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珠认真对两个孩子说：“现在这李闻天还不一定死。但如果是喝了我的灵泉水, 说不定反而死了。”
“怎么可能？”傅瑶才不相信。
这灵泉水明明是救人性命的东西, 怎么会让人反而死了？
董珠见形势所迫, 再不解释, 对方就不会信。而这样一直耽误下去, 对李闻天的病情也不好。
便干脆开门见山：“我告诉你, 我这灵泉，并不是什么万能大补药。它，其实是有副作用的。”
“什么副作用？”
“就是，它需要很大的福报, 才能消受。”董珠很为难地努力解释清楚，“你知道吗，这灵泉水根本不是普通的泉水, 它不应该属于人间的，是上天额外的馈赠。所以, 饮用它的人, 必须有莫大的福气。否则的话，会有很大的恶果。”
傅瑶一怔。
冷艳也怔住。
董珠叹气：“其实, 我能一下子记得孙晓宁, 并不是因为我只救过她一个人。在她之前, 我还是救过人的，只不过，她是我救的最后一个。”
“你以前救的人呢？”傅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能你也猜到了。那些人，全都死了。”董珠苦笑，“他们在饮用灵泉水之后, 虽然暂时活了下来，但是，很快就会死了。最长的，也没过半年。”
“什么？！”虽然已经隐隐猜到一些，但真正听到，傅瑶还是感觉背脊生凉。
董珠苦笑：“其实，这才是我以前没有卖灵泉水的本质原因。当然，我以前做的别的生意也确实很赚，本来也不会为了赚那点钱去卖灵泉水，因为这个秘密我还是不想公诸于众，怕给自己带来麻烦。但实际上，就算我想，我也是不能卖灵泉水的。因为灵泉水……根本就不是谁都能喝。”
傅瑶和冷艳都震惊了。
她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董珠继续：“在孙晓宁之前，我救过一些熟悉的人，他们有的是我的亲人，有的是我的朋友，最后，都无一例外地死了。你知道吗？有的人，明明不是绝症，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而已，我看到自己的灵泉对身体那么好，就给他们喝，结果……他们很快就死了。”
傅瑶和冷艳继续沉默。
“刚开始，我怀疑是巧合。可一次又一次，根本就不可能是巧合。”董珠捂脸，“我想过回头去找给我灵泉的人，可那个人根本就找不到！我没有谁可以问，只能自己慢慢总结。最后，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就是，饮用灵泉，必须要相应的福报去抵消。我救过的人里，越是善良的人，活得越久。可即便是善良，他们最长也没有活过半年的。”
冷艳和傅瑶倒吸一口凉气。
她们……也喝了。
“目前为止，你们是唯四没有起反应的人。”董珠说。
听说自己是例外，傅瑶和冷艳终于放心了些。
可，又好奇“唯四”：“是哪四个？”
“就是你们两个、孙晓宁，和我。”董珠望着她们，一脸认真，“你以为我救了孙晓宁之后就走了吗？其实没有。当时，我是见她已经绝症，反正活不了了，所以才……拿她当试验品的。我本来以为她很快就死。当然，我也想着，反正她快死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成功了呢？唔，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反正当时鬼使神差，我就给她喝了灵泉水。但是，我其实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附近观察了她很久。那时候，我在她们家附近偷偷淘古董，所以也不急着走，就在那一面淘古董一面等着，结果，我愣是等了足足两年，她都没事。最终，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子对这灵泉水是没有不良反应的。”
做个试验？
原来让孙晓宁念念不忘的救命之恩，只是董珠当初做的一个试验？只是为了试验自己的灵泉水副作用？
傅瑶五味陈杂，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果然是商人。怪不得人家都说，无商不奸。
董珠似乎也知道傅瑶在想什么，苦笑摊手：“你或许不理解，这是商人的本能。商人，都是伤害别人，自己获取利益的。怎么说呢，锱铢必较，是我们的本性。就说我那时候淘古董，也是连坑带骗的。那时孙晓宁家住的地方人都蛮有钱的，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有意思的瓶瓶罐罐，但他们不知道那些是古董啊。人家都说，战乱收黄金、太平收古董。那会天下不太平，大家也没有收藏古董的心思，见我喜欢那些瓶瓶罐罐还肯出一个相对高的价钱，就直接出手了。他们以为那些东西不值钱，其实我知道，非常值钱。这一倒买倒卖，就能赚很多。其实说白了，也算骗。用普通瓶瓶罐罐的价钱，买了人家的古董，然后转手卖出天价。这，就是商人的天性。”
