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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现在是,装不下去了?

    唐老爷子正要说也不是每个小姑娘都会哭都会闹,他们家这个小姑娘别说是哭闹了,骨头比所有人都硬,恐怕连撒娇是何物都不知晓。

    怕是连她自己都忘了,她不过也是个十九岁的小丫头啊——

    尚未开口,他们家小姑娘来了。

    唐老爷子棋也不下了,兴冲冲起身去迎,双腿刚落地就被踏步而来的人一番责怪,“慢点,小心摔着。”

    语气有点凶,唐老爷子毫不示弱的凶了回去,“这几步路我还是走得了的。”

    他站在放着棋盘的案几旁,甚至还想蹦两下给余幼容看,不过现在不是跟她闹的时候,唐老爷子立马扯过一旁的中年男子,跟他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臭丫头。”

    中年男子刚听到声音时便“咦”了一声,此刻转过身看清来人的脸,脸上布满了惊讶与欣喜。

    他年纪比唐老爷子小很多,动作自然也比他利落得多。

    下一刻已站在了唐老爷子旁边,语气难掩喜悦,“她便是您老说的那个小姑娘?”紧接着又“咦”了一声,“原来竟是个小姑娘啊?”

    难怪!难怪他找了好几日也找不出那名棋艺超神的年轻少年,竟是名小姑娘!

    唐老爷子看看身旁的中年男子,又看看对面的余幼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要找的人居然是她?”

    早在中年男子开口说话时余幼容便注意到了他,她还记得他的名字。

    是叫吴远弈。

    “赢走你棋谱的人是聆风啊?”唐老爷子恍然大悟,“搞了半天《上河清平集》是你的啊?”吴远弈只说那名年轻少年赢了他且赢走了他的棋谱,却没说那棋谱叫什么。

    唐老爷子也没往《上河清平集》上面想,毕竟哪有那么巧的事?

    吴远弈同样恍然大悟,“你说得了一本棋谱,竟是《上河清平集》吗?”两人说完皆大笑起来。

    而余幼容望着这两人,表情没太大变化,不过也从他们的对话中明白了前因后果。

    接下来,不用唐老爷子说服吴远弈与余幼容对弈,吴远弈便自个儿围着余幼容团团转,一心想再同她对上一局。这次,他绝不再轻敌。

    来京后,唐老爷子不止一次提过吴远弈这个人,余幼容视线扫过一旁的老人家,点头应了。

    双方倾尽全力的一场对决,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套路,别说余幼容和吴远弈皆置身于棋局之中,就连一旁观战的唐老爷子也连连暗叹绝妙,精彩伦比。

    每行一步,杀法精谨,惊心动魄。

    最后,二百九十八手,白胜一子,余幼容执白,吴远弈执黑,略胜。

    吴远弈专注望了棋盘许久才笑着喝了句,“畅快!许久没有如此淋漓尽致的杀上一局了,实在是畅快!”

    他转头看向一旁眉眼含笑方才回神的唐老爷子,“唐老,这棋局容我拓上一份,带回珍珑棋社还原后好好研究一番。”说完他又看向对面年轻的面容。

    “容我研究研究,定能破了你的局!”

    余幼容不置可否,脸上也没有赢棋后的喜悦,神情挺淡的,甚至有几分困倦,好半天才缓缓迎上吴远弈的视线。

    眼神是年轻人独有的张扬与肆虐,她缓慢却礼貌的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吴远弈说的话。

    之后依旧是吴远弈兴致勃勃的围着余幼容问东问西,例如她师从何人之类的问题,反倒令一旁的唐老爷子插不进去话了,某位老人家的脸瞬间黑下来。

    他后悔了,他不想介绍他们俩认识了。

    待了大半天聊的全是关于围棋的话题,至于余幼容今日来千机阁的主要目的,五雷神机一事没人提起。不过五雷神机涉及到军事机密,也不适合在吴远弈面前提。

    傍晚时分,唐老爷子留余幼容和吴远弈用饭,余幼容拒绝了,交代了一句改日再来便准备离开。

    吴远弈原是想跟余幼容一起走的,谁知唐老爷子缠着他死活不让他离开。

    **

    独自步出千机阁,天边尚有余晖。

    景行街上不见雪的影子,只有屋檐之上依旧积着厚厚一层雪,在余晖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片莹白,亮晶晶的。

    余幼容稍一抬头,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比之前的景行街要热闹得多,路两边的兵器铺子也不再是空空荡荡的,里面虽不说挤满了人,伙计却也是有活可干的。

    驻足街边的人眯起眼正要往更远处望,余晖不见了,行人也不见了,眼前罩下一片黑影。

    突然被挡住视线,余幼容烦躁的朝面前的人望去,看清是谁后眉梢微扬。

    早在千机阁与神机营开始合作时,余幼容就料到京营那边会有动作,只是没想到这位杀伐果决的武宣王会跳过镇国大将军秦昭亲自来找她。

    许是久经战场,杀戮太重,萧允拓身上自带一股骇人气息,就连路人都情不自禁刻意绕开他。

    诸位皇子中他身材最是高大,即便余幼容的身高在女子中算得上是高挑的。

    在他面前也显得娇小。

    她没有仰头看人的习惯,也不喜欢莫名被人压一截气势,往后退了半步才对上面前人的视线。萧允拓似因面前人的动作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明显兴味。

    可能是常年待在营中相处的都是一些五大三粗性情豪爽的将兵,说话既不文绉绉也不拐弯抹角。

    “你是因为杜若之事才不愿同京营合作?”

    余幼容默默看他,因为累了,眉眼间更为散漫,半晌才道,“是吧。”她不想跟这人多纠缠,原想说不是。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想起了那一朵朵红到妖冶的小花。

    好不容易解决了白色绢花,结果因杜仲的死红色小花又成了谜,而杜若目前是这个谜的重要突破口。

    那日在石洞里听到的话,余幼容并未告诉萧允绎。

    一来她也糊涂了,不明白到底如宋慕寒所说先皇后是被白绫绞死,还是如杜仲所说是死于似烟这种毒。二来——先皇后的死于萧允绎而言,是他心中跨不去的阴影。

    她想要等查的再明朗些再告诉他,然后结束他近二十年的痛,从过去解脱出来,这也是她的私心。

    萧允拓似没想到眼前这小女子比他还爽快,没有半分扭捏,直接认了。

    接着便听她又说,“如果我说是因为杜若,王爷愿意将他交给我吗?”她微微倾斜脑袋,勾着嘴角匪里匪气的样子宛如萧允拓十分熟悉的兵痞。

    他记得前几次见她,她总是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原来都是装的——现在是,装不下去了?

    不对,是懒得装了。

    “本王也不知杜若在何处,若有他的下落自当告知。”这人估计是常年板着张脸的缘故,明明想要将一句话说得软绵亲切些,开口却依旧生硬强势,表情也是僵到不能再僵。

    余幼容看他一眼,“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萧允拓脸色稍沉,伸手欲抓住要离开的人,却被对方轻巧避开,他心下一惊,她竟然会武?

    惊讶后他继续说,“瓦剌有变,近日多次侵犯大明边境,本王要五雷神机不是私心。”他目光烁烁,看得出是真的爱大明朝,这么多年四处征战也不是做给谁看。

    “若京营有了更厉害的火器,往后对战瓦剌定会势如破竹,顺利将瓦剌军队赶出大明边境。”

    所以呢?跟她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