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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其他时候碰上公安同志, 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大声说话的。

    可现在不一样,挑的好好的吉日下葬,明明就是病死的啊, 非要说是什么枉死的, 还要来查案。

    这算什么!

    这付洪文咋死的,他媳妇他大哥不比外人清楚啊。

    公安同志看付洪文的大哥态度这么坚决,也有些迟疑。

    有个刚入职的公安同志是个愣头青, 趁着两边人在那交涉的时候, 自个偷摸的过去,直接把棺材盖一掀。

    正好对上付洪文睁着的眼睛,愣头青吓了一跳。

    付洪文的大哥听到动静,转头一看,见那个穿着制服的年轻公安已经把棺材盖打开了,气得冲了过去,揪住了公安的衣领,直接打了过去。

    年轻公安一下子就接住了拳, 还对他们队长说:“老大,这人死不冥目啊, 肯定是有问题的啊。”

    付洪文的大哥听到这话,立刻扭头看向朝棺材。

    一下子对上了付洪文灰白的眼睛。

    他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这眼睛怎么又睁开了。

    这、

    洪文啊,你死都死了,可咋还老吓人呢?

    -

    坟山那边发生的事很快就传了过来。

    大队里的干部立刻就赶了过去,还有那些看热闹的人, 也赶紧跟了过去。

    公安同志咋来了?

    还不让下葬呢?

    一个个好奇心旺盛得很。

    女人是不能去坟山的, 许秀枝还在宴客的地方, 并没有过去。后来坟山那边出了事后, 婆家的人立来过来找许秀枝,让她过去,应付那些公安。

    许秀枝是付洪文的媳妇,她出面,是最好的。

    而且,她一个女人,本来就是弱势,刚刚死了男人,她非要男人下葬,那公安的同志还能拦着不成啊?

    要真敢拦,那就让许秀枝使劲闹。

    那公安同志总不能对一个女人动手吧。

    付洪文兄弟几个想得挺好的。

    叫小辈过来传话,让许秀枝过去。

    可惜,许秀枝听了后,没啥反应,还在那呆坐着,没动。

    “婶子,那公安不让我叔下葬,您过去看看啊。”付洪文的侄儿急得不行,他爹交待他要把婶子带过去的。

    他还以为过来一说,婶子就会跟他过去了。

    没想到,婶子竟然跟没事人似的,动也不动。

    于是,他看向许秀枝身边的付樱子:“樱子,劝劝你妈,你爹在那等着下葬呢。”他眼珠了一转,“不然,你也去?”

    付樱子赶紧摇头,躲到许秀枝身后,“我不去!”

    她才不去呢!

    坟山吓人得很!

    付樱子在棺材抬过去之前,给付洪文磕过头了,但是没跟着去坟山。

    她是亲闺女,又姓付,是可以跟着去的。

    可是她害怕,不愿意过去。

    一个丫头片子,不去就不去吧。

    大人就没逼着付樱子过去,反正只要付立飞这个当儿子的过去了,丫头片子,去不去都行。

    那侄儿看许秀枝不去,堂妹也不去。

    急得不行。

    他怎么交差啊。

    他就去找了他奶奶,也就是许秀枝的婆婆过来。

    婆婆本来就看许秀枝不顺眼。

    她家洪文瘫了之后,她一直觉得是许秀枝克了他儿子,越看许秀枝越不顺眼。

    她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矫情个什么玩意,赶紧过去,洪文必须吉时下葬!”婆婆拽着许秀枝过去,今天她压着火,没骂这个扫把精。

    这婆婆手刚挨到许秀枝,许秀枝就开始哭。

    哟,这恶婆婆,又拧儿媳妇了吧。

    许秀枝婆婆要气死了。

    她就拽了一下,那些个人看她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许秀枝,你哭什么,嚎丧啊,昨天守灵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哭成这样啊?”

    许秀枝可怜极了。

    她婆婆又打她了!

    “立飞他奶奶,今天这日子你就抬抬手,别跟你立飞他妈一般见识,少说两句吧。”旁人在劝。

    -

    另一边。

    付伯林很惊讶的看着他小叔:“小叔,你不过去看看啊?”

