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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杀人于无形

    余幼容点了点头,她指向尸体头部颞叶、额叶有异常的地方,“要麻烦君大人去一趟左相府,查一查徐弈鸣除了头疼,之前还有没有其他疾病。”

    “疾病?”

    “对,不限于是近期患上的疾病。”知道君怀瑾很在意疾病这两个字,余幼容却没有多加解释。

    非专业情况下,很多人都无法分辨疾病与中毒产生的症状有何区别。害怕过多解释反而让君怀瑾抓不住重点,余幼容索性跟他说。

    “了解一下徐弈鸣之前有没有耳鸣的情况,多不多梦,记性如何。”

    做梦和记忆大部分是颞叶的功能,听觉区位于颞横回,若是整个颞叶部分受损,势必会影响这些功能。

    不仅仅是这些,情感和情绪虽然是边缘系统的功能,但与前颞叶也有密切的关系。

    可情感和情绪有无异样,没有一个标准去评判,问了也没用,所以余幼容就没对君怀瑾提起。

    至于额叶。

    判断、计划和作决策的功能都可以归之于额叶,额叶的功能组织差不多决定着一个人的个性特征。与情感和情绪大同小异,即便是徐弈鸣在这方面有问题。

    也很难去判定是不是因为颞叶、额叶受损引起的。

    余幼容自己在心中记了下,将视线从君怀瑾身上收回来,稍稍倾身继续观察有没有其他异常。

    而君怀瑾则刻意避开她面前的画面,全程只盯着余幼容的后脑勺。

    “好,待会儿我便派人去趟左相府。”

    在开头颅之前,原本余幼容推测徐弈鸣可能是中了某种神经性毒剂,类似于塔崩、沙林。

    毒性强、作用快。

    只通过皮肤、粘膜、胃肠道及肺等途径吸收就能引起全身中毒,从而抑制体内生物活性物质胆碱酯酶,破坏乙酰胆碱对神经冲动的传导。

    所以徐弈鸣才会头疼。

    更让余幼容相信这一点的原因是,尸体口腔中有微弱的果香味,也符合神经性毒剂中毒的现象。

    本来她还惊讶,神经性毒剂在古代很难制作,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可是现在——

    事情比她想的还要复杂得多,因为尸体不仅有可能神经受损,就连颞叶、额叶都受损了,更是在所有人毫无察觉中——杀人于无形。

    会是什么样的毒药这么厉害呢?

    如果说之前余幼容是因为嘉和帝的圣旨被迫接下了这案子,那么此刻她是真的有了兴趣。

    看来她有必要回一趟玄机总部,去跟南宫离请教请教。余幼容的那位制毒高手朋友就是玄机的南宫离。

    寡言,独来独往,却极擅长制毒。

    放眼江湖之中,哪怕是整个大明朝,单论制毒没人能及他。但这人的脾性却极其古怪,要不是他颇欣赏枯叶稀奇古怪的医术,怕是都不会正眼瞧她一眼。

    验尸结束,余幼容将刀擦干净,仔细收好,又把头骨归位,拿出手术剪绕着缝合线小心缝着头皮。

    缝好后,她摘掉手套,翻出纸笔记录下刚才的结果。

    君怀瑾听傅文启说起过余幼容认不得几个字,前段时间还来信特地交代他,让他帮忙在京中找几个口碑好的授业老师。

    这段日子太忙,他倒是将这件事忘记了。

    此刻,他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余幼容面前的那张纸,在看到上面的鬼画符后,情不自禁朝旁边的太子爷瞧了一眼。

    就这几个字,日后若是进了宫定是要被笑话的,看来他要抓紧找几个授业老师了。

    ——

    从停尸房出来,余幼容建议君怀瑾将徐弈鸣的遗体送回去安葬。

    在大明朝冰窖只供皇家使用,冰块也是十分稀罕之物,即便余幼容用药物处理,也只能稍微延缓些遗体的腐烂速度。

    既然余幼容这样说,应该是尸体没有再验的必要,君怀瑾自然是同意了。

    经过这次的验尸,他算是认可了余幼容身为仵作这方面的能力,至于其他方面的,他很期待。

    萧允绎主动提着余幼容的工具箱。

    余幼容也图个手上清闲,她同君怀瑾并肩走在前面,边走边询问,“君大人之前说,徐弈鸣在出事前只去过胭脂巷的几处花楼,特别是摘星楼?”

    “是。”

    君怀瑾微微颔首,“陆——”他原本是要叫陆公子的,又觉得哪里怪怪的,可若是叫了余表小姐,泄露她的身份就不好了。

    前后思量了下,君怀瑾干脆跟着傅文启一起叫了“陆爷。”

    算起来傅文启的年龄与他父亲相当,他都能叫声陆爷,他又有什么放不下身段的?再说了。

    这声陆爷不过是对她的尊重罢了,同时也方便称呼,不容易叫错。

    倒是余幼容,因为君怀瑾突如其来的这一声“陆爷”晃了下泼墨般的黑瞳,心想这位君大人倒是个没有官架子的。

    旁边君怀瑾继续说,“徐弈鸣常年混迹在胭脂巷的花楼之中。”

    君怀瑾说着拧了下眉,“花楼本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想要查清跟他接触过的人,不容易。”

    “他去花楼总不可能是单纯的喝茶聊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君怀瑾闻言脚下踉跄了下,他用余光扫了眼余幼容,心想这位陆爷确实是个没受过规矩的,姑娘家家的,这种话也能随随便便说出口。

    不止是他,就连跟在他俩身后的萧允绎握住工具箱的手指也倏然收紧。

    这些年忙着读书参加科举,科举结束了又忙着升官加爵,君怀瑾没跟女子接触过,自然是未娶亲的。

    第一次跟女子谈起这种男女间私密的话题,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跟这样一个人。

    他清了清嗓子,嘴角挂着和煦的笑意。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奇怪,“徐弈鸣近些日子十分迷恋摘星楼的陆羽衣,留宿了好几晚。我去调查过这女子,据说她的年纪都可以当徐弈鸣的母亲了。”

    “哦?”

    这徐弈鸣还有恋母情结?

    君怀瑾继续说,“陆羽衣早些年是水云台的台柱子,一曲霸王别姬唱哭了无数人。后来水云台没落了,她又辗转进了摘星楼,在风月场混迹了大半辈子,待人处事极圆滑。”

    “所以,你们没能从她口中探出任何线索?”

    被余幼容一语道破,君怀瑾脸上没有丝毫尴尬,镇定自若的回了个“是。”接着又突然想起。

    “说起来,今晚是陆羽衣每个月跳霓裳羽衣舞的日子,她这花名还是因这曲舞所得。当年刚进摘星楼时,她因为霓裳羽衣舞艳惊四座,才有了这么个名字。”

    “殿下和陆爷要不要去瞧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