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傲茗一路絮絮说着,余幼容便跟在他身旁安静的听着,偶尔也会回应他只言片语,更多的只是“嗯”一声。
即便如此,秦傲茗也知足了。
这段时间秦府处处透着压抑,本以为等案子结了,凶手找到了,笼罩在秦府上方的乌云便能拨开,结果一家人等来等去竟是等来这样的转变。
“是思柔错了。”
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后,秦傲茗停下了脚步,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微微颤动的睫毛。
“可哪怕是承认她的错误,这么简单的事我都做不到。”
秦傲茗吸了吸鼻子,再抬头脸上依旧挂着笑,他转头去看余幼容,余幼容也恰好在看他。
“你知道吗?我爹娘到现在都不肯承认思柔犯下的错,也不让我在家中提起。我想要去初家登门道歉,他们也极力反对。”
秦傲茗说着长吁一口气,“我娘这段时间身体不大好,我不能惹得她病情加重。”
他眸光黯淡下来。
“其实我也有私心,我同样不愿意相信思柔这么糊涂,竟然为了一己私欲去害人性命。我总觉得她性格虽然骄纵了些,本性是不坏的。说实话,我倒现在都不敢相信她已经不在了。”
关于秦思柔的案件余幼容不想多说,她撇开其他,只站在秦傲茗的角度幽幽然说了一句。
“其实死亡不可怕,不过是走出了时间罢了。”
说完她又笑着摇摇头,这种话也就只能安慰别人,若是放在自己身上,还是要见仁见智吧!
秦傲茗细细琢磨了一番余幼容的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之前说要娶你,我是认真的。”
他也不管余幼容高不高兴听到这些话,“我是觉得,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许的。可惜晚了一步。”
两人走着走着便走了两条街,再回头已经看不到余府的大门了,余幼容懒得接秦傲茗的话,只说,“我该回去了。”
这么快吗?
秦傲茗顺着街道朝前方看了两眼,又将视线移到余幼容身上,“以后我还能来找你吗?”
“最好不要。”
心里怎么想的余幼容便就怎么回答了,秦傲茗微微愣怔后笑了起来,“好吧!那让我送你回去吧!下次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余幼容想了想,“行。”
回去的路上秦傲茗没再说话,他不说话,余幼容当然更不会开口。到了余府门口,秦傲茗才再次说道,“谢谢。以后如果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一定要来找我。”
余幼容没点头也没摇头,转身进了余府。
她没太将秦傲茗的最后一句话放在心里,更没想过以后要请他帮什么忙。
——
回到余老夫人住的院子里,余幼容先去余老夫人的房间看了看。结果刚进去又冲了出来,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丫鬟问道。
“祖母呢?”
那丫鬟似被余幼容浑身笼罩的杀气吓到,哆嗦了半天没敢说话,直到余幼容再次开口,语气较之方才又冷了几分,“问你话呢!祖母呢?”
“老夫人……老夫人她……”
丫鬟吓得话都说不顺,好半天才说清楚了余老夫人的行踪,“夫人和小姐带老夫人出去了。”
“出去?知道她们去哪儿了吗?”
那丫鬟已经快被吓哭了,虽然她们平时不怎么跟表小姐接触,但谁不知道她在余家根本不受待见,要不是老夫人护着她谁将她当主子啊?
所以大家都没将她放在眼里,也认为她上不得台面,不必高看她,可是现在……面前这人还是表小姐吗?
“去去——”
余幼容明显不耐烦了,“快说!”
“宣平老夫人送来请柬,夫人和小姐带着老夫人去宣平侯府了。”被这么一吓,丫鬟竟然一口气将话说完了,等她再去看余幼容,眼前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那丫鬟像是傻了般,膝盖一软瘫坐在地上。
余家大门外,秦傲茗站了好一会儿才准备转身离开,结果还没迈开脚步,便瞥见一道人影闪过。
他抬头去看,便看到余幼容的背影消失在前方的巷尾。他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去追,到了巷尾竟然不知该去哪个方向找她。
——
余幼容去四合院拿了那副《九歌·山鬼》才赶往宣平侯府。
与她的焦躁截然不同,此刻宣平侯府中一片祥和,宣平老夫人,也就是宋慕寒的祖母。
亲自出门将余老夫人迎了进来,连带着余老夫人身后的冯氏和余泠昔都觉得受宠若惊,也不由好奇,怎么宣平老夫人好好的会邀请她们来宣平侯府做客。
更奇怪的是还特地交代她们将老不死的带上!
本来老不死的不愿意来的,她好说歹说,最后告诉她攀上了宣平侯府,余平升职便有望了。
为了儿子的前途,余老夫人才松口同意,跟她们来了宣平侯府。
“老夫人近来身体可好?”
宣平老夫人主动上前握住余老夫人的手,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不达眼底的笑意,“难为你跑这一趟了。”
余老夫人的气势不比宣平老夫人弱,余家以前好歹是京城有名望的大户,也就是十八年前才渐渐没落了。说起来,余家同宣平侯府的遭遇倒有几分相似。
“现在是能活一天赚一天。”余老夫人也笑着回宣平老夫人的话,“您呢?您身体怎么样?”
相比余老夫人的豁达,宣平老夫人脸上的笑意终于散了。
她叹了口气,“不大好。这不,一个人待在这府中闷得慌,便将你找来,咱老姐俩好好聊聊,你也开解开解我。”
余幼容赶到宣平侯府时,已有两名侍卫在门口等着她,见到来人竟然是女子似乎有几分惊讶。
“你是?”老侯爷只让他们出来接人,却没说是男是女。
“你们主子要找的人。”
到了宣平侯府,余幼容先前焦躁的心已经平静下来,她冷着张脸,显然不愿同这两名侍卫多言。
那两名侍卫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而后才对余幼容说,“随我们进来吧!”
他们将余幼容带去了宣平老侯爷的书房。书房中,宣平老侯爷端坐在书桌后,见到余幼容时,眼底闪过一丝异色,问了一句同侍卫一样的话。
“你是?”
“老侯爷特意将我祖母请进了侯府,竟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吗?”
不早不晚偏偏是这个时候,她不觉得是巧合。再说了,这些年宣平侯府和余家也没有任何交集,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