    付小叔摇摇头,“不去了,那边本来就乱,咱们就别添乱了,回家去。”他可没忘记之前高会计说的话。

    他说完,看了看付伯林,忽然就改变主意了。

    “伯林,你去山梅那拿枝粉笔来,我去供销社买点纸钱香烛回来,烧给你爹还有你爷爷他们,让他们多保佑保佑你。”付小叔想到最近付伯林这气运是真不咋样,老遇到事,好几回了。

    是不是老爷子在下头呆得太舒服,没空保佑孙子啊。

    得提醒提醒他们,帮着把付伯林身边的‘小鬼’‘厄运’给驱散了。

    付伯林怀疑的看了一他小叔:“小叔,你说实话,是不是想去那边看看热闹啊。”原主他爹他爷爷都葬在后山呢,那里就是大队的坟山,死了都葬那。

    “没有的事!”付小叔压根就没往那处想,“我去买黄纸钱了,你弄到粉笔之后,要是时间还早,回家去休息休息。”

    供销社有段距离的,这一来一回,快的话,都得一个小时呢。

    付小叔是看到付洪文家办丧事,想到自个家人了,虽然清明节跟中元节都去烧过纸,但是,多烧烧总是好的。

    对了,他跟温七雨的事,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估计就是这个月了。

    他回来的时候,还特意去见温七雨呢。

    两人能聊到一块,处着挺舒服的。

    正好,这回他烧纸的跟他死去的爹说一声,他这个不孝子估计今年就能成家了。

    想到这,付小叔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两人就分头行动了。

    付小叔去买烧纸钱跟香烛了,路上还想着:烧的香也得买一些。

    付小叔到供销社的时候,还碰到毛医生了。

    咦,毛医生手里拿着的,好像也是黄纸钱啊。

    毛医生悄悄把黄纸钱往身后藏了起来。

    他那卫生所停过棺材,太晦气了,他过来买点黄纸啊,朱砂啊什么的,到时候再悄悄那个神婆过来做做法。

    神婆做法这种是四破,得偷偷的去找。

    他一个医生,新社会的栋梁,不能让别人发现他跟那些旧东西有关系。

    会有损他名声的。

    “小毛啊,你买黄纸钱给付洪文烧啊?”付小叔问。

    “是啊是啊。”毛医生点点头,把手里的黄纸卷卷,他这不是纸钱,是黄纸,专门用来画符的。

    黄纸跟黄纸钱都是黄色,买点黄纸钱,藏在里头。

    好主意!

    毛医生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老天爷给了他这么好的脑子,难怪要收回他的长相呢。

    “对了,付叔,昨天那许秀枝你知道吧。”毛医生表情特别嫌弃,“你说她那人是不是有病啊,跳到河里最急的那块地方,我还以为她跳河呢,结果,她游了几圈上来了。亏我还急得要死想着法救人呢。”

    付小叔正在付钱,听到这话愣住了。

    他回头问:“她跳下去了?还自个上来了?”

    “是啊!”毛医生点头,“太奇怪了,我还跑去拿竹竿捞她呢,回来就看到她自个上来了。”他压低声音说,“他男人那会还会我卫生所呢,她也不去瞅一眼,咋想的。”他使劲吐槽。

    毛医生这是觉得付小叔不是大嘴巴的人才肯说的。

    毕竟,付洪文家刚出嘛。

    那许秀枝死了男人多好可怜啊,毛医生这个时候要是在外头乱说许秀枝不好……

    不能说不能说。

    毛医生赶紧叮嘱付小叔,“这事是我多嘴了,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付小叔提着买好的黄纸钱跟香烛,沉默而又缓慢的点了点头。

    毛医生本来想买黄纸钱的,可是想到又要再付一次钱,觉得舍不得,他就在付小叔的袋子里抽了几张出来,“借我用用,以后还你。”

    赶紧溜。

    这黄纸钱正好把他那黄纸包住。

    付小叔一声不吭的往家里走。

    他在想这几年,许秀枝每每活不下去,想不开,就往河边走。要跳河,他每次都吓个半死,生怕许秀枝把小命折腾没了。

    原来许秀枝会游水啊。

    是他太傻了。

    叫人糊弄了这么久,难怪山嫂还有金花嫂一直骂他呢,说他眼睛白长了,竟然会听许秀枝的话。

    -

    “婶子,山梅人呢?”付伯林想找付山梅借粉笔。

    付山梅是小学老师,平常上课都要用粉笔的,她那肯定有。

    崔金花正要回家呢,听到付伯林问她,就说了,“山梅刚才去后山了,说是去看热闹。你说说,有啥可看的啊。”

    又不是什么好事,哪值得凑热闹。

    她又问,“你找她干啥啊?”

