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木秀捂住唇，泪不受控制落了下来。
他似没看到一般，僵直的问，你还爱他吗？
那是你的父皇...小白
那双水眸像木头一样，没有光亮。
听到这话也只是轻应：哦，父亲。
琉木秀扶着他肩膀，眼底慌了：小白，有事跟娘说，不要自己抗着...
娘。
锦白抬眸看她，我不爱他，我恨他。
猛地坐在地上，她眸子发颤怔怔看着自己的孩子。
他没了往日的开心欢笑，那双水眸变得狰狞，恨意的思绪让他像变了一个人般。
他才九岁、九岁！
不，你不能恨他，他是你父皇！
为什么不能恨！锦白站起，几乎发疯对她吼道：他抛妻弃子忠奸难分，还起兵打仗拒和，让多少人没了命，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我为什么不能恨他！！
战争不是他一个人能阻止的！
琉木秀抹着他的脸，哽咽道：你的父皇，他需要顾虑很多，前朝后宫是，百姓未来，还有国运的繁荣都是。
若是拒和，那定有不足...
都是借口，他就是不舍得荣华富贵，把一切当儿戏，把别人的命当戏看！他躲过手，怒道：三年，整整三年，他何时过来看过你，到了现在，你还要抱有希望——
晃——
门被推开，锦城徳步伐沉稳走来，到他面前停下。
陛下，小白还小，他说这些话都是无心的。琉木秀走过去，却被伸手制止了。
锦城徳朝她道：没事，此事我有分寸，你先去歇歇，等会再进来。
她看了两人一眼，跟着小一出去。
门关上后，锦城徳坐到他边上，倒了杯水。
锦白盯着他，他却淡淡道：别这样看着，我是你父皇。
他低头，伸手握住一只胳膊，锦白往后收，没能收回，只更加恼的瞪他。
看着小手上缠着梅花点点的白布，锦城徳眸子眯了一瞬，抬眼看他：用手去挖，傻不傻？
锦白没回他，他伸手递过来杯子：要不要喝点水？
锦白不理人往旁边看，锦城徳凝了他一会，便自己仰头喝了，抿了下唇：很甘甜，宫里就喝不到这样的水了。
骗子。
锦城徳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是骗子？
锦白扭过了头，还有些恼意：你骗了所有人，穆先生，乔妇人，余郎中还有郎仪，都是你骗他们打仗能得到和平，他们家人才去当兵，去抵抗外敌，而你呢，不顾所有人，一心只想打仗巩固势力，造成今天这样的局势，都是你的错！
对，是我的错。
猛地，锦白一愣，回头看他，只见他也垂着头，浓重的眼袋似墨般，带着黑眸渐渐沉了下去。
锦白还记得三年前，锦城徳...不，父亲不是这个模样。
但九岁的他怎会想那么多，只当对方可恨，到现在还要装模作样。
但我不后悔。锦城徳下一句应正了他的想法，一字一句道：朕从未对自己的决定后悔过。
他立即炸了，上前去咬握住自己胳膊的手，锦城徳却丝毫没放，还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锦白躲开，开口声音带了哭腔，滚，你给我滚！离开这个地方！
你哭什么？他转手给抹了泪，在你眼里，骗人，杀人不忠不义的是我，你哭什么？
滚——！！
九岁的锦白习武本力气很大，但力量都在路上跟泪水耗费完了，没过多久，就喘着气坐在地上，他使了自己最大的力气，也没能挣脱半分。
突然，锦城徳松开他，蹲下盘腿坐。
你恼，是因为我不忠不义。
锦白知道赶不走他，索性不说话。
锦城徳却似看不到般，自顾自说道：你哭，是因为我是你的父亲。
若可以选，我宁肯不要。他颤着声音说道。
这话说得有趣。上面的人忽然笑了，他抬头看，只见他慢慢道：但你还是爱我，不然你不会哭，不是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锦白抿着唇，抬眼盯他，为什么要发起战争，和平不好吗。
而且和平，也能让国家富强。
但后面这句话没说出口，他就被问了一个问题，在你眼里，战争是如何发生的？
锦白一愣，直道：是两国君主因为想要霸占不属于自己的土地。
那这些土地最后都归于何人？
自然是归于赢的君王。
那君王会住在新收的土地上吗？
不会...话刚开口，他就怔住了。
锦城徳继续道：你知道玉锦为何会开战吗？
虽然不想从他嘴里得知，但锦白还是摇摇头。
若说起源，是在你五岁那年。他眉眼下垂，声音沉重许多，锦玉两国，南北分居，离得极远，中间还隔了明国跟利国，按理说即使关系平淡，两国也不可能随意开战。
不止是因为战争血腥，还有实在太远，一路过去光是行程便要半月，粮食跟士兵折损会很严重。
锦白张了下口，续而又听他说道：事情的由头，是名玉国商贩被流氓杀害，这本是一桩杀人案，但因为是在锦国地段发生，所以不仅仅是杀人案。玉国使者前来讨要说法，锦国不占理，按例将那三人伏诛，并给一定的好意，但使者却提议，为两国友好不上和气，需判株连三族，断其孽缘。
你可知三族是哪三族？
父族，母族，妻族，上至八十者，下至五岁者。
那三人三族总百余人，如此建议，玉国已不站在友好和睦，而是处于发号施令的位置上，他因为此事，已将锦国当成了部下。
锦白不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罪人已伏诛，此事过去两国亦可如往常平淡相处，他为何又占理而霸道。
玉锦两国通货后，闹出的事端不少，近年来玉国又受到明国欺压，玉国国君民心松动，当是为了巩固民心。锦城徳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要问什么。
若在此事先前玉国来谈合作，一起对抗明国还有余地，但在此事发生后再来谈，玉国子民将会认为他们君王是一位畏头畏尾，不能保护自己子民利益的人。
他扶上他的肩，神情难得认真道：锦白，你记住，民心既能成人，也能败人，民为国之根本，先成民，后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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