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咝——”</p>
胸腔震痛，夏沉烟忍不住吸了口气，右手腕腱鞘也擦破皮，红肿起来。</p>
门外围观的人群里却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p>
“还没升堂，就被吓得站不稳了！哈哈哈！”</p>
“忠武将军府的三小姐，听说是个没灵根的废物，真是丑态百出！”</p>
前日夏家才出了一件大丑事，今天夏家三小姐又一路喊冤被扭送上公堂，看热闹的将衙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p>
身后的官差用脚尖踢了踢夏沉烟的腿，骂道：“装什么？还不快起来，到堂上拜见府尹大人！不然治你个不敬公堂之罪！”</p>
夏沉烟唯唯诺诺地爬起来，往前走几步，忍着膝盖的疼痛给府尹行了个叩拜礼。</p>
“大人请给民妇做主啊！”身侧的妇人嚎啕大哭起来，整个人都伏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停，“这个恶女毒害手足，毁了我女儿一辈子！求大人还我们一个公道啊！”</p>
夏沉烟扭过头，皱眉看着身边人：“黄姨娘？”</p>
黄姨娘头发凌乱，双眼红肿，整个人形同鬼魅。不过两日，她比从前憔悴了许多，像是老了十岁。</p>
而她身边的男子，则是黄明。他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一只胳膊缠着绷带挂在脖子上，一条腿也直愣愣地支着，看上去狼狈极了。</p>
“是你们状告我蓄意害人？黄姨娘，我什么时候毒害过你女儿了？你别可瞎说！”</p>
夏沉烟一脸淡定的模样，黄姨娘则是目眦欲裂地瞪着她，抬手指过来：“是你！就是你，害得我家荷儿……害得她……”</p>
那么羞耻的事，着实有点难以说出口。</p>
有知情观众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p>
“她女儿不就是夏家那个二小姐吗？前日在画舫上被当众抓到和自家表哥通/奸，听说可精彩得很！”</p>
“这婆娘来告的就是夏家三小姐设计陷害二小姐，据说这二小姐和她表哥都不是自愿的！”</p>
“肃静！”府尹罗富春拍了两下惊堂木。</p>
待众人安静下来，他才问黄姨娘：“夏黄氏，今日你与侄子黄明同来，在我府衙外击鼓鸣冤，状告夏家三女，也就是你的侄女夏沉烟，用媚/药毒害你亲生女儿夏云荷，害其失/身，此事可属实？”</p>
“民妇所言句句属实，请大人为民妇做主啊！”黄姨娘又是一拜，大声号啕。</p>
府尹瞥向夏沉烟，目光中带着几分轻视：“媚/药一类乃是我朝禁药，决不允许出售和购买！用媚/药害人，更是罪加一等！夏沉烟，你可认罪？”</p>
“民女不认！”夏沉烟立马答道，“民女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岂会有媚/药这种东西？民女也从来没有害过人，请大人明察！”</p>
“夏沉烟你还敢狡辩！”黄明用一双熊猫眼怨毒地看着她。</p>
因为半边脸肿/胀，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p>
“我青眼康见你从森上拿出绿色小瓷瓶，让我和二表、表妹吸了那瓶中的药。一开始我还不叽道那是森么东西，吱到后来……”</p>
夏沉烟嫌弃地皱起眉头，道：“你能不能把舌头捋直了说话？”</p>
“他说他亲眼看见你拿出了媚/药！”黄姨娘怒道。</p>
“亲眼看见？”夏沉烟觉得好笑，“你既然都看见了，为何不反抗？我不过是连灵力都没有的弱女子，还能打得过你一个三阶修士不成？”</p>
说到这个，黄明就气不打一处来。</p>
他们本来也以为，一个连灵根都毁了的废物，怎么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p>
怎想到，不但计划失败，还被这废物将计就计反过来坑惨了！</p>
“我与二表妹就四轻信了你，喝了被你掺、掺了迷药的擦水，才撕去了反抗之力！”黄明愤怒地说道，“我、我们把你当亲人，谁料到，你因为嫉妒二表妹，竟然就要这般毁了她！”</p>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又是羞愤又是叹息，“你不仅要害她撕身，还故意做戏，引来众人，让我们当众粗丑，名声尽毁！你二姐被你害得没脸见人，在祠堂上吊自杀，差点就没命了！你真是好歹毒的心！”</p>
他说得太激动，撕扯到嘴角的伤口，痛得捂嘴直吸气。</p>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黄明倒也不赖。要不是知道实情，看他和黄姨娘一唱一和，哭天抢地，还以为他们真是受害者呢！</p>
夏沉烟冷冷地看他一眼：“一会儿迷药，一会儿又是媚/药，你们当我是炼药的么？”</p>
“你们长房全是些药罐子，弄点迷药还不简单？至于那媚/药，想来是暗中在黑市购买所得！”</p>