    “我小叔说要去后山给我爹他们烧点纸钱,要用粉笔画个圈。”付伯林以为,在坟头烧纸钱就行了。

    没想到,付小叔非要画圈,就是怕那纸钱给别的野鬼抢去了。

    真是封建迷信啊。

    付伯林虽然不太信,但是付小叔特别坚持。

    那行吧。

    就画。

    “山梅的东西都在她屋里呢,她还挂了把锁,不让我们进,说是什么,她得有自个的空间,还不让我们动她的东西。”崔金花挺无奈,“你去后山跟她说一声,让她把钥匙给你。”

    “大队里还有别的老师吧?”付伯林问。

    “有的,知青办那有两位呢。”崔金花瞅了瞅付伯林,“那位姓吕的知青不太喜欢你,你真过去啊?”

    知青。

    那叫白芸的好像就是知青。

    不去了不去了。

    付伯林摇摇头,他还是去后山了。

    知青办那他真不想去。

    付伯林去了后山,都不用找,人最多的地方就是付洪文下葬的地方。

    那边围满了人,付洪文家的人,公安同志,还有看热闹的人,付山梅就是看热闹的人其中一员。

    付伯林看到许秀枝被她婆婆拽着,就在他前面,离他二百多米远。

    许秀枝跟她婆婆一动,两边就自动让出一道路来,那两人顺利的走到了最里面去。

    付伯林也到了人群那,正在付山梅呢。

    他看到付山梅了。

    付山梅真是的,还挤到第一排去了。

    付伯林没办法,只能挤过去了,“付山梅,你那有粉笔吗,借我一根,用完还你。”

    付山梅听到声扭头看他,“你别扫兴了,等会再说。”

    付洪文的家人跟公安同志还在僵持着。

    眼看着公安同志要败下阵来了,一个人跳了出来,她指着许秀枝:“付洪文是怎么死的,你应该问问她!”

    付伯林跟付山梅齐齐看了过去。

    说话的人他们很熟悉:安雪莲。

    安雪莲脑子灵活,条理清晰:“你们应该问问她,她男人病重的这些年,她是哪来的钱给男人冶病,又哪来的钱养家的?”

    “许婶子,您比我年纪大,又是长辈,照理说我不该这么说你。可是啊,这件事你确实做得过分了,是您自个说,还是我来告诉大家?”

    付山梅脸色微变,看着付伯林:“她来凑什么热闹。

    付伯林道,“别看我啊,我又不知道。”

    付山梅瞅了付伯林两眼,“真没联系了?”

    付伯林这会在看安雪莲。

    付山梅啧了一声。

    付伯林低声跟付山梅说,“我很奇怪,这件事跟她没关系,她为什么要跳出来多管闲事。”

    “谁知道,脑子有病呗。”付山梅看到安雪莲就烦,热闹也不想看了,“走,回去给你拿粉笔。”

    “行。”

    两人一块走了。

    路上。

    付伯林在想安雪莲的事。

    他在想:是不是因为他拒绝跟安雪莲私奔,安雪莲因爱生恨,当然了,这爱肯定爱的不是他啊,是原主。

    所以安雪莲在报复他。

    上次捉奸就是。

    那个叫白芸的知青说了,是安雪莲弄出来的。

    这次安雪莲跳出来,不会是针对他的吧。

    付伯林觉得,自个没什么大毛病啊。

    没什么把柄给人捉的。

    许秀枝,难道是小叔的事?

    可现在小叔跟许秀枝已经掰扯干净了,小叔现在清醒多了,付洪文死了,他都没有去安慰许秀枝。

    付伯林突然问付山梅:“你说,安雪莲会因为讨厌我,然后针对我小叔吗?”

