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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春猎(五)

    容楚拿着刚翻出的帕子擦了擦宫璃墨带血的嘴角。转而看了一眼后背上的绷带,血迹已经慢慢将绷带浸透。

    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而且这点出血量,已然算是王太医医术高明。

    但摸着比刚才要烫一些的额头容楚到底还是有些担忧,转身吩咐守在门口的人去看看王太医回来了没。

    另一边,皇帐之中,一派肃然。

    大皇子跪在首位,旁边跪着的是御林军统领。高座之上的睿康帝扫了一眼立在两旁的人,随即看着跪着的两人道。

    “可有查清刺客的身份?”

    宫璃赋闻言低身行了一礼,即便是皇帝并未让他起身,一直跪了许久,也丝毫不显慌乱。

    “回禀父皇,山上抓获的刺客儿臣已交由大统领。那些刺客口中皆藏着毒,乃是死士。”

    跪在一旁的大统领闻言行礼,紧接着道。

    “大皇子所说正是,那几个刺客微臣已交由手下审问,目前还未审出有用的消息。”

    睿康帝闻言一脸的平静,看不出喜怒。底下的人见状都战战兢兢的候着,不发一言,生怕在这个档口上触怒了睿康帝。

    “刺客是从何处混入猎场的可有查出?”

    大统领面上一片平静,但心中也有些诧异。那些刺客进来的地方,竟是连年驻守在这里的驻军都不知晓,也不知是何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想是这么想,但大统领回话时却不带丝毫偏颇。

    “回禀皇上,微臣带人将猎场的驻军及御林军的防护皆查了一遍。又派人四处搜寻,这才发现,那些刺客,是从猎场山后的暗道进来的。”

    说到这,大统领顿了顿,才语气清淡的道。

    “哪里本没有路,原先是一块断崖,驻军也不知晓,故而此次防守哪里的守军便弱了些。可能是前些日子的大雨,山水猛涨,故而有暗河自山上的一处山洞留至崖下,那些刺客便是顺着暗河河道进入了猎场。”

    即是如此,睿康帝也不好说什么。大统领又说已经吩咐了驻军,加大对猎场周围的巡视,以免再次发生这种事情。

    睿康帝便换了话题,转而对大皇子道。

    “此次春猎,即是你负责,刺客的事情便由你来查。务必要给朕一个交代,也给墨儿一个交代。”

    站在一侧的几位皇子闻言隐晦了扫了一眼大皇子,面色各异,却也都没有显现出来。

    “是,儿臣定当不负父皇所托。”

    不用父皇吩咐,宫璃赋也不会放过这次的主谋。若不是他们去的及时,七弟这一次便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正说着,帐外传王太医求见。

    睿康帝缓了神色,“传。”

    元公公见状,抱着手中的拂尘一甩,“传王太医觐见!”

    不一会儿,王太医便从皇帐外进来了。

    行至大皇子和大统领身后,王太医行礼,“臣参见皇上。”

    睿康帝拧着眉头,挥挥手,“爱卿免礼。”不等王太医说话,便开口问道。

    “墨儿的情况如何?”

    王太医起身,恭恭敬敬的道。

    “回禀皇上,七王爷伤势颇重,但并无性命之忧。只要过了今日,好好将养着便可恢复。”

    这一番话出来,殿内许多人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似在庆幸七王爷没有性命之忧,但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便是无人知晓了。

    睿康帝闻言脸色倒是明显的好了许多,“若是有何需要,尽管向朕提。墨儿的伤势最为重要,爱卿可明白?”

    王太医恭敬的行礼,“微臣明白,若无他事,臣还是去王爷身边守着的好。”

    睿康帝闻言便准了,随即说了几句便让其他人也散了。

    宫璃赋一离开皇帐,便去了自家七弟的帐中。他到的时候,王太医也在里面。

    账内的一堆人见大皇子来了,刚要行礼,宫璃赋摆了摆手。

    “不必多礼,七弟他如何了?”

    王太医一脸凝重的看着床上的人,闻言行礼道。

    “回禀王爷,七王爷他只是有些发热。此为正常状况,但还需警醒着些,熬过了今日,便好了。”

    此话和王太医在皇帐中所说的差不多,宫璃赋也就没在意。转而看了看床上的人,随后才道。

    “既如此,便劳烦王太医多多费心了。”

    王太医是太医院之首,医术高明,即便是皇子也都极为尊敬。

    如今虽说有父皇的旨意,他不敢不尽心。但宫璃赋骨子里的性子所致,还是将人好好地尊敬着。

    容楚将宫璃墨额间的帕子换了一个,这才起身向大皇子行礼,“容楚见过皇兄。”

    宫璃赋见了容楚,脸上多了一丝笑意,本来还怕这位不会对七弟尽心。如今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快快请起,本王还有公务在身,七弟这边便劳你多费心了。”

    一行人怕打扰了宫璃墨养伤,互相说了几句宫璃墨的情况,大皇子便回去了。

    容楚和栎素照顾人照顾了一日,王太医也是时刻候命,总算是在傍晚时退了烧。

    如此,王太医便功成身退,只是隔几个时辰过来把把脉。

    容楚昨夜本就一夜未睡,今日又操劳了一日。原本因着宫璃墨发热紧绷着的那根弦因着宫璃墨退烧一放松,整个人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打发栎素去休息,也顾不得锡简了。怕挨着宫璃墨碰了其伤口,容楚便在账内的软塌上歇了。

