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朱队长是个好人, 怎么会这么做?”冷艳有些失望。
当然, 也仅仅只是失望。
作为一个踩着同伴尸体杀出一片天的人, 她本来也不信任人心。
不过是觉得这世界有点特别, 便难得多了分企盼而已。如今看来, 也不过是自己想多了。
傅瑶叹气, 却严肃:“你要记着,凡事眼见才能为实,不能凭空猜测。现在这事,我要忠告你两句话, 第一,有时候你以为最有可能是的人,或许不是, 所以这谣言未必是朱茂青散播出来的;第二,绝对的好人有, 坏人也有, 但绝大部分人都不是按好坏分的,而是按利益阵营来分。”
但凡宫斗宅斗里, 往往最像坏人的人都不是幕后黑手, 真正的幕后人物反而另有其人。
“你的意思是, 不是朱茂青?”冷艳有些想不透,除了他最近针对自己,好像没别的可疑人物呀。
“有可能是朱茂青,也有可能是冷家人。”傅瑶冷静分析,“你不需要分析哪个人可疑, 你只需要分析哪个人和你的利益最相冲突就可以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第一个调查的就应该是冷家。”
虽然朱茂青可能有一点自己的私心,所以才突然对冷艳态度转变。
但,他跟冷艳终究利益冲突有限。真正跟冷艳利益冲突的,还是冷家人。而且是冷家两个儿子家。
怀疑归怀疑,还是要先调查才有发言权。
经过尔虞我诈的后宫,傅瑶确定问题已经不是靠分析,而是明确的调查。
当然,她以前很多时候都是不调查的,而是直接“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但现在不一样,她手里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了,只能默默调查。
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知己知彼,以便可以做出相应的回击。
不过,就算调查出确实是冷家人做的,那朱茂青也依然要调查一样。因为就算没这件事,朱茂青对冷艳最近也不友好。虽然明着还是很和气,但总会刻意回避给她开介绍信。
这一点奇奇怪怪的,傅瑶想不明白,所以还是要调查清楚。
调查对于冷艳来说,真的太简单。
她直接把这任务交给了老鼠们。
是的,交给了老鼠们。
反正老鼠本来就是沿着墙根走,最会听墙根
知道冷艳的安排,傅瑶万分无语。同时也忍不住念叨:“要是早知道你有这能力,还跟人宫什么斗?直接让你去给我把那些女人全调查得清清楚楚就好了。”
这年头,混后宫的没一个是单纯的,单纯的在当秀女时就被杀了。但每个人表现在皇帝面前的样子,又总是很单纯。
所以,只要掌握了她们每个人的秘密,基本她们也就歇菜了。因为一旦公布,一切营造出来的美好形象都没了。有的,甚至早已经犯罪。
冷艳无语。
你不问自然不知道。我又不会主动说起这个。再说,你也没说过要让我调查事情呀。自然说不到老鼠“情报员”的头上。
况且,她是暗卫,是暗卫好么!又不是专门去听女人墙根的八婆。
傅瑶不知冷艳在想什么,撇了撇嘴,也不再说话。
内心,却已经勾勒好回到古代的前景——原来冷艳这么能干啊,将来有她在,宫斗起来会方便很多呢。
不过,一想宫斗,就又想起那个皇宫、那个男人,心突然就堵了。
回去的时间越来越近,就连董珠都已经明显感觉到两人有些心不在焉。
当然,她们还没到立刻要回去的程度,所以该调查的东西还在调查。
去朱茂青那边的老鼠很快回来复命,原来朱茂青夫妇当晚就谈论了这个事情:
“冷艳这孩子的事到底是谁造的谣啊?”最先说话的是朱茂青老婆叶金花。
朱茂青摇摇头:“谁知道呢?真是缺德带冒烟儿,传这种胡话。”
“谁说不是呢?冷艳多好一孩子,哪里会是什么妖孽?”叶金花叹息,有些愤愤不平。
朱茂青更是叹息:“是啊,多好一孩子,一天到晚想办法给大家弄吃的,如果不是她,我们队上也早饿死人了。唉,早知道当时就不拖着她的介绍信,让她多去城里走走了,说不定,多跟她大伯娘接触,感情一好,就早点把过去的事办了,这会都已经在城里了呢。”
叶金花一听这话,变了脸色:“你想什么呢?你可不能瞎想,一码归一码,冷艳,过继去城里的事该卡还是得卡,她走了我们整个村吃什么?小栓子吃什么?难道你想把小栓子饿死吗?”