    付山梅道:“当然。”

    她一副你脑子总算清醒的样子,“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安雪莲没结婚之前,还去找过我呢,让我离你远点!我跟你说你都不信!猪脑子!”非说安雪莲柔弱善良,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

    tui!

    付山梅说:“粉笔没有啊,只有粉笔头子,粉笔还要给孩子们上课呢?”她伸出手,比了一拇指一节,说道,“就这么长啊,能用就行。”

    “行。”

    付伯林不挑,能画圈就行。

    付伯林在付山梅那拿了粉笔头子,就回家了。

    他走到自个家,本来都要开门的人了,突然又退了几步,走到窗户边上。

    然后盯着那死瞅。

    那窗户是玻璃的。

    这可是付伯林家难得的好东西了。

    以前是用油纸糊的,后来付伯林他妈说关了门啥也看不清,他爹从部队回来,休假的时候,就想着办法给弄了玻璃,全换上了。

    这会,那窗户上有一个大洞呢。

    左边上面的那块玻璃都碎了,玻璃渣都掉到地上了。

    谁这么缺德砸他家窗户啊。

    付伯林有点生气。

    他没回家,直接去了旁边山婶家,看到山婶的大儿媳,就问问:“嫂子,你下午是一直在家吗?”

    “在呢,咋的,有啥事啊?”山婶的大儿媳又怀了,还不到三个月,没到处说。

    这次付许秀枝那办丧事,山婶没让儿媳妇过去,怕冲撞肚里的孩子。

    “下午有没有人来我家啊?”他问。

    “我倒是听着声了,出来的时候没看到人,好像跑了,背影都没瞧见。”山婶的大儿媳道,“家里是不是丢啥东西了?”

    “不知道,还没进屋呢。”付伯林往自家看了看,“就是窗户给人砸了一个洞。”

    正说着,山叔回来了。

    然后他跟着付伯林一块过去了。

    付伯林开了门,就往小叔那屋走。

    那人砸的是小叔那屋的窗户,付伯林瞅了一圈,好像没丢东西。

    山叔在屋里看来看去,他在找砸窗户的东西。

    窗户被砸了,那砸的东西肯定落到屋里了。

    说不定能顺藤摸瓜呢。

    付伯林想了想,去了屋外,在屋外头开始转悠起来。

    他家外头是黄泥路,有的地方踩严实了,有的地方其实挺软的,他看看能不能找到脚印什么的。

    他找了一会,脚步是没找到。

    不过他家老树下头好像有动过的痕迹,那土像是新埋的。

    还故意踩了几脚,上面还放了几根枝丫作掩饰。

    付伯林站起来,用脚往旁边趴了趴,露出了新土。

    他回屋去拿了小铁锹,开始挖。

    挖了大概一米左右,挖到了一个木头盒子,还挂了锁。

    山叔在屋里找到了砸窗户的石头,他拿着石头出来了,这石头是河里的石头,这可就麻烦了。

    河里的石头谁都能捡。

    山叔出来就看到付伯林正在看一个小木头盒子。

    他笑了,“这东西好像是你叔的啊。”

    “我叔的?”付伯林扭头问。

    “是啊,那底下还刻了你叔的名字呢,当初他想觉得木匠厉害,闹着跟人学呢,学了两个月就不肯学了,这东西就是那会他自个做的。”

    付伯林翻开一看,果真写了他小叔的名字。

    山叔走过去,蹲下来,拿着付伯林放到旁边的小铁锹,一锹下去,锁就坏了。

    山叔把盒盖一翻。

    盒子里面大部分都是信。

    就是最上面那里,有几块饼干。

    付伯林觉得很奇怪,饼干怎么会放在这里,谁会吃吗?

