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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春猎(十五)

    十六闻言领命下去了,宫璃墨转而想到自家皇兄昨日神情似乎就有些不对劲,随即询问锡简。“皇兄那边如何了?”

    锡简迟疑片刻,想着府中有连释神医在,思虑再三,选择了实话实说。“大皇子因着在春猎时挨了那几十大板,本就有伤在身。又连日奔波,一直忙着查案,一回到皇城伤口便发了炎症。”

    说到此处,锡简眼尾扫了一眼自家王爷越来越难看的神情,一鼓作气的道。

    “前几日大皇子还硬撑着,昨夜回去便昏倒了。府上大夫给看了,听说今日早晨才醒。皇上听闻消息后免了大皇子的早朝,派了御医。中午的时候,刑部尚书和大统领便去拜访了。”

    闻言,宫璃墨眉头皱的死紧,自己昨日竟未发现自家皇兄的不适。思及此,宫璃墨转而一脸寒意的看向锡简。

    “为何不早早报上来?”

    锡简低头,有些为难的道。

    “大皇子吩咐过,不让您知道。怕您不顾皇上的旨意,跑去大皇子府。”

    说着,锡简又道。“大皇子说了,如今正是特殊时期。正好趁此机会,将案件交给刑部尚书。如此就算查出了什么,皇上也怀疑不到王爷您和他身上。”

    宫璃墨听着锡简的话手心捏的死紧,就因为父皇偏宠宫陌尘,疑神疑鬼,他和皇兄便如此被动。随后,似是想通了般,宫璃墨手心一松,疲惫的瘫坐在椅子上。

    “罢了,你先下去吧。盯紧十六那边,有任何消息都立马告诉本王。”

    待锡简下去了,宫璃墨盯着屋顶,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已然隐忍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这一件事了。不过,皇兄的伤势还是得找人看看。随即,宫璃墨似是想起了什么,起身向院外走去。

    到了连释的院子,宫璃墨看着有些面目全非的院子,有一瞬间的愣神。原本种的花花草草都被收拾掉了,上面种了些草药。

    正在侍弄草药的连释见七王爷冷着脸站在院子门口,倒也没有着急,将手中的草药栽种好,这才向七王爷行礼。“草民参见七王爷。”

    宫璃墨示意其不用多礼,随即扫了一眼院子。有些意外的发现连释公子倒也弄得颇为雅致,有了那么一半分神医居所的样子。

    “本王前来是有要事相求,公子不必如此多礼。即是本王请你为王妃调理身子,你将王府当做自己的府邸便可。”

    连释闻言接过被派来帮忙的药童手中的毛巾,将手擦拭干净了,示意药童下去。将王爷迎入了屋内坐好,这才有些疑惑的道。

    “不知王爷所求为何事?”

    宫璃墨放下刚端起的茶杯,转而看向连释,“本王想请公子为皇兄看看。”

    七王爷对于自己的态度一直都是如此,既不摆他王爷的架子,也没有过分的阿谀奉承,倒似是两人时刚识不久的朋友。让连释与其相处见多了分随意,故而也不介意帮这么一个小忙。

    “大皇子的事情,连释也听说了。即是七王爷请求,连释自当尽力。”

    宫璃墨闻言起身行了个半礼,“多谢公子。”

    连释忙起身避开,将人扶了起来。不过是一个小忙,他还当不起如此大礼。

    “王爷如此可就折煞草民了,行医救人本就是身为医者的职责,王爷不必如此。”

    宫璃墨倒也没有强求,这份相帮的情谊,他记住即可。日后若有机会,再报答不迟。

    “那便劳烦公子走这一趟了。”话音未落,宫璃墨转而喊了锡简前来,“带公子去皇兄府上,该注意的,都注意着些。”

    皇兄想要借此避过案件,自是不能让伤太容易好。但是也不能让皇兄一直受着,先治好了再装病也不妨碍什么。

    宫璃墨刚嘱咐完,连释便从内间拿了自己的药箱出来。锡简忙接过连释手中的药箱,跟着自家王爷和连释两人一路走到府中的后门。

    “如今情况特殊,便委屈公子走后门了。”

    连释对这些倒不是多在意,向七王爷行了一礼便告辞了。锡简自是在其身后跟着,待两人走了,宫璃墨转而回了自己的庭院。

    回到书房,看着底下人送上来的消息,宫璃墨不免有些烦躁。好好的一局棋,竟是突然就被打乱了。劫走酒庄后人的那人,可也是知道的账本的存在?若是被人销毁了账本,这一次便白白浪费了自己和皇兄的一番部署。

    宫璃墨在这边如此苦恼,另一边的刑部尚书也是愁的不行。虽说案件查到现在,还算是比较顺利,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看着底下忙活的刑部众人,刑部尚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尽量打起了精神道。

    “可还有其他发现?”

