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思忠看着堂弟,眼中不乏羡慕之意。
还是读书人好啊,刚通过了王府考试不久,就能借支俸禄,而且俸禄定的很高,一年已经一百二十石的年俸了。
“其实二兄想到常德来也不是不可以。”
宁思道看看堂兄,小声道:“王府亲军仪卫待遇是极好的,一个小旗官年俸就有百两了,抵粮二百多石,比我还高的多呢。”
“这么高?”
宁思忠也是吃了一惊,忍不住道:“咱们大明不是重文轻武么?”
宁思道轻声一笑,说道:“殿下重武备,你应该感觉到了。小旗就有百两年俸,总旗二百多两,百户三百多两,还会有额外赏赐。比如训练你们这些毡军,出力又出心,使你们考虑上等或优等的,赏赐几十两到百两不等。所以你看带你们的孙百户就格外出心,恨不得手把手教你们。接下来这二十天你们肯定要被严格训练了,这关系到孙百户能拿到多少赏银……别的武官也是一样,大家都不会怠慢公事,毕竟做不好事损失的不光是银钱,还有声望威信。”
宁思道说起此事时,看着宁家庄的众人,眼中不乏同情之意。
这些同姓宗亲和乡邻这一阵子怕是要吃苦头了,毕竟关系重大。
殿下重仪卫,还在长史司和承奉司之上,所以仪卫武官出现了很多上进的新人,冲击着固有的地盘。
不光是方世猛感觉到压力,就算是赵,姜,齐这几家的青年武官,同样也是不敢懈怠。
“所以二兄不要泄气。”宁思忠笑吟吟道:“王府最重仪卫,承奉司的宦官是少一个就缺一个,从来不补,宫女也不补,内廷中只留人手侍奉太妃,殿**边一共才十几个人,殿下说这已经足够了。对仪卫亲军和你们毡军,还有各司都是舍得花银子栽培。我看这样再过几年,王府兵强马壮无人敢侮,每年收入超过百万也不是问题,前途实在大好。按咱们军政司的规划,你们这些毡军是优先补入仪卫的对象,只要一年参加三到四次集训,每次都评为上等或优等,这样就有机会补入仪卫之中了。到了仪卫里,每个月都有考虑,武艺,射术,骑术,每次都在上等的,三次以上就能补为小旗了。二兄啊,光大我宁家门楣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也有份,还有那些兄弟,都是有机会的。”
朱载墐控制王府已经超过两个月。
事实也正如宁思道所说,建立各司,充实官吏,重外廷而轻内廷。
对声色犬马的享乐,朱载墐毫无兴趣。
包括身边的宫女还是原本那些人。
周胜和李保儿等人也各有任用。
承奉司经过清洗少了几十个宦官,王府也是并不补人。
有几个自阉想入王府的,都被赏了一些银子送到寺庙安置去了。
殿下态度相当坚决,梳理内部,隔绝内外,不使宦官有表现的舞台。
周胜和李保儿几个只是单独任用,和承奉司这个宦官机构无关。
其实也是因为朱载墐掌控王府时间太短,心腹之人太少,不然这几个宦官他也只会供洒扫,不会叫他们有掌权的机会。
大明的制度是内宦牵制掌控内阁,内阁控制外朝,文官掌控后勤和升迁,控制武将,武将内部则是大小相制,不使哪个武将坐大。
文官内也有大小相制之法,层层叠叠,彼此牵制,给事中,御史这样的小官有直奏牵制的大权,地方上的巡按只有七品,但可以牵制总督,巡抚。
如果废掉内宦的权力,会导致文官权力失控。
坐视内宦独大,则会使阉人权力过大。
朱载墐只是王府,这方面的问题不大,就算将来王府规模扩大,利益扩大,他也是用设立合理机构的办法来平衡就行了,用宦官来平衡实在是愚蠢。
倒不是朱载墐对宦官有偏见,大明的宦官有坏事的,也有成事的,甚至有怀恩这种节操比士大夫还要好的。
但从一个机构综合来说,宦官的特点是缺乏约束,也对应着缺乏约束的皇权。
任何权力和部门一旦缺乏约束都不是好事。
约束文官的除了皇权和宦官外,还有吏部和都察院,地方上有上级衙门和巡按御史。
只要中枢运作正常,这些部门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其实已经相当够用了。
有什么部门能监督和约束宦官的权力?
你不能指望每个宦官都有节操和能力。
事实上是恰恰相反,有节操和能力的宦官毕竟只是少数。
宁思忠不会思索王府内部的事,他想的就是宁思道透露的细节。
王府仪卫的小旗官,一年俸禄就是二百多石粮!
在宁家庄,拥有三四十亩地一年才能打出这么多粮食。
还得上交一半多给王府。
种几十亩地,一家最少得有三个以上的壮丁,要不然肯定种不下来。
壮丁多,人口多,消耗的粮食也多。
最终一年到头,从牙缝里省下十石八石粮已经是风调雨顺老天保佑。
而事实上,一个家庭很难拥有这么多地,一般来说就是十亩八亩地,一季收几十石粮而已。
若能成为仪卫小旗,一年就在王府里供职,不需要种地辛苦,风吹日晒就能领到这么多的俸禄。
不要说年俸百两二百多石粮。
就算是减半,对宁思忠来说也是天大的诱惑。
何况百户官就是正六品,试百户从六品,总旗七品官,小旗官看似只能指挥十人,但在国初定品时是从七品。
太祖,成祖年间,武贵文贱。
从封爵就看的出来,诸多国公中只有李善长一个文官,大量侯伯,只有刘基一个文臣。
靖难之役封的公侯伯爵就一个文官也没有了。
当时文官地位比武臣低的多,文武相争,哪怕武官理亏,成祖也多半偏袒武官,压制文官。
文官的地位是在土木之变以后才改变,到嘉靖朝才形成了牢固的文贵武贱的格局。
但对民间百姓来说,哪怕是从九品的佐杂官员也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贵人,他们最常见的不过是不入流的吏员和衙役,甚至只是吏员和衙役雇佣的帮闲就足够使这些庄户人敬畏无比。
如果能够成为从七品的官员,哪怕是武官,也足够光大门楣,告慰祖宗,遗泽后人了。
“我会出尽全力。”宁思忠知道了堂弟过来说话的用意,沉声道:“五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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