    他想看看。

    被山叔一把按住了手,“别碰,这味不对,像是掺了东西。”

    山叔脸色严肃:“你去把门锁上,这东西我让大队长掌掌眼。”

    “山叔,等会,这信给我。”付伯林说道。

    这盒子是小叔,这信应该也是小叔的吧。

    付伯林跟山叔把上面那饼干用树枝扒开,然后把信一封封的夹了出来,就搁到旁边放着。

    付伯林要把这信收拾一下。

    山叔心里急着看这饼干里掺了啥东西,抱着盒子就先走了,“伯林,我去大队长家,就是山梅家,你弄完就过来。”

    又说,“这破信,烧了得了。”

    山叔跟付小叔是一辈的,他比付小叔大多了。

    当初付小叔谈朋友,山叔他们这几个哥哥都是知道的,尤其是付小叔大哥死的时候,付小叔那会又分手了,太惨了。

    付小叔就谈过一场恋爱,跟许秀枝。

    这信是谁写的,不用猜就知道。

    山叔刚走。

    付伯林的眼皮就开始狂跳。

    这信。

    放哪呢?

    小叔屋?他又想到了之前做的那个忘了内容的梦,好像是跟小叔有关,虽然具体啥不记得了。

    但是这信留着,好像没啥好处。

    但这是小叔的东西,他又不好私自处理。

    付小叔回来了。

    看到付伯林在他那屋,还瞅着地上的一堆信,“哪来的信啊?谁给你寄的?”

    付伯林立刻看向小叔,“这不是你的信吗?刚才我在门口那树底下挖出来的。”他把盒子里头有饼干的事说了一下。

    还说山叔把盒子跟饼干拿走了,就这信不好处理。

    付伯林看了几眼这信。

    然后弯下腰,捡了起来,就见他把这些事拿到厨房的大灶边上,拿火柴划了火,全扔进灶里给烧了。

    付伯林忍不住给锅里加了点水。

    别把大锅烧坏了。

    “小叔,我们是先去大队长那还是去后山烧纸钱啊?”付伯林问。

    “先去后山。”付小叔道,“去长粮哥(付山梅他爹)家也行,就怕他们弄晚了,去后山天都黑了。”后山里坟多,天黑了可就有些吓人了。

    “那就去后山!”走走走!

    “等会。”付小叔道,“我把这土填上。”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把刚才买的黄纸钱扔了一点进去,再填上土。

    “粉笔借来了吧。”

    “在这呢。”一个小小的粉笔头。

    叔侄就去后山了。

    没走大路,从田埂那边过去的。

    付伯林到了后山,在那烧纸钱的时候还有些奇怪呢:怎么这么安静了?

    付洪文家那边闹哄哄的人呢,听不到声了?

    -

    付伯林家门口,一堆人在那。

    安雪莲轻声细语的问着许秀枝:“是在哪?”

    许秀枝低头眼睛看着脚尖,不吭声了。

    安雪莲没有一丝不耐烦,“付洪文毕竟是你孩子的父亲啊,你想想孩子,到底是孩子重要,还是一个不相干的人重要呢?”她顿了顿又道,“公安同志已经走了,就算你说出真相,也没有人会抓他的。”

    刚才在山上,安雪莲把公安同志劝走了。

    又用语言哄住了许秀树。

    她自以为哄住了许秀枝,然后,许秀枝就带着她来到付正军家了。

    在安雪莲眼里,许秀枝懦弱,无能,被男人哄得团团转。

    在安雪莲的重生之前的那一世,付洪文也是死了,死了之后匆匆下葬,后来付正军也没跟许秀枝在一块,但是许秀树有什么为难的地方,都会去找付正军。

    直到十八年后,付洪文的儿子付立飞把付正军告了,说付正军当年谋杀他亲爹付洪文。

    这案子都上新闻了,所以安雪莲才会知道这事。

    付正军是杀人犯。

    上辈子叫他逃过了法律的制裁,这辈子,安雪莲是绝对不会让付伯林一家过得这么轻松的。

    只要付正军倒了。

    付伯林就没有倚靠,没人养了。

    像付伯林这种好吃懒做的家伙,也该让他尝尝赚钱的辛苦地。

    上辈子。

    她为了赚钱,磨粗了双手,熬黄了皮肤,结果得到了什么!

    付伯林不光不感激她,还嫌她赚得不够多,把她抛弃了!

    安雪莲想到这就怨气难消。

    不过,她一想到付伯林将会从烈士家属变成杀人犯的侄儿,就觉得痛快。

    她要先毁了付伯林的家。

    再毁了付伯林那张引以为傲的脸!