朱茂青怔。
媳妇的话把他又打回现实。
是的,不管再怎么同情,人家孩子始终比不上自家孩子。这天下,再重要的人和事都没他家小栓子重要。
怕他想不明白,叶金花还补充:“我跟你说,咱家小栓子这两天身体可不大好。可能是以前长期营养太亏了,你这当爹的可得注意着点,能为孩子的干点事的时候可别犯糊涂。”
“栓子这两天是不怎么舒服。”说到心头肉,朱茂青立刻缴械投降,叹息,“对了,我给开个证明,明天你带他去卫生所看看。”
叶金花点头,不过却有些无奈:“看肯定是要看的,不过要我说,看不看也没什么作用,主要还是营养要跟上。上次家里不是分了野猪肉么,回头我再给孩子熬点肉粥。”
所谓肉粥,就是把肉放进米粥里熬,熬出米油,肉也全部融化在粥里,又营养又好嚼,还养胃,最适合小孩子吃了。
若是没有冷艳,他们确实根本吃不上这种东西。
这年月,能就着树皮草根对付过去就不错了。那么多饿死的。剩下没饿死的也就是吊着一口气等来年好年景。
冷艳的存在,无意是他们整个生产队的希望。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朱茂青和叶金花两人虽然有些愧疚,却也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情有可原。
只是有一点——
“那孩子是妖女的传言,你能压还是压着点。这孩子不容易。再说,就算不考虑她,也要考虑考虑我们村子,她要真出什么事,我们大家怎么办?”
朱茂青点头:“放心,这事我肯定知道。”
听完冷艳翻译完鼠语,傅瑶囧囧无力:好,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呵呵,这才真是“升米恩斗米仇”了。居然还有因为做善事被套牢的。
“那这么看来,就一定是冷家人了。而且肯定是你二伯三伯两家。”傅瑶已经完全不想讨论朱茂青一家,开始认真分析本质问题。
对比冷家的仇怨值,朱茂青夫妇只算小角色。而且,像他们一样出于同样目的不想冷艳走的,只怕大有人在。
所以,算了,抓大放小,还是要先收拾冷家那两对夫妻。
当然,回头办户口迁移,还是要找朱茂青。
“怎么收拾他们?”冷艳呆呆望着傅瑶,“杀了他们?”
“……”傅瑶起身,摸了摸傅瑶的刘海,“小艳子,我跟你说,现在这个世界跟我们以前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不要动不动就杀啊杀的。”
她的手触过冷艳刘海的一瞬,冷艳只觉得心瞬间忘了跳动。
唔。
冷艳按住了傅瑶的手。
傅瑶心有灵犀,知道她想什么,眨巴眨巴眼,微微一笑。
瞬间,两人穿回了古代的山谷。
然后,压断一地春草。
再度回来,两人继续商量正事。
杀人家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狠狠打脸是肯定要的。而且要公开打脸,最好能当众揪出他们是幕后黑手。这样的话,大家就会唾弃他们,并且不信他们的谣言。
——毕竟,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破除关于冷艳的不利谣言。
但可惜,就连老鼠们都偷听不到他们讨论这件事。
因为心知隔墙有耳,怕家里的老头老太太听见,两家兄弟妯娌还真忍得住,谣言传出去后就没再说过这事,彻底撇清关系。
可怜的老鼠们没日没夜听墙角,最后严重失眠快走不稳路了,都没听出个门道来。
傅瑶见它们可怜,就让冷艳让它们散了。
小老鼠们这才如蒙大赦,一步一颤地回洞补觉。
“想不到,他们如此谨慎。”傅瑶淡笑。
就算是在后宫,能这样隐忍的,都算高手了。
人都说儿子的聪明程度随母亲,看来所言不虚。看平时冷老太那么精明,也不怪她儿子们这么谨慎了。
“那怎么办?”冷艳问。
傅瑶用手指轻敲着自己脑袋:“放心,总有办法。我们再想想。”
不过,却是要快。
因为,这谣言一旦传扬得远了,只怕再想压下去就来不及了。所以,一定要在最初就拆穿是有心之人在造谣。
对于这一点,傅瑶心里有数。
不止她心里有数,村里稍微通透点的人们,也都心里有数。
现在这年月,还被传出是妖女,只怕不会善了啊。
可一旦真的冷艳出事,那村里人吃什么?