    宫璃墨这一昏迷便是三日,醒来后见容楚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能够如此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常年冷寂的心,也心底带了些热意。

    此次春猎来的时候声势浩大,因着出了刺客的事情,便草草结束了。

    睿康帝在昨日雨停后,就下令准备,次日一早便回宫。

    不料两日的大暴雨,竟是将猎场山上的一处冲塌了。原本调查刺客一事的人因着大雨本就调查困难,却又在塌方那处发现了许多腐尸。

    睿康帝听闻之后连带着刺客一事一起发落了,将此地的驻军和负责防守的御林军以及负责春猎的大皇子都骂了一通。

    除却大皇子和大统领因着需要查明此事,一个挨了二十大板,一个挨了五十大板之外。其他人拘禁的拘禁,押入大牢的押入大牢。

    期间睿康帝和继后过来看过宫璃墨一次,只是宫璃墨还在昏迷中,便并未多待。

    容楚见人醒了,难得没有呛声,细细的将近几日的事情说了。

    说话间难免咳嗽几声,因着淋了一场雨,加之这几日照顾宫璃墨没有好好休息。容楚的这副身子又弱得很,便感染了风寒。

    故而容楚也不敢靠的太紧近,怕过了病气给自家宫璃墨。

    宫璃墨见状皱眉,心中丝丝泛疼,却因着容楚难看的脸色转移了注意力,而没有注意到心底的感觉。

    宫璃墨趴在床上,弱弱一笑,心底虽然也担忧自家皇兄,但也先关心了自家王妃。

    “怎的又感染的风寒,说了让你别出来。硬是要跟着皇兄,如今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

    语毕,没等被气着的容楚说话,便又道。

    “可有找太医看过了?太医怎么说?”

    容楚闻言扁了扁嘴,心里暗道狡猾,不过她也不会和一个伤者计较。

    “王太医给看过了,也开了方子。这几日都喝着呢,就是见效比较慢。”

    说话间,早先被容楚吩咐去给睿康帝和大皇子传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

    睿康帝因着政务抽不开身,便没有亲自前来,但派了元公公前来慰问。

    元公公一进帐中,便向两人行礼。

    “参见七王爷,七王妃。”

    宫璃墨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容楚上前一步将人扶了起来,“元公公不必如此多礼。”

    元公公能在睿康帝身边服侍多年,自是有其独到之处的。容楚不会巴结,却也不会轻易得罪,当一位老人尊敬着便可。

    容楚的态度人老成精的元公公怎会看不出来,如此真心实意的尊重在宫中对于一位阉人来讲,可谓难得。

    元公公脸上的笑便又多了几分真诚,将皇上的慰问传达到了。让七王妃代接了赏赐,元公公便退下了。

    容楚与元公公的互动,宫璃墨看在眼里,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身处皇家,多些嘴上功夫和心机,也是好的。

    元公公走了没一会儿,大皇子便到了。见两兄弟有话要说,容楚有眼色的借口看药,便退了下去。

    宫璃赋见自家弟弟精神尚可,微微松了一口气,连带着身上的伤,也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这几日多亏弟妹细心照顾,才能让你这么快转危为安。”

    宫璃墨闻言点头,倒是难得的没有反驳。只是看着自家皇兄苍白的脸色,心中难免担忧。

    “听说父皇罚了皇兄,皇兄可看过太医了?”

    宫璃赋端起栎素刚上的茶,待人出去了,这才道:

    “即是父皇罚的,让太医去看,岂不是让人传闲话,已经上过药了。”

    说完,宫璃赋知道自家七弟担心什么,继而道。

    “大统领那边连夜审问了,但没套出多少有用的东西,昨夜那些此刻不知哪里来的毒药,还是看管的人出了纰漏,已然都自尽了。”

    说到这里,宫璃赋皱眉,显然是因着此事也有些焦头烂额。

    “所幸从你身上拔下的箭已找到了出处,还有那些此刻身上的烙印。虽被毁去了一部分,但也查出了些线索。”

    两人交谈了没一会儿,宫璃赋便看出了自家弟弟精神不济,便也没再说这些。

    宫璃墨静静的听着,他如今确实精神不济,醒一会便有些困顿了。所以也没有去强求自家皇兄继续说下去,只是悄声道。

    “若是那烙印查不出什么,便往四皇子和二皇子那里的人查。此次春猎由皇兄主持,这刺杀本就是奔着你我二人来的。”

    说到这里,宫璃墨闲了一会才继续道。

    “若是能杀了我,自是赚了。不仅没了我,还让皇兄多了个办事不利,害死亲弟的名声。若是没成功,皇兄的责任总是跑不了的。”

    宫璃赋闻言皱眉,那些人敢动七弟,自是活腻歪了,他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这些你暂且不必费心,那些腐尸已然面世,他们总会露出狐狸尾巴的,也不枉你如此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