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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麝香迷案(十一)

    御书房内,皇上看着殿内刚刚起身的宫璃墨。

    “墨儿此次前来,可是朕交给你的案子有了新进展?”

    “此案牵连甚大,儿臣需禀明父皇,由父皇决定是否继续向下查。”

    宫璃墨一脸淡然的说完,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交给一旁的元公公。

    “此案的凶手,儿臣已然将其拿下。但此案的指使者,还需父皇圣裁。”

    皇上打开盒子,拿起盒内的书信。

    “继续说。”

    “此案中出现的麝香,乃是宫中专用。此物是如何从宫中流传至望月楼内,儿臣已将证物交于父皇。”

    皇上原本拿着信的手在看到信的内容之后一僵,随即打开了旁的盒子。

    看着盒子中的东西,皇上似是没有看清楚似得,又将东西拿起来放在鼻尖下闻了闻。

    确定是麝香无疑之后,皇上顿觉一阵无力,扶住龙案才堪堪没让自己倒下。

    陌启那孩子的动静他本以为他这个皇上已然是全在掌握的,却没想到他竟能瞒着自己的人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元公公悄无声息的将皇上掉在地上的书信捡起来,重新放置在龙案之上,而后又静悄悄的退立在一旁,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即便是皇上此刻也不知晓自己到底应该以个什么心情来面对龙案上的这些东西。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此事压下,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皇上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殿内的宫璃墨。他倒是不知晓,自己的这个皇子,竟还有如此的查案天赋。即是有如此缜密的心思查案,那今日的事情倒是有些难以压下了。

    皇上盯着自己的这个儿子,静默半响之后道。

    “可还有其他证据?”

    宫璃墨闻言摇头,淡淡的道,“并无。”

    “依照墨儿你的意思,是还想继续深查?”

    皇上坐在龙案之后,看着站的笔直的宫璃墨,佯装疑惑的道。

    “儿臣正是此意,此案不仅牵连到了三年前的盐引一案。还牵连到后宫,自是要详查。”

    宫璃墨似是没有听出皇上话中未尽之意,仍旧淡淡的开口。

    “哦!即是如此,墨儿准备怎么查?”

    皇上挑眉看向殿内的人,话语微冷,似是有些不悦。

    “要查两点,一是三年前盐引之案的死囚是如何从刑部大牢逃脱的。二是这些麝香是从后宫之中通过何种手段流通出来的,又是如何到的望月楼。期间都有什么人接手,有何人参与,自是要查清。”

    宫璃墨淡淡的说完,撩起衣袍跪下道。

    “还望父皇准许儿臣继续查下去,给此案的死者一个交代。”

    皇上闻言点头,似是颇为赞赏。

    “确实需要给那些死者一个交代,朕准许你查。只是查到礼部尚书这里便可作罢,不用再继续查下去,你可明白?”

    虽早有意料,宫璃墨却也没有料到自家父皇竟会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父皇,书信之中所涉及的人,怕不是只有一个礼部尚书。”

    皇上扫了一眼龙案上的书信,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殿内的人。

    “朕说了,查到礼部尚书这里即可。朕此刻便可宣礼部尚书前来,让你与他当堂对质,若是此书信为真,将礼部尚书缉拿归案即可。”

    皇上行至宫璃墨身前停下,随即淡淡的开口道。

    “后宫之内的事情,自有皇后去查。你一个还没有封号的皇子,还管不到后宫之事,查起来多有不便。”

    语毕,皇上没有等宫璃墨回答便转而向元公公吩咐道。

    “宣礼部尚书前来。”

    元公公领命下去了,御书房内一时间安静的有些诡异。

    思及皇兄遇刺之事自家父皇的处理办法,宫璃墨心中略有不甘。

    “父皇,您明知这些事不是区区一个礼部尚书能够做下的,为何不让儿臣继续查下去?”

    “够了。”

    皇上听着这话,心中有些不耐,说话间丝毫不留情面。

    “朕的命令难道你也不听了么,不过是死了几个朝廷命官,难道还要因此搅得朕的前朝和后宫都不得安宁么。”

    听闻此言,宫璃墨没有言语。这便是自己的好父皇,若是今日犯下此事的是他和皇兄其中任何一个。跪在殿内的是四皇子,定然又会是另一番局面。

    这便是皇家,即便是称呼为“父皇”,却也是先是君臣,再是父子。若是亲缘再淡薄些,便只剩下君臣二字了,自己到底还在奢望什么。

    仅仅是为了制衡皇子之间的势力,竟是连朝中大臣的死活也不管了。

    皇兄是嫡长子,历朝历代都没有一个越过嫡长子去立一个庶子为太子的先列。可笑的是皇兄现在却因着嫡长子的身份不得不韬光养晦,以免被有心之人参那么一本。

    过了许久,元公公领着礼部尚书来了,皇上也没有让宫璃墨起来的意思。

    礼部尚书扫了一眼跪着的七王爷,随即跪下道。

    “微臣参见皇上。”

    皇上闻言这才从奏折之中抬起头来,看似漫不经心的道。

    “你可知朕传你前来所为何事?”