——这也是通透些人们的普遍看法。
但凡看到这一点的人都告诫自己的家人不许乱传这个消息。不止不乱传,还要劝其他人三缄其口。这也是冷艳的事没被闹很大的原因。
毕竟,谁也不希望冷艳出事。
至于妖女什么的?呵呵,说实话,当人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还管别人是人是妖哦,能给自己带来口粮的,就是自己推崇拥护的人。
对于这一点,傅瑶也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她想,如果她回到古代,想必能更好辅佐帝王,成为真正为国为民的皇后。
只是,一想到那“皇上”,她就有些莫名心梗。
以前那么长时间,她一直为了家族取悦那人,倒也没觉得怎样。如今怎么一想到就觉得……蛮恶心的呢,咳。
“你在想什么?”
见傅瑶出神,冷艳问。
她们正在讨论该怎么让冷家兄弟现原形的事。
傅瑶这才收回心神,淡定道:“放心,事情走到这一步,我想他们也不会干坐着了,肯定会继续出动推波助澜。”
毕竟,放这谣言出来就是为对付冷艳的,结果到现在还没传出个所以然来,当然要再来一波。总不能前功尽弃。
“只要他们肯再来第二次,我们就有机会。”傅瑶说。
似乎为了配合她的高见,外面有人敲门。
“师父,师父。”
冷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喊她“师父”的,不是别人,正是铁二蛋。
她都明确拒绝收对方为徒了,奈何人家就是不死心,人前人后还是喊师父喊得毫无压力。
傅瑶笑笑,去开门。
难得看到个小屁孩能让自家冰山暗卫为难,也是蛮不错的。
铁二蛋进来,见了傅瑶恭恭敬敬鞠了个躬:“大老大好!”
“好惯了领导的傅瑶,对于这种场面泰然自若。
“谢谢大老大!”铁二蛋对傅瑶从来是十二万分的热情,甚至,对冷艳还要热情。
这小子已然看出来了,自家师父很难讨好,总是冰着一张脸,隔八丈远都能冻死人。自己一不小心还会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但大老大就不一样了,总是笑眯眯的,特别和蔼可亲,明显容易讨好得多。
而最重要的是,师父明显对大老大言听计从啊!
所以,本着曲线救国的原则,铁二蛋一直对傅瑶比对亲娘还亲。因为他十二万分相信:搞定了大老大,就搞定了师父。
“二蛋,来,这里有糖糖,要不要吃?”无处不在飙演技的傅瑶,刻意用小孩子的口气,请二蛋吃“糖糖”。
她对这个磨人小正太还是蛮喜欢的。
觉得有个小娃娃能磨着自家冷美人还是蛮有意思的。
“不,我不吃,谢谢大老大。你们留着自己吃。”铁二蛋一面客气,一面眼睛盯着傅瑶的糖盒看。
并且,不忘擦了擦已经流出来的口水。
男孩子本来就成熟得晚些,像铁二蛋这样的年纪,基本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动路。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荒年。孩子们有口吃的活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零食”这样的东西。
糖果啊,那可是高档东西,一般时候根本吃不到的。
好,他承认,他对大老大万分讨好,也因为大老大出手总是那么大方。
傅瑶微笑着,温柔地,大方地,用手指划过巧克力糖和奶糖,拿起一个硬水果糖,看起来无比慷慨:“来,吃。”
“谢谢大老大!”完全忘了刚刚的客气,铁二蛋毫不犹豫接过,立刻放进嘴里。哇,好甜。大老大最好了,大老大最大方了。大老大万岁!
