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龄若不瞎,感受得到太后看过来了,便停下吃食,转头看向太后,站起身来,屈膝做个万福,笑盈盈得说:“颜姑娘说的虽然夸张,但是也指出了一点问题。是小女不该只顾着自己吃喝,忘记了自己的职使。”
“哈哈。那你觉得哀家该不该惩罚一下你呢?”皇太后巧笑着看着苏龄若说。
“该。”苏龄若毫不犹豫得说,心里却满不情愿,心想本来太后就吩咐开席了,自己看戏乐呵着呢,该着我什么事了?
“怎么我听着这话不对味呢?”皇太后可是心如明镜,笑着看着她的眼睛,说。
“请恕小女多嘴。”苏龄若依旧笑盈盈得,对皇太后做个万福,然后再说,“太后本就吩咐开席了,且在看戏中,小女看到太后自得其乐,知道自己不干扰就是最好的服侍了,所以没有再多举动。太后吩咐开了席,小女如果不尽兴得吃喝,反倒看去像是瞧不上宫里的饭菜,且有不遵懿旨的意思,那是多大的罪过啊!而且宫廷的饭菜如此美味,不吃实在是暴殄天物。天下都是太后和皇上的,暴殄天物就是在作贱圣上的东西,那怎么可以!所以小女就专心去吃了。想想,也没有罪过不是?”
她的嘴巴开开合合,声音清脆,吐词清晰,话说得婉转动听,一点不像辩驳,倒像是黄鹂鸣叫,听得太后止不住得乐,点头笑说:“你这丫头,话儿说得简直像戏子唱得一样好听。哀家自然是不像怪罪你的,宴席上就该大吃大喝,否则还叫宴席吗?你尽管继续吃,颜姑娘当然也不是坏心思,一片尽忠体人的心,哀家心领了。颜姑娘也去继续吃喝,不要输给苏姑娘。”
太后说完,让苏龄若坐下了。苏龄若得意得看着颜素宛,心想就凭你?看看怎么跟我斗!
颜素宛把心头火压下去,巧巧得一笑,对太后做个万福,说:“小女知道了。这就遵照太后的意思,去努力吃喝了!愿太后您也尽兴!”说完转身去了。
苏龄若看着颜素宛袅袅婷婷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微微叹口气,心想这么美的一个姑娘,何必想不开,去跟我斗来斗去得。我又不要你的情郎,你的情郎偏偏钟情于我,我有什么办法?你有心继续这场婚恋,把劲儿使到楚宁宸身上才是正道,何须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颜素宛走到自己的桌上,自己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一仰脖喝下。酒的**让她的身体像是水蒸气一样开始蒸腾,她满腔的愤怒就涌上脸庞,脸蛋立刻发红了。
颜素宛第一气不过楚宁宸竟然看不上自己,她从小都是人中翘楚,别的姑娘连比都不敢跟她比,如今有个不比就压过她的,她如何能心平气和?
颜素宛第二气不过苏龄若伶牙俐齿,没败给自己。敢和她对着干,还把她当众干趴下,让她心里充满挫败感。
可是她只有生闷气的份儿,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一边喝一边吃,把愤怒化作食欲,让食物清空头脑,接着去看舞台上的戏,要沉浸在戏里面忘记现实。
《龙凤呈祥》是一个爱情喜剧。大汉国的太子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但是父皇却命他和大和国的公主成婚,以此来和大和国建立邦交,解决两国多年的战争。太子一方面要面对本国百姓的安危,一方面要面对自己的内心感受和女子的爱情,经过多番挣扎,最终两全其美,和女子幸福得生活在一起。
颜素宛越看,越觉得那个太子和楚宁宸相像,而女子有点像自己,也有点像苏龄若,最后看得头昏脑涨,反倒把刚才的事情回忆得更清晰,真有点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好在这出戏唱了一个时辰,终于结束了。大家酒足饭饱,太后一扬手,命太监把饭菜撤下去,换上西湖龙井茶,以及西域的葡萄,让众人清清口舌。
一会儿的功夫,宴会上像是变戏法一样,放着晚膳的桌子都撤去了,太监换上一批新的桌子,摆上茶水和葡萄,接着下去了。
舞台上又一个油彩小生翻着跟头出来,一敲锣笑道:“徽庆班第二场敬献:吕剧《老树逢春》。”
小生说完敲一下锣,然后退下了,一个老汉涂着夸张的油彩,身穿黑布衣服,佝偻着腰,笑呵呵得边唱边走出来。
众人都笑起来。
苏龄若一边抿着茶,一边看,一边笑,舒服得很,差点忘了自己是穿越到古代了。二十一世纪的她,尝尝这样边喝茶边看电视,感觉一模一样。
颜素宛在欢乐的气氛里慢慢得平复了心情,也可能是葡萄和茶水很能去火。等到这出戏结束,今晚的表演就全部结束了。太后让紫鹃扶着她去就寝,苏龄若和橦盈宛等人照旧去桐喧阁,颜素宛回颜府去。
苏龄若没有和任何人说笑,自顾自静悄悄得往回走。一方面她已经被太后任命为宫令女官了,不再是选秀的秀女,明天大概就要搬到太后宫中去,所以不必再和众人多言。另一方面,天空中一轮明月皎洁如玉,橙黄中带着些微斑点,像是一块月饼上撒着芝麻,看去令人向往不已,四周夏虫啁啾,晚风徐徐,这种氛围里,她不想说什么话了,只想安静得感受。
还有第三点,也是最直接的一点。她有些吃撑了,还有些喝醉了,嘴巴像是失去了知觉,也说不大出什么话来。
橦盈宛等人在后面叽喳着笑,看来不像苏龄若那样吃喝得太过放纵。毕竟橦盈宛以后就是皇家媳妇了,有的是美酒佳肴,她不怎么在乎这一顿。而且她得以高中,皇帝还说她可能是下一任的皇后,这让好多趋炎附势的秀女要抓紧最后机会巴结她,所以一直围着她说说笑笑,话语极尽恭维之能事。
橦盈宛乐在其中,都有些忘乎所以了,收取着诸位秀女的巴结,幻想未来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