傅瑶有些不认同。
还想说什么。
董珠却抬手止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现在不这样了。是你改变了我。呵呵，真的，是你这个小小的女孩改变了，当然，我并不知道你真正是谁，但，你说的话让我醍醐灌顶。你说那些大道理，竟被我真的听进去了。这些日子，我也在反思曾经。说实话，我现在觉得，我有今天这样的日子，也不算冤。以后，我会听你的，做一个真正利国利民双赢的商人。但抱歉，我以前真的不是。”
“所以，你以前给我们灵泉水，也是试验？”傅瑶问。
董珠闷闷点头：“不错。在这里，我已经尝够了苦，每天都期盼着日后东山再起。但我知道，日后倒腾古董只怕是不行了，起码暂时不行，完全不靠谱。所以，我就想，自己得另想一条发财致富的路啊。我就想到了自己的灵泉。但是，我的灵泉能带来什么恶果，我是最清楚的。后来看到了你们两个爹不疼、娘不爱，孤儿一样的小孩子，就把主意打到你们身上了。当然，如果不是你们主动来找我给冷艳解毒，我是不会出手的。我这人，虽然锱铢必较唯利是图，但我不会主动害人性命。”
瑶无语。
所以，我还要表扬你喽？
董珠有些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鄙视我。但没办法，我是商人的女儿，身体里流着商人的血。我天性就是个商人。”
傅瑶叹了口气。
这话，她倒是理解的。
就像她自己，因为身为傅家人，天生就流着宫斗宅斗的血。在女人堆里各种阴谋阳谋，便是她的特长，也是她的宿命。
“其实我不想害人。那天是以为她真的快死了，我也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才出手的。我是想，顺便，试试我的灵泉水。谁知，冷艳活着，还蛮正常的。而且，我渐渐发现你们的不同。后来，就开始用你们做试验了。再后来，我对你们越来越有感情，也就不想再拿你们做试验了……但你们已经喝了。”
“……”
傅瑶和冷艳同时觉得喉咙有些干。
“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到现在没有任何反应，是绝对不会有事了。我想，是做善事起了作用。”说到这里，董珠有些激动，“所以你们真的要相信我，我后来是真的后悔了，我不想你们有事的，不想拿你们做试验了，所以我后来想尽办法帮你们抵消这副作用啊。没看我一再怂恿你们做善事、救人命嘛。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粮食，但是，用那些粮食来救这些人的性命，对你们而言就是大功德。有这样的功德，喝我的灵泉水肯定是没问题的。说起来，或许这是上天安排的，我的灵泉水，就是给你们两个喝的。而你们两个来这个世界，也是为了做一件大功德，让这里的人少死一点。”
“……”
傅瑶和冷艳齐齐一震。
不得不说，董珠说的，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我们现在如果想要继续喝灵泉兑的水，就要继续做善事么？”傅瑶问。
“是啊。当然。不然你们承受不住的。没看我怕你们承受不了，都不是给你们纯灵泉水，而是用灵泉兑了水给你们喝么？”董珠有些赧然，但眼睛了有些许光亮，“其实我说的是真的，换个角度想，或许我们的相遇真的是缘分呢？你们的到来，就是上天对这个村的善举呢？”
傅瑶叹了口气。
顿了顿，说：“其实，你也可以换个角度想想。”
“想什么？”董珠茫然。
“或许，上天给你这样一个灵泉，是在警醒你自己呢？”傅瑶微笑，“你是一个商人，骨子里流着世世代代积淀的商人血。可上天，却偏偏给了你一件需要功德去兑换的灵泉水。这灵泉水可以让你身体健康、延年益寿，甚至能永葆青春。可前提，却是你必须有对等的善良去平衡。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上天在给你的机会，也是它在给你提醒。甚至，更深一步想，你之所以喝了这灵泉水没事，除了因为你本就是这灵泉水的主人，还有可能，是因为，你将来会成为一位伟大的慈善家，积很多很多的功德呢？”
董珠眼睛更亮了。
不得不说，傅瑶的这段话，彻底走进了她心里。
许久，冷艳突然插了一句：“所以，我大伯娘呢？”
董珠和傅瑶两人齐齐脸色一黑。
好，凡事都有例外，这孙晓宁，就是这灵泉水副作用的一个意外？