看这孩子感激涕零的小表情,冷艳觉得万分无语。
可怜的孩子,肯定不知道,那糖盒里,最便宜最不好吃的就是这种糖了。
自家皇后来这世界后完全化身吃货,各种吃吃吃,一见到以前没见过的吃食,更是走不动路。
这些天冷艳总去给孙晓宁和冷爱国送肉,有时候还送点精细粮食,都是拿去做善事的,眼看冷爱国状况越来越好,孙晓宁也十分感动,将家里珍藏的各种好吃的都给了冷艳。
在她看来,冷艳就是个**岁的小孩子。对小孩子的礼物嘛,最珍贵莫过于糖果了。
冷艳本来是想拒绝的。但,一想到自家吃货皇后看到糖果傻乐的表情,就毫不犹豫收了。
当然,自家皇后还是蛮挑的,吃了吃很快就分出好坏,再顺便让冷艳在黑市打听了下价格,知道自己猜测不错:
最贵的是巧克力糖,那种好像是国外的,很贵。
其次是大白兔奶糖,虽然是国内的,也是很难得。
最便宜的,就是水果硬糖了,当然,也最不好吃。
傅瑶拿来收买铁二蛋的,就是那种水果硬糖。
当然,对于铁二蛋来说,能有糖吃就很好了。即便是水果硬糖,也是平时吃不到的。人家平白无故肯给你这样的好东西,只有感激的份。
想到感激,他想起此行的目的,赶紧抿了抿糖果,吸干甜甜的水,才将糖果滚去一边,囫囵着声音说明来意:“对了,师父,我是来报信的,我知道害你的人是谁了!”
傅瑶挑眉。
这可真是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铁二蛋说的“害”冷艳的人,自然是给冷艳造谣的人。
“不急,慢慢说。”她笑眯眯。
原来,这些天因为有人说冷艳是妖女,他一直不爽,所以到处为师父打抱不平。但凡看到有说冷艳是妖女的孩子,他都要上去理论一番。
因为他是附近同龄孩子的(前)老大,又有号称拳头能打死老虎的铁家长辈撑腰,一般孩子也不敢惹他,所以往往他来说了就闭嘴了。
但有一人例外。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傅瑶的哥哥傅军。
别人都顺着铁二蛋,他却不。
他从来习惯做霸王。只有别人迁就他的,从来没有他迁就别人的。
而且,他看铁二蛋不爽也很久了。
按说,他跟铁二蛋隔着好几岁,不应该有仇恨交集。但他讨厌傅瑶和冷艳啊,而铁二蛋对傅瑶和冷艳的狗腿样儿,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他就看不惯那点!
尤其,因为他一直贪玩,所以一直留级啊留级。尤其是在傅老爷子去世后,没人监督他学习,他更是彻底撒欢,玩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最后结果也是显著的,那就是一直蹲在三年级没上去过。
留级这事,傅军是不在乎的,但是别人会说啊,都觉得他笨啊所以才留级。
他又不能一个个去辩论,说自己不是笨,只是懒得学。所以一直默默不爽。
结果呢,傅瑶和冷艳还偏偏跳级去三年级了!
冷艳就算了,傅瑶读三年级他是真不能忍。
啥意思?他当哥的读三年级,那当妹妹的也三年级?成什么了?!
而且,那死丫头这么搞,不是跟自己作对嘛?简直是明着打自己这当哥的脸啊!
尤其,别人又开始议论说,说哥哥不如妹妹,妹妹聪明成绩好,哥哥笨蛋成绩不好。甚至还有的说傅家风水不好,留在家里的孩子笨笨的成绩不好,独立出去的反而聪明能读书。
这下子傅军更受不了了。
最最让他冒火的,是有些奇葩人士,居然还吃惊地表示“咋傅家女孩子比男孩子还能读书呢?看来儿子也没什么用嘛。”
其实说这话的人自己肯定也是偏爱儿子的,说这些纯粹是因为膈应王招娣那个人,拿傅家的事当茶余饭后谈资开涮呢。
但傅军不知道啊。他只觉得很气愤很不平很耻辱。因为在他的家里,母亲从小就是给大家洗过脑的:男的就是强!儿子就是比女儿好!什么都好!方方面面都好!
所以,作为一个男性,他有着天生优越感。完全无法忍受妹妹比自己能干。尤其,还是一个脱离了傅家的“妹妹”。
就这样,把傅瑶给恨上了。
捎带着,把冷艳也给恨上了。
所以,对于冷艳的谣言,他是万分热心地传播的。
而因为铁二蛋对傅瑶和冷艳的跪舔,他也捎带着讨厌铁二蛋。所以,那天,也算火星撞地球,他找到借口跟铁二蛋开杠了。
原本,他就是个混不吝,平时也算经常打架的,又比铁二蛋大好几岁,以为怎么着都能把这铁二蛋打得叫爸爸。
结果,这铁二蛋虽然年纪小,但家学渊源啊,而且他那个(前)老大头衔,本来就是打出来的。最最重要的是,他狠啊。不怕疼不怕死,打起来不要命啊!
