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逑原本想要上前阻止,却见云汐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这才忍住没插手,任由云汐被衙役带走。
云汐的态度很明确,既然死了人,既然她被牵扯其中,那么,她就绝对不会置身事外。
面对问题,绝不逃避。
躬身入局,是她生而为人的姿态。
到了学院门口云汐才发现,不但她和彩衣被牵扯其中,就连梵缺和步惊风也在其中。
为首的衙役姓王,人称王捕头。
在去衙门的路上,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讲述了一番。
原来,死的那个人是孙威的母亲。
云汐心中一个咯噔。
居然真的是她。
当王捕头站在她面前说她涉嫌杀人时,她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敢肯定。
如今猜测得到证实,云汐心中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怕是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孙母死得莫名其妙,却又正大光明。
乍看之下,一切似乎全都合情合理。
但细细推敲,却又漏洞百出。
孙母是死在苏彩屏的药铺中的。
死亡原因,据说是苏彩屏将孙母骗到药铺,然后毒死了她。
经仵作检查,孙母的确是死于剧毒之下。
人证是花绫绫,物证是一包毒药,再加上作案地点,所有矛头全都对准了苏彩屏。
苏彩屏是主谋,而云汐等人,则是帮凶。
理由是,云汐等人曾在大街上和孙母有过冲突。
这个理由实在是够牵强。
可是没办法,谁让孙母好死不死地死在了和云汐等人冲突的第二天呢?
云汐等人自然是很快就成了嫌疑对象。
原以为,进了衙门后便会接受审讯。
然而,想象中的审讯迟迟未来。
云汐等人被关进了牢房。
一进牢房,云汐便见到了苏彩屏和张岳。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
苏彩屏愧疚得满眼通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不惧生死了。
她最怕的,是牵连无辜。
牵连了一个张岳,她已经愧疚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如今,竟然连汐儿和他的朋友们也都被牵连进来了。
她万死难以赎罪。
云汐道:“这事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
见苏彩屏愧疚得眼泪直流,云汐柔声安慰:
“昨日街上发生冲突,那原本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谁也料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冲突,竟然会招来牢狱之灾,杀身之祸。世事无常,谁都料想不到,你不必悔恨,更不必愧疚,我们问心无愧便好。”
苏彩屏含泪点头。
云汐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真正的凶手,会是谁。”
张岳道:“肯定是花绫绫。”
苏彩屏点头附和:“肯定是她。否则怎么会那么巧,我前脚刚进药铺发现孙母尸体,她后脚就赶到了?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宁彩衣道:“对,我也觉得是她。”
步惊风和梵缺也都点头赞同。
苏彩屏站起身,朝大伙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相信我的清白。”
云汐道:“你坐下,我们接着分析。”
“好。”苏彩屏席地而坐。
云汐道:“你的情况,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被人设计了,可问题是,人证物证俱全,想要翻案也没那么容易。”
梵缺道:“除非我们能抓到花绫绫的罪证,否则这事还真有些麻烦。”
云汐沉默了一会,然后抬眸望向众人,道:
“其实在来的路上我一直都在思考,如果凶手真是花绫绫,那她杀孙母的目的是什么?”
宁彩衣不假思索地道:“婆媳矛盾。”
婆媳矛盾是千万年来人类最难化解的矛盾,没有之一。
照彩衣这样理解,似乎也说得过去。
可云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似乎有什么重要环节被她给忽略了。
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云汐垂眸沉思之际,突听对面牢房有一年轻女子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声极度夸张,像是一个疯子。
云汐心中好奇,抬眸问道:“你笑什么?”
年轻女子止住笑,一脸诡异地望着云汐,声音癫狂:“这是报应!这都是报应啊哈哈哈哈哈!”
云汐美眸一亮,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
她急忙追问:“什么报应?”
年轻女子双目睁得滚圆,一瞬不瞬地盯着云汐,阴恻恻地道:“变美的报应!”
顿了顿,她露出一个阴森而又诡异的笑容,一字一顿地道:
“你这么美,该不会也光顾过永生药铺吧?”
云汐摸了摸自己的脸,沉默着点了点头。
年轻女子双手击掌,大声道:
“那你就死定了!”
云汐不动声色,从容不迫地追问:“为何?”
斜对面一个满脸沧桑的老汉道:
“你以为,我们是为什么被关进来的?实话告诉你吧,我们都是被人冤枉的。”
云汐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牢房中,说自己是冤枉的人很多,但敢说大伙都是冤枉的,云汐还是第一次听到。
于是她抬眸望着那老汉,问:
“你可有证据?”
老汉道:“死者都去过永生药铺,都从丑八怪变成了大美人,然后就莫名其妙死了。”
叹了口气,那老汉抹了把脸上的泪,继续道:
“我都跟她说了,白首到老是多少夫妻的梦想,为什么要去刻意变年轻呢?可她就是不听,背着我偷偷去了永生药铺,这不,美了没几天,就死了,我还莫名其妙成了杀人凶手。好端端的,我为何要杀自己的婆娘?我脑子有病吗我?”
说着说着,那老汉便泣不成声起来,泪水怎么抹都抹不干。
死了老伴已经够惨了,谁知还要锒铛入狱,连命都保不住。
死了也就死了吧,黄泉之下去陪老伴也好。
可偏偏还要背负杀妻的罪名。
这对老汉来说,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相伴几十年,磕磕碰碰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盼来儿孙绕膝,最后却是这样的下场。
让儿孙们怎么想?还怎么抬头挺胸做人?
老汉这么一哭,其他人也跟着纷纷掉泪。
之前狂笑的那位年轻女子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