黄明说罢，又向堂上拱手，“大人，草民听说，黑市贩卖媚/药时，不会单独出售，至少要买两瓶以上。这媚/药十分昂贵，她定舍不得扔掉，肯定是藏在家里了！”</p>
黄姨娘也立马附和道：“这个丫头平时就不检点，连她的丫鬟都说了，她最喜欢勾/引男人。我看，她的住处肯定还有更多的媚/药！”</p>
夏沉烟不以为然地扬起眉梢，“香嗅那狗奴才与你串通，吃里爬外，污蔑自家主子，她说的话，可算不得数！再说，引人去厢房里，发现黄明与二姐奸情的人，不就是那丫鬟吗？”</p>
“你收买杀手抓了香嗅的母亲和弟弟，那丫鬟自然只能受你指使！后来她自知被你逼入死路，才狠下心揭穿你放/荡本性！”黄明顾不上嘴疼，说话利索了起来，“你以为你杀了她灭口，就没人知道你做的好事？呵呵，我们找到了被你收买的杀手，他可以作证！”</p>
“请大人做主啊！”黄姨娘又开始哀嚎。</p>
府尹皱着眉头，狠狠拍了两下惊堂木，斥道：“都别吵了！涉及禁药，乃是大案，本官自会仔细调查！来人，立马去搜查夏沉烟的住处，另外，方才原告方提到的杀手，以及那受威胁的丫鬟的母亲和兄弟也带上来！”</p>
黄明得意地笑了笑，看夏沉烟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道，真以为江家的人能救她吗？京兆衙门可轮不到他们撒野！</p>
很快，衙役就把一个脸上带刀疤的中年男人架上了公堂，后面跟着香嗅的母亲和弟弟。</p>
刀疤男跪在堂下，对夏沉烟指使他威胁那孤儿寡母的事情供认不讳。</p>
香嗅的母亲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家丫头说要帮三小姐做件事，以后恐怕再也不能相见了。没想到第二日，便得知她被三小姐活活打死，尸体还被扔到了乱葬岗喂野狗……我的儿呀！你死得好惨啊！”</p>
买凶、教唆、杀人灭口，这又是三条沉甸甸的罪名！</p>
围观群众们彻底沸腾了。</p>
“这出戏从前日演到今日，峰回路转，一出比一出精彩啊！到底是谁要害谁？”</p>
“这要真是被害的，可就太惨了！用这么恶毒的手段对自己的姐姐，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啊！”</p>
在嘈杂议论声中，去夏府的官差们也回来了，还擒了个丫鬟上堂。</p>
“大人，卑职奉命搜查夏沉烟住处，见这丫头鬼鬼祟祟想要从后门溜出去，便抓住询问，从她身上搜出了这个——”</p>
官差回禀差事，呈上了两只青色瓷瓶。</p>
府尹让早已等候在此的大夫验过瓷瓶中的东西，正是媚/药！</p>
“大人！”黄姨娘闻言，急忙指证，“这丫头便是夏沉烟身边的贴身丫鬟，名叫紫陌！这媚/药就是夏沉烟的啊！”</p>
“不、不是……”紫陌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发抖。</p>
“夏沉烟，这下看你还怎么狡辩！”黄明眼里掠过一丝得意。</p>
人证物证，被逮个正着，这一次，这个死丫头定是逃不掉了！他定要好好地报前日之仇！</p>
夏沉烟冷眸看向紫陌，质问道：“紫陌，这是怎么回事？”</p>
“小、小姐……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紫陌抽泣起来，“奴婢方才打扫屋子的时候，在您的衣柜里发现了这些瓶子。奴婢不知道是什么，但听说您被黄姨娘告上京兆衙门，就觉得不太对，便想把这些东西扔掉，没想到……”</p>
“在衣柜里！那不就是她的？”众人交首议论。</p>
黄明想冷笑，又怕扯到伤口，只能捂着半边脸说：“为何你听到我们将你家小姐告上衙门，就迫不及待要扔掉这些东西？肯定是心虚！”</p>
紫陌连忙摇头：“我……我不是！我家小姐没有做坏事！我、我就是看这些东西没什么用，才想扔掉！”</p>
“你方才还说，根本不知道这些是什么，现在却说认定了它们没用，岂不是自相矛盾？”黄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本来就不大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p>
“……”紫陌连忙捂住嘴，满脸失措的表情，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p>
众人哗然，这丫鬟是越描越黑啊！</p>
府尹啪啪地拍动惊堂木，示意众人安静。</p>
又道：“你这奴才满口胡言，自相矛盾，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来人，先打她十大板，本官倒要看看她能嘴硬到几时！”</p>
一支行刑令扔下去，衙役们立刻将紫陌按在地上。</p>
紫陌吓得惊慌失措地大喊饶命：“我没有说谎，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以为是没用的东西！小姐救我！”</p>
夏沉烟面色凝重，垂眸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