原本,是傅军骑着铁二蛋打:“叫爸爸!叫爸爸!”
到最后,是鼻青脸肿的铁二蛋骑着傅军打:“叫爸爸!叫爸爸!”
傅军:“爸爸……”
傅军好没脸啊。
都快哭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小子那么顽强。简直不是人,是禽兽啊!明明打不过自己,却死活不肯放手啊,跟自己扭打在一起,愣是不肯撒手。而且那小子好像是铁做,不管自己怎么打,都不叫疼,也不退让,好像真的不疼一样。
最后,他打铁二蛋打得凶,但铁二蛋不认输。铁二蛋打他打得没那么多,却拳拳到肉,让皮薄肉嫩的她哭爹喊娘。
他其实真不是没打过架的。但,没见过铁二蛋这么虎的啊。就那样一下一下跟自己拼,拳头对拳头,你一脚我一脚,尼玛你不疼我疼啊!
所以最后受不了了,认输叫爸爸。
本来以为叫了爸爸就算了,结果那个混蛋还不住手,还继续给他胖揍了一顿~~~~(>_<)~~~~
最后的最后,他被打成了一根软面条,趴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
原本以为这总算完了?
结果,不,铁二蛋骑在他身上,还问问题:“说!这些话你听谁说?!”
不说行不行?
可怜的傅军望着铁二蛋。
于是铁二蛋一拳下去,把他眼睛打成烟圈:“说!”
“我擦……”傅军已经彻底无力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就是找铁二蛋打架,没有之一,“我说,我说行了~~~~(>_<)~~~~”
原来,这事还真是冷家两兄弟传出去的。
不过,他们很聪明,并不是亲自去传,而是借孩子的口,先让这事在孩子群里传播,然后自然就传到大人耳朵里了。
孩子什么的,从来是藏不住话的。更何况听说村里有“妖女”,自然要回去跟家人说。
而他们选定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傅军。
两兄弟夫妻四人,分析再分析,选定了傅军作为合伙人:一来,他恨傅瑶,也捎带着恨冷艳;二来,他在孩子里有一定传播途径——毕竟几年留级不是盖的,铁打的傅军流水的同学,那么多同学加起来,传播力度肯定杠杠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傅军人品不好,适合干这事。只要给他点好处,就能让他卖命了。
果然,傅军不负所托,很快把这事传得人尽皆知。
冷家兄弟原本很开心,因为按照他们的预想,这事传开之后,就会越传越广、越穿越广,最好传到上面去。这样冷艳肯定会出事。要么直接被上面抓走、甚至处决,要么,会被打成封建迷信坏分子。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可能再跟他们儿子抢过继位置了。
被抓走或者被处决,这种不说了,肯定是没法出来抢资源。
就算留下来了,但成了封建迷信坏分子,相信孙晓宁也不会傻到要认这样一个人做女儿。毕竟,现代社会,大家都恨不得离坏分子越远越好。甚至,许多被打成坏分子的,亲人都跟他们划清界限,就怕被连累!
她孙晓宁总不可能认个坏分子来连累自己的前程!
而且,钢铁厂肯定也不会给一个坏分子接替岗位的。
这样的话,就算孙晓宁想不开犯傻,冷家老两口也不会同意!
别说冷家了,孙家老父母只怕都不会同意女儿犯傻。
所以,只要这事传开传大,冷艳这对手肯定是毁了。
虽然毁了冷艳有些可惜,可能再也吃不到那些好东西了。但,比起儿子的前程,这些都是不重要的。
他们被自己这伟大的父爱母爱自我感动着。
听完铁二蛋的描述,冷艳无语了。
好,跟她想的差不多。但没想到,为他们鞍前马后卖命的,居然是傅军。
唉,傅家真是,家门不幸。
“二蛋,帮大老大一个忙呗。”
“好啊,只要大老大有什么吩咐,我一定抛头颅、洒热血!”小小的正太学着革命军人的口气,十分义气。
在这个小小孩子心里,这种话最能代表义气了。
傅瑶微笑:“乖。”
其实真从外在看,她跟铁二蛋同龄,大不了多少。但,因为她体内住着一位怪阿姨,所以对这种小正太忍不住总是哄孩子的口气。
铁二蛋虽然觉得自己是小小男子汉,不适合被这样哄。但既然对方是大老大,那被这样和蔼哄着,就是自己的光荣。
再说,这大老大是师父的老婆,当然也是自己的长辈,怎么说都不过分,嗯。
——这孩子对夫妻还没什么概念,但是小孩子嘛天生好奇,求知欲旺盛。所以,曾经问过大人,什么是夫妻。大人脸红,也不好意思跟他说得太细,就说是白天晚上都在一起、晚上还睡在一张床上的。
铁二蛋特地注意过,这屋子里就一张床,那大老大和师父肯定是“夫妻”了。啊自己真是个聪明的宝宝。
这只聪明的宝宝在戏精大老大的授意下,准备去演一盘大戏。
作为一号男主,首先,他要去找男二。
是的,男二就是傅军。
看到铁二蛋来找自己,傅军快哭了:“你你你,你又来做什么?”