    安雪莲听到声,就听到许秀枝细细的声音传来,“树底下。”

    树底下。

    安雪莲眼睛一亮,就叫人开始挖。

    要没人听她的。

    这可是付正军的家,你看那门口那墙上,烈士家属的牌子钉在上面。

    谁敢在这里乱来啊。

    都不挖。

    安雪莲就自己挖!

    挖了一米。

    挖到东西了,安雪莲一看,脸上的喜意退得一干二净,里面埋着的是烧给死人的黄纸钱。

    晦气。

    许秀枝也愣住了。

    怎么不是盒子,她明明记得自己把饼干装进了啊。

    饼干是泡过农药的,昨天晚上晾干了,今天她趁付家没人的时候,悄悄过来装进去的。

    还有砸碎的玻璃,只是想声东击西。

    让付家人的注意力放到玻璃上,忽略掉这个被她挖过的新土痕迹。

    怎么会不在。

    许秀枝的手有些握不住,开始颤抖。

    是不是付正军挖走的?

    他要跟姓温的结婚,连这些信都容不下了吗?

    付正军,你好样的!

    许秀枝转身就走,她知道公安同志就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她在往公安同志那边走去:“公安同志,我想起来了,我丈夫死的时候,好像是有些不对劲。”

    付洪文是正常死的。

    她发现的时候付洪文已经瞪大眼睛死在了床上,昨天晚上,她偷偷把泡了农药的饼干磨成渣,塞满了付洪文的嘴里,今天早上,她又把饼干捞了大半出来,然后倒进废水桶里,后来浇到地里去了。

    许秀枝这会被付正军‘结婚’的事刺激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男人死了。

    付正军知道这事,却还是不愿意靠近她,看来付正军是要选那个姓温的。

    既然这样,那就鱼死网破吧!

    大家谁都不要好过!

    因为许秀枝同意公安同志开棺,她是付洪文的妻子,对自己丈夫死的有疑问,有权利开棺。

    付洪文的大哥只能干瞪眼。

    他很生气。

    他娘还真没说错,这个弟媳妇,真的没娶好,蠢透了。

    开棺验尸。

    法医在付洪文的呼吸道里发现了食物残渣。

    公安同志派了四个在这边守着,法医则是回了公安局,他要检测这食物残渣的成分。

    -

    山上。

    付伯林在心里虔诚的跟付家长辈说:我不是故意占你家儿子孙子的身体的,他是能回来,我就把这身体还给他。你放心,我会好好这个身体的,不会坏了付家的名声的,小叔要是结婚了,我不会给他添麻烦的。

    他认真的烧着纸。

    中国人都很相信祖宗的,不管是学历高低,逢年过节,除了求菩萨保佑,还会求祖宗保佑。

    付伯林还告诉付家长辈他明天可就去上大学了。

    不是可能,是一定。

    接下来,他该去县里的书店买书了。

    高中教材。

    大学的要是有的话,也可以买的。

    他对高中跟大学的知识点有些模糊,他怕自己明年□□把大学的用的方程式写到了高考里,这样就玩脱了。

    付小叔也说了自个跟温七雨的事。

    还担心:付伯林这两人老病,还遇着小人了,让祖宗多看护看护。

    两人烧完纸,下山。

    回家一看,家门口的土被人挖了。

    正是之前挖出小木盒的地方。

    付小叔心里一阵后怕。

    付伯林盯着那块地看了一会,然后对付小叔,“小波,我们去报警吧。”

    “什么?”

    “我们家窗户被人砸了,门口被人挖了,这事不能容忍!”付伯林说干就干,“那些人会进寸进尺的。”

    付伯林说服了付小叔。

    队委会边上有一个派出所的值班室,那有一个公安。

    付伯林打算去那的。

    小叔去了付山梅家,付伯林打算自个去报警。

    走着走着,半路上,他遇到两位公安。

    正是之前去查付洪文案子的其中两位,好巧。

    付伯林就去找了他们,“公安同志,我要报警。”

    这两位公安正是查付洪文死亡案子的。

    他们是打算去付洪文家的,他们另两位同志已经在付洪文家了,他们两个是去队委会了解付洪文家情况的。

    付洪文家里人的态度都能奇怪,恨不得立刻就把付洪文下葬了,他们担心出意外,准备晚上在那守着。

    明天法医那边应该会有结果。

    到时候就知道是正病死亡,还是非常死亡了。

    “你家出什么事了?”公安同志有两个,一个留下来解决付伯林的问题,

    付伯林就说了。

    公安同志认真听了,还记下了,记着记着发现不对。

    这位付伯林的家,不会是……

    “你说挖土?刚才?”公安同志不确定,又问了一遍。

    “是的。”

    “你家在哪?”

