有喇叭,有长萧,有古筝,有跋,有铜锣……
在音乐声中,在灯火中,苏龄若看到广场前的空地上现在有好多整齐站立的匠人。他们有的单独一个人,有的人数不一得组成小团队,各自带着自己的拿手灯笼。
“苏州寒门县小二郎,献上狮子舞球!”
一个太监在丹犀前的台阶上大喊,手里捧着一个书册。他喊过之后,下面一个小伙子立刻跪地三叩首,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小伙子拿起手里的机关,脚踩一个机械,一个狮子模样的灯笼立刻“腾”得一声窜上天空。狮子整体是金黄色的,眼睛发着白光,四肢和尾巴伶俐得随着身体的摇摆而晃动。
接着,小伙子又一踩机关,一个圆滚滚红通通的球形灯笼窜上天空,狮子立刻用前爪接住,然后往左边一丢,身体马上窜过去接住,再往右边一丢,又跑过去接住,然后往上面一丢,身体翻过来,用一个爪接住小球,从左前肢丢到左后肢,再丢到右后肢,再丢到右前肢,然后四只爪子合在一起,把小球丢上去再接住,让小球在爪子上方转着圈上去又下来,最后一口咬住,落到地上。
“好!”苏龄若下意识得鼓掌,心里很纳闷:这个时代又没有电,那个小伙子是怎么做到的?
“姐姐,你能看出小伙子是怎么做到的吗?”苏龄若问包初一。
“可能那些动作都是设定好的。”包初一说,“而小狮子是上弦的。”
“那么翻滚动作也可以上弦来做到吗?”苏龄若还没见过那么精妙的上弦玩具,喃喃得问。
“有的。”包初一笑着看看苏龄若,心想相府千金,不该这么没见识呀!笑着接着说,“在宫里久了,你就会发现匠人们的智慧是你想都不敢想的。他们真的能把死的变成活的,把假的做成真的。所以,上弦玩具有无限精妙的,等到灯会结束,咱们把那个小二郎喊到后宫,让他把玩具拆解给我们看,你就明白了。”
苏龄若点点头,笑着说:“姐姐是不是觉得我见识浅薄呀?”
“有点,呵呵。”包初一笑得很坦荡,“我觉得相府千金,该什么都见过的。看来你的日子也没有富裕到什么程度啊。”
“我是庶出的,还是二小姐,好东西都紧着大小姐和公子,我都是捡人家剩下的,这还不一定有呢。”苏龄若老老实实得说,心想这个相府千金的身份,还是原主的,我本身根本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工薪家庭供养出来的穷光蛋单身狗,哪里见过什么太精妙的东西。
包初一点点头,不再问。这时候小二郎又跪地山呼万岁,离开了现场。
“杭州府山丰县柳三思,敬献螳螂捕蝉!”太监再次拿着书册高喊。
原来小二郎的位置,现在走上一个中年人。他长得五大三粗,一双眼睛晶亮有光,苏龄若看得真真切切,觉得看去好像这中年人是个妖怪,眼睛好像在闪着红光,顷刻间就会吃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中年人跪地行礼,然后把手中的灯笼“刷”得往天上一丢。
灯笼在飞升的过程中,发出“啦啦啦”的声音,清脆悦耳,然后,整体逐渐发亮,可以看出是个硕大的一人长的螳螂。
接着,中年人又拿出一个灯笼,再次“刷”得往天上一丢。这个灯笼在飞升的过程中发出“知了知了”的声音,身体也逐渐发亮,升到最后停住了,看得出是个半米长的蝉。
蝉的翅膀忽闪着,继续发出“知了知了”的声音。眼睛一闪一闪得,发着红光,和中年人的眼睛很像。
螳螂在空中慢慢得挪动,好像它脚下不是空气,而是真实的黑色大树。蝉依旧在半空中忽闪着翅膀,发出“知了知了”的声音,同时伸出吸吮树汁的吸头,对身后的螳螂完全不知。
螳螂的眼睛发着黄色的光,身体五颜六色得,漂亮极了。广场上的人都聚精会神得看,乐手也停下弹奏。
突然,螳螂把前肢伸出来,一下子把蝉冲中间扣住。然后,张开大嘴,把蝉一口吞了下去。
“哇!好真实啊!”苏龄若看着螳螂把蝉吞入腹中,然后两个灯笼一起落下来,张开大嘴惊呼。
“嗯!想想,大瑄全国有多少手艺人啊,每年从年初就开始挑选,这些人从村子和街区里一步步比赛上来的,自然手艺精绝。”包初一笑道。
苏龄若点点头,这时候中年人叩头下去了。太监再次喊名字,然后,一个大胖子走到中年人原来的位置。
这个人真的是太胖了,胖得让苏龄若很怀疑,他真的能表演杂技吗?
只见他的脑袋得有苏龄若两个那么大,脑袋下面直接就是胸,好像脖子从来没有出现在这具**上。胸得有两个枕头那么庞大,下面是高高隆起的肚子,似乎怀胎十月了,而且还是八胞胎。两条胳膊也水牛腿那么粗大,腿的一部分隐藏在肚子后面,剩下的可见部分,像是大象腿那么粗。
他跪倒在地上的模样,像是趴到了地上。然后,瓮声瓮气得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