两人对视，彼此开动脑筋，最后，还是傅瑶给出猜想：“唔，可能，她以后也会成为一个很善良很善良的大慈善家呢？”
董珠点头，觉得有理。
“那我大伯呢？”不会聊天的冷艳继续问。
两人继续黑线。
不过，董珠却有些迟疑：“你大伯现在怎样，我已经观察不到了。他，未必跟我们四人一样没事。”
“你是说他可能会有事？”冷艳追问。
珠以为冷艳是担心自己的亲大伯，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害他的。当时那情况，你也知道。他人都摔残了，整个脑袋残得妈都不认识，如果我不用灵泉水，他肯定当场就死了，也不用等以后了。”
“……”冷艳默。
她其实对冷爱国没感情，本来也不是她亲大伯。她又不是原主。
但，如果冷爱国死了，她会有愧疚之情的。因为，正如董珠所说，当时董珠给冷爱国用灵泉水，纯粹因为他被自己打得快死了。如果自己不打，就没后来的事了。
她平生杀人无数，但自认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跑来刺杀皇后娘娘的，自然该杀。
跟她竞争、要取她性命的同伴，自然也该杀。
江湖中敢挑衅她的，该杀。
有些人天生长得就让人看着不顺眼的，唔，也该杀。咳。
总之，她杀的都是自认为该杀的人。
但偏偏，这冷爱国，是她自认为不该杀的。
因为从头到尾，冷爱国没犯任何一条该杀之罪。
相反，还骑自行车带着她和她家皇后兜风来着。
“那怎么办？”冷艳情不自禁追问。
董珠想了想：“也不是没办法。我想，如果赶紧去让他多做点善事，或许……有救？”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来不及了。
因为，孙晓宁找过来了。
三人吓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孙晓宁满头大汗、也满脸泪水，而整个人，风尘仆仆。
她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大概因为骑得太快太急，裤腿被自行车刮破了。而她却丝毫没有发觉。
显然，她遇到什么急事了。
“呜，求求你，救救我老公！”孙晓宁下了自行车，直接一个踉跄扑向了董珠。
董珠吓一跳，但还是本能扶住。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冷爱国怎么了？你快说？”
其实问这话时，她心已经凉了。
那个冷爱国，肯定是糟了。
果然，孙晓宁哭着说：“他在厂里出了事情！来不及细说了，反正，他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快死了！医生没有办法！我知道你有的！你有办法。你跟我去救他好不好？”
董珠的心沉了下来。
她知道冷爱国没救了。
这，是灵泉水的副作用。谁也救不了。
“你有灵泉，一定可以救他的！你跟我去救他好不好？求你了！”
孙晓宁哭着就要下跪。
曾经那样自我、优雅的人，此刻什么都顾不得。
董珠赶紧将她按住，不让她跪。动容道：“别整这些虚的了，我跟你去就是。”
虽然，心里知道只怕已经没用了。
但，总要去试一试。万一，真的有奇迹呢？
毕竟，她这辈子见过的奇迹已经够多了。眼前站着的三个，不都是奇迹么？而傅瑶和冷艳，只怕还藏着更大的奇迹呢？
想到两人，她赶紧吩咐：“好了，我跟她去县城里看冷爱国。这个李老师还是闻老师的，你们就自己想办法救了。营养不良而已，不是什么大病。加油。”
说着，就直接上了孙晓宁的自从车，对她说：“上来！”
她指的，是自行车后座。
孙晓宁一愣。
董珠已经摆出要骑的姿势，握着龙头，有些不耐烦：“还磨叽什么呀？赶紧上来坐好！”
“你……你也会骑自行车？”孙晓宁吸吸鼻子。
“废话，咱也曾经是城里人好么！”董珠黑线傲娇，“快点啦！你个娇小姐都累了一路了，难道还等你再载我回去？”
孙晓宁红了脸。
连忙仓皇着上了自行车后座。
看两人离去，傅瑶再看看地上躺平的李闻天，傻了眼：“那这个怎么办？”
“？”冷艳望天。
“你想办法。”傅瑶拽冷艳胳膊，让她看着自己。
“……”冷艳迎着傅瑶的眼神，“我试试。”
其实，冷艳是真不懂救人治病。
只能依稀靠着当年闯荡江湖听到的传言行事。
她依稀记得，当年闯江湖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千年人参有什么什么功效的，反正是能救命就是了。
千年人参……
她心中一动，对傅瑶道：“我们先穿越回去，去那山上找找千年人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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