铁二蛋露出虎牙“森然一笑”:“你说我来找你干什么?”
“你你你,别过来。”傅军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哆嗦。
“放心啦,我不会打你的!”铁二蛋很是看不上傅军,不明白为什么大老大会有这么个怂货大哥。唔,怪不得大老大要脱离出来,有这样的家人真是太丢脸了。
压下内心的鄙夷,铁二蛋开始给男二傅军讲戏。
这戏的编剧,不用说,又是董珠。
于是,几天后,刚好生产队开动员大会,无非就是接到上级指示,号召大家共度时艰什么的。
顺便,还按照上级点名指示,请冷艳上台讲话。
无非就是让冷艳介绍下如何想尽办法带领大家自力更生。
冷艳是完全不想来讲这种话的——多傻帽啊。
所以,一开始冷艳坚决拒绝。
但傅瑶一直鼓励,让她多出来讲讲,说是对她有好处。冷艳没法,只好答应下来。然而,让王牌编剧董珠写了演讲稿,当晚背下来,第二天上去讲。
于是,众人有幸看到这一幕:主席台上,某面瘫小姑娘,冷着一张脸,说着慷慨激昂的话。并且,还不忘引用伟人语录。
所有人惊呆了:还有这么不搭调的台风?
原本以为朱茂青讲话就已经够违和了,没想到冷艳的画风还能更违和。
正在台下目瞪口呆看着冷艳开始她的表演时,有人窃窃私语:“听说,她是个妖女呢。”
说这话的人,并不是冷家那两兄弟家的,而是一个中年妇人。长得有些刻薄,尖嘴猴腮吊唇角。
傅瑶并不意外。
任何朝代任何时候,想要别人代替自己说话,都很简单,无非是给人家点甜头而已。
想来,冷家两兄弟为了搞毁冷艳,是出了血本的。
不然,这女人也不会舍得把带领大家挣口粮的冷艳供出去。
她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望着她。
台下,一阵骚动。
过来指示工作的镇上领导有些奇怪,也望了过来,并且问朱茂青:“那边怎么回事啊?”
“没。一个无知妇女说点闲话,能有什么事?”朱茂青赶紧打圆场,只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天镇上的领导在,他可不想出事。
这时候如果出事,被捅上去是必然的。
一旦事情被捅上去,就不是他这生产队长能保得住的了。
然而,听了他的话,那镇上领导不止没有歇了,反而不爽:“朱茂青同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现在最高伟人都指示,妇女能顶半边天呢!无知妇女咋了?无知妇女照样下地干农活,能顶半边天!再说,无知可以学嘛。现在国家到处在扫盲。我看你们队的扫盲工作也可以搞一搞。”
“是是是。”朱茂青赶紧应承。
“对了,这台上的冷艳也是妇女嘛。而且还正是读书的时候。我们领导都想过了,孩子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上面批了一笔钱,让给她学习用呢。”
“对了,这台上的冷艳也是妇女嘛。而且还正是读书的时候。我们领导都想过了,孩子现在正是学习的时候,上面批了一笔钱,让给她学习用呢。”
什么?
上面还给批了钱?
朱茂青更替冷艳高兴了。
不过,如今这事给整的。
“对了,她们到底在说什么?”镇上领导还是没忘了台下的事。
“没,真没什么事……”朱茂青赶紧擦汗,还是想打圆场。
见朱茂青这样,镇上领导很是看不上。不就是一点小八卦嘛,自己有啥不能听的?再说,他这次来也是想看看下面的人情风貌呢,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人,需要去批一□□一斗,改造改造。
所以没再理朱茂青,直接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