    底下的人闻言低身行礼,“回大人,目前为止,还未发现新的线索。”

    刑部尚书闻言摆摆手,示意这些人下去,随后将此案所有的线索一条一条梳理了一遍。

    虽说查到如今,案情已然清楚了。但还是存在一些疑点,如酒庄的人后面遭逢巨变,真的是意外还是认为?曾经去过酒庄的涉事官员都有谁?可有名单?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派下去探访的那些人能够带回一些有用的线索来,不然还真无法给皇上交代。

    到了晚间,连释从大皇子府回来后给七王爷禀告了大皇子的伤情,随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宫璃墨亲自将人送到了院门口,以示重视和感谢。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间便过了三四日,但十六那边还未传来任何消息。朝中局势越发晦暗不明,七王爷被禁足府中,大皇子因伤不得上朝,一时间,朝中四皇子风头无量,一些大臣也难免开始动摇。

    听着锡简的汇报,容楚肠子都悔青了,自己为何要在此刻来送信。随后,容楚又隐晦的瞅了一眼面带笑意听锡简汇报的自家王爷。这么隐晦的事情,让她这个身份存疑的人在场,自家王爷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

    容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发现锡简汇报完便离开了。宫璃墨放下手中的笔,转而看向一脸纠结的自家王妃。连释公子不愧为神医,不过调养了短短时日,自家王妃的脸色较之以前看起来好了很多,连带着风寒也好了。

    “王妃在纠结什么?”

    容楚闻言下意识的道,“自然是在纠结让我知道这么多密辛的王爷到底是何……”

    说到一半,容楚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不由得有些懊恼,随即立刻行礼请罪,“臣妾绝无她意,望王爷恕罪。”

    宫璃墨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家王妃,直到盯着自家王妃有些不自在了,这才伸出放在书案上的手。慢慢悠悠,似是逗弄小猫般道。

    “给本王的信呢?”

    容楚被自家王爷似笑非笑的盯的头皮发麻,闻言立刻从袖中拿出两封信来。“一封信是那边的,一封信是臣妾写给王爷的。”

    宫璃墨倒也没急着看二皇子给自家王妃的书信,主要是看了之后,即便知晓自家王妃绝无红杏出墙的可能,但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可为了自己的计划,还不得不忍着,难免有些太憋闷。

    故而,宫璃墨看也不看那封信,转而拿起自家王妃写的信看了起来。虽说一日没一日用心了,但这字着实进步了许多。

    传闻相府嫡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且学问学的也不错。思及此,宫璃墨看着底下跪着的人,学问他不知晓,但是自家王妃的一些政事见解,倒是往往能让人眼前一亮。而且这字,比之以前的相府嫡女,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虽说特意请了人来看过,这张脸,确实不是用什么特殊手法捏造的。可明明是一样的脸,为何跟换了个芯子似得。还有那些不经意间说出口的新词,他查过许久,都没查出缘由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宫璃墨看着跪着的人,眼中晦暗不明。

    容楚被自家王爷盯得心里发慌,同时又有些莫名其妙。虽说自己平时也偶尔会犯抽,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来,但自家王爷从未计较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起来吧,这么跪着腿不疼?”

    容楚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手,有些愣神,但很快反应了过来。随即伸手握住,借助自家王爷的力量起身。

    “多谢王爷。”

    宫璃墨示意人坐下,亲自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对于朝中大臣们的做法,王妃有何见解?”

    容楚喝茶的动作一顿,不会又是一场试探吧。思前想后,容楚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说。

    宫璃墨似是看出了容楚的顾虑,随即道。“无事,你放心说便是,左右你的话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容楚喝了口茶压压惊,每次一到书房,自己总是得绷紧那根弦,生怕一个不注意便说了什么让自家王爷抓住小辫子的话来。不过,既然自家王爷给了保证,那便是说说也无妨,左右自家王爷至少是个信守承诺的君子。

    “依臣妾拙见,那些根据风向随意摇摆的人,大可不必顾及他们。此时虽然四皇子一时风头无量,但那些重臣也未必没有自己的想法。”

    说到这里,容楚扫了一眼自家王爷。宫璃墨见自家王妃看他,随即微微一笑,鼓励其继续说下去。

    容楚见状茗了一口茶,随即轻声道。

    “即便是皇上借此东风封四皇子为太子又如何,太子只能是太子,距离那位置还有一步之遥。”

    话音未落,容楚看着自家王爷笑得一脸狡黠。

    “只要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便有被拉下来的可能。届时,还不是爬得越高,摔得越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