    付伯林直接把人领过去了,“就这。”

    他指了指地上那块大缺口,“就是这,还有那玻璃,你看看。”

    公安同志表情很奇怪。

    这大洞不就是那安雪莲同志挖的吗,结果挖出纸钱之后,安雪莲就离开了。

    公安同志想着安雪莲是帮着他们说话的。

    委婉的跟付伯林说:“可能是误会,刚才我们查案子呢,有位女同志热心帮忙,可能办了坏事。”

    “你们知道啊?谁啊?”付伯林问。

    公安同志有些尴尬,“这,要不这样,等会我们帮你填上,行吗。你别跟那位女同志计较了,她就是好心办了坏事,不是故意的。”

    “谁啊?”付伯林问。

    公安同志还是说了,“安雪莲同志。”

    付伯林听到这个名字脸就皱了,“怎么又是她。”

    公安同志听出不对了,“你说说,她怎么了?”这是有仇吗。

    付伯林说了前两天安雪莲带人去他家捉奸的事。

    就找他折腾,找他家折腾。

    他怀疑,“她可能是想报复我,公安同志,那玻璃不会也是她砸的吧。”

    公安同志不敢确定,“我们一定帮你好好查查。”

    没想到啊,那安雪莲同志看着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私底下还带人捉奸啊。

    他们有点不信,问付伯林,“你会不会是弄错了?”

    “行吧,要是她以后不找我麻烦,那就可能是我想多了。”付伯林郑重的说,“要是下次我家再出事,还有她的影子,那麻烦你们好好盯着她。”

    还出事啊。

    公安同志瞅了一眼付伯家的屋子,“要不,你们家建个院子吧,再加把锁。”

    付伯林家屋前特别大的一块空地。

    要是加了院子,确实安全一些。

    这倒是个好主意。

    “同志,你们知道哪有卖砖的吗?”付伯林就问。

    建墙得用砖啊。

    “你还真问对人了。”那位公安同志笑着道,“我姐夫就是砖厂的,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你到时候你去了砖厂直接找他吧。”

    “那谢谢您了。”付伯林记下这下公安同志的名字,刘红军。

    他姐夫,叫袁海,上面还有地址,跟电话。

    还有电话呢。

    付伯林看到这电话号码,觉得惚如隔世。

    他这边连电灯都没有。

    还是城里好。

    付伯林报了警也没指望现在就查出来。

    不一定查得出来。

    这会没监控,又没证据,他只是想威慑一下那些人,叫那些人别老缠着他家。

    他心里其实有几个怀疑的人。

    不好说。

    刘红军同志跟付伯林说完砖厂的事,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付小叔的头上。

    “我叔啊,没啊,他跟许秀枝以前是有一段,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说借钱?是借了,有欠条的,2893呢,大队的人跟他们说好了,年底一点一点的扣。”

    “我叔喜欢她?那是以前吧,现在不太可能啊。她孩子都那么大了!对了,我叔有一个在接触的姑娘,要是快的话这两个月应该能结婚的啊。那姑娘二十多,长得挺白净的。”付伯林时不时露出惊讶的情绪,“情杀?谁说的?”

    付伯林知道公安同志是在套他的话,准备从他的嘴里知道小叔的事。

    公安同志当然不可能只听他一个人的说词,一定会去问别人的。

    问话结束。

    付伯林跟公安同志分开了。

    付伯林报完警,也去了付山梅家。

    他到了之后,发现又碰到一位公安同志,他正在研究那个‘饼干’。

    “包起来,送到县里去,叫法医一块验验。”,,网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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