    礼部尚书扫了一眼跪在旁边的七王爷,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一脸淡定的道。

    “微臣不知,还望皇上明示。”

    皇上闻言并未开口为礼部尚书解惑,反倒看向跪在一旁的宫璃墨。

    “你来告诉他,为何传他。”

    宫璃墨刚才还是满腹的不平,但此刻早已恢复平静,闻言淡淡的道。

    “儿臣遵旨,”

    语毕,宫璃墨转而看向一旁的礼部尚书。

    “父皇近日命本王查了一桩案子,期间有些事情需要向尚书大人求证。父皇为了不让本王跑一趟尚书府,故而宣了礼部尚书前来。”

    淡淡的说完,见自家父皇示意自己当堂对质,宫璃墨倒也没有客气。虽是跪着的,却也气定神闲的看着礼部尚书,不等他反应便直接道。

    “因着案情需要,本王需要问尚书大人几个问题,还望尚书大人据实以告。”

    礼部尚书闻言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似是在专心批阅奏折的皇上,而后这才笑着道。

    “即是案情需要,微臣自当配合,七王爷有话但问无妨。”

    “即是如此,不知尚书大人可否告诉本王。三年前盐引之案的主犯珞辰轩越狱潜逃当日,尚书大人在作何?”

    宫璃墨言语间略带随意,好似只是两人之间的闲谈。可这问题,直接让礼部尚书出了一身的汗。

    “这……这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微臣还真记不清了。”

    礼部尚书低头看着地面,略带为难的道。

    宫璃墨看着礼部尚书无意识间握紧的拳头,嘴角的笑意更甚,一手无意识的放在腿上敲打着。

    “哦,即是如此,那本王也不为难尚书大人想起来了。本王换一个问题,尚书大人与那望月楼,是什么关系?”

    礼部尚书闻言后背全是冷汗,却还是笑着道。

    “微臣不过是好吃望月楼的饭菜,偶尔去望月楼吃顿饭。”

    宫璃墨见礼部尚书言语之间死不认罪,直接道。

    “尚书大人即是如此说,那本王想要问问,那望月楼的珞轩手中为何会有尚书大人的书信。”

    语毕,宫璃墨并未给礼部尚书丝毫反驳的机会,开口又道。

    “此案之中至为重要的麝香,可有人作证是你提供给他们的。本王倒不知,尚书大人何来的本事,竟也有麝香这东西。”

    元公公安静的立在龙案旁边,不发一语,就跟个透明人似得。在宫里待久了,自然知晓什么时候该出声,什么时候该安静。

    礼部尚书正欲开口为自己辩驳,皇上突然放下手中的奏折道。

    “墨儿交上来的物证可不止几分轻飘飘的书信,爱卿若要狡辩,也可说说,是谁能够有如此大的本事陷害你。”

    语毕,皇上将龙案上的书信扔到礼部尚书身前,看向礼部尚书的目光没有一丝温度。

    “还是说,爱卿是为人卖命。如此嘴严,是为了等待时机?”

    听着皇上意味深长的话,宫璃墨低头看着地面沉思。

    倒是礼部尚书,到底是在朝堂之上混了多年的老狐狸。闻言捡起地上的信扫了两眼,立刻磕了几个头道。

    “皇上明鉴,罪臣认罪……认罪。”

    话音未落,礼部尚书瘫坐在御书房内,深知自己这一次算是彻底完了。

    皇上想要保全他身后的人,这所有的罪名他是认也得认。不认,也总有人让自己认。只求皇上看在他认罪痛快的份上,莫要牵连他的家人。

    礼部尚书即是认罪了,皇上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来人,将礼部尚书押入天牢,待此案完结后一同发落。”

    看着礼部尚书被押下去,期间竟是一声冤枉也没喊,宫璃墨嘴角的笑容越发苦涩起来。此案告破,明明应该松一口气的,此刻却只觉心中沉甸甸的,烦闷的厉害。

    “此案既有父皇圣裁,儿臣定当尽快将所有案卷整理妥当,让父皇过目。”

    皇上闻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反倒开口道。

    “今日朕说的,墨儿可记住了?”

    宫璃墨低头苦笑,语气淡然的道,“儿臣谨记。”

    皇上闻言满意点头,挥了挥手道。

    “那便好,近几日你也辛苦了,此事不着急。你回去先休息,明日再去大理寺也不迟。”

    “是,儿臣告退。”

    宫璃墨起身,径直出了皇宫回了自己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