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露院里, 小姑娘们都来到此处聚在一起说着昨日上街的趣闻。
北部同京城完全不同,小姑娘们也都是头一回来,难免心中都带着几分激动, 屋子里热热闹闹的。
唯独上官玥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心里想的却都是别的事情。
也不知道三哥哥昨夜里可有没有瞧见她写的那封信。
读了那封信以后,会不会真的去同眉姐姐见上一面。
然后说着从前他们在北部的往事。
会不会交谈甚欢。
她原以为自个儿昨日将话都写在了信里后, 就不会再有苦恼的时候。
胡元元瞥见她在走神,便凑到她跟前去, “玥儿姑娘,你昨夜是不是没睡好,要不你再去睡一会儿?”
她终于回过神来, 见大家都看着她, 她忙道:“不是不是, 我方才就是想起了别的事。”
她镇定了心神, “小白说,后山里养的兔子下了好几窝小兔子, 再有两日毛就该长齐了, 你们想不想去看看?”
、
塞上草原, 最不缺的便是野生兔子。大家不想扫了她的性质, 便点头称好。
胡元元又提起了别的事,“玥儿姑娘, 你知道外头都在传一件事吗?”
“什么事?”她甚少出门去,自然是不知道府外出了哪些事。
“听说宫中为皇上讲经的明心道长过两日就要在城里设坛布道, 为民传福。”
“如今正在搭建布道道台, 到时候肯定很热闹。”
王菲菲敲了敲她的头,“可不是让你去玩的地方,那是听经文的地方。”
胡元元委屈巴巴, “我就是听见安排搭建道台的大人姓上官,这不是想起了玥儿姑娘,所以才多看了两眼嘛。”
上官玥歪头看她,眼中有些好奇,“那岂不是和我一个姓氏?”
胡元元点点头,“对呀,没事儿你们还是亲戚呢。”
王菲菲忙打断,“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并不在少数,难不成同姓氏的人都是亲戚?”
这话说的也没错,上官玥心中的好奇渐消。
等着王菲菲他们离去,上官玥趴在床上又陷入了迷茫之中。
她捂住了胸口,最近的她可真是奇怪。
又过几日,年关越来越近,严玦终于闲散了下来,不再去衙门当差。严琅拿着这些日子做的功课一大早便往他的院子去。
他带着几分忐忑和急切,“哥,这是我的功课,你快检查检查,可有进益。”
严玦见他如此,微微皱眉,将功课拿过来仔细看过,状似无意问道:“听说你这些日子,时常挑灯夜读,可有此事?”
严琅犹豫片刻,他姑姑说了好几次,让他莫在夜里看太久的书,仔细伤了眼睛。可他白天要陪着旁人,哪有空闲看书。
“这几日白日里没空看书,所以我才夜里看。”
他低下头有些泄气,“哥,我都十五了。”
民间有些人家家中男丁到了十五岁的年纪,只怕都已经娶妻生子,养家糊口了。
这几日他招待着那些军中叔伯的子侄,方才知道人家的十五岁同他的是不一样的。他们的十五岁也已经入伍,守卫着北部边境的和平。
连他哥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同他们的父亲带兵出征了。
他们的十五岁就已经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大人。
可他十五岁,除了读书,竟一事无成。
幸得他于读书这一回事情上还有些天分,不然他会更加自惭形秽。
所以这些日子,他在家中比在学堂里头读书还更加刻苦。
他低下头,忍不住叹气。
忽而他的头上落下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他。
又听得他兄长开口,
“家中一切有我。”
“你不用急着长大。”
他眼眶瞬间便热了,若非如今他都快同严玦一般高了,他真的很想同小时候扑进他哥怀中。
“天下书生寒窗苦读数十载,并非人人都能一次就高中。你年纪还小,于读书一事上,该温故知新,巩固基础为重。”
“我知道了。”
兄弟二人难得有时间待在一起说话,严琅待到快要天黑,清风院来催他去用晚膳时,才恋恋不舍的同严玦道别准备离去。
他心情不错,踹着地上的小石子离开克己院,穿过回廊,要进过一处假山园林才会过二门。
刚要过园林,便瞧见不远处丛林间两道身影若隐若现,那二人不知道在做什么,忽而一人就扯住了另一人的手。
他隐约听见了呼痛声。
他皱着眉头,大步流星走过去,“放开她。”
二人皆诧异看向他,他脸上带着不自觉地怒气,连折眉下意识的就松开了手。
严琅怒气冲冲挡在二人中间,看向上官玥的手,大概是对方用了些力气,她的手腕已经红了一大片,“她欺负你了?”
他就知道这小傻子会被人欺负,还不会告状。
上官玥疑惑他怎么会过来,听见他的话,忙摇头,“小琅你误会了,眉姐姐没有欺负我。”
严琅神情一滞,忽听身后的连折眉开口,“四少爷误会了,我和玥儿姑娘只是在说话罢了。”
他转过身去,也不管对方是姑娘家,“既如此,为何要拉拉扯扯?”
上官玥忍不住拉了他的袖子,小声说道:“方才树上掉了一只毛毛虫在我手上蛰了我一下,眉姐姐替我打虫子呢。”
她又指了地上已经被踩死的恶心虫子,“你瞧那只毛毛虫还在地上那儿呢。”
严琅忽而就红了脸,竟然是他猜错了。
过了半晌,他才红着脸低声道歉,“抱歉,是我误会了。”
连折眉微微一笑,并不生气,她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两位表兄妹,二人生的就有几分相似,感情看上去也不错。
她轻启朱唇,“没关系。”
浣浣终于捧着披风跑来,“姑娘,公主让咱们赶紧回去呢。”
她又疑惑严琅为何站在二人中间,便问,“四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严琅瞪了她一眼,便往前走。
走了两步回过身,见着上官玥还没动,便不耐道:“你还快跟上,姑姑等着呢。”
上官玥回过神,她被毛毛虫蛰了的手还有些发麻,她认认真真给连折眉道了谢,“谢谢眉姐姐,那我先去见姨母啦。”
“好。”连折眉站在那儿目送着她离去,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心情尚好,转身朝客院走去。
等到终于确定连折眉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严琅才开口,“你好端端的和她躲在林子说什么?”
上官玥走在他左边,正低头看着一个香囊,听见他问,便将香囊捧到他眼前,香囊缝制的极其精致,一看便是用了心的,“前两日眉姐姐让我帮她向三哥哥带话,今日说要谢谢我,还给了我一个香囊,你看!”
严琅无言,过了半晌才嫌弃道:“你之前不是不想帮她带话给哥,怎么现在人家给了你一个香囊,你就被收买了。”
上官玥低下头去,手指不住地揪着香囊上的绳子,就是不说话。
她不想撒谎,可也不想说出实话。
她写了封信给三哥哥,原以为会松一口气,可她一想着这回事,就提不起精神。
严琅见她如此,摇了摇头,“算了,反正你什么都不懂。”
连他如今都明白了,那位连折眉连姑娘十九岁还不嫁人,此番还要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为的不就是因为她喜欢他哥吗?
上官玥不服气,“谁说我什么都不懂。”
严琅瞥她一眼,“那你知道什么叫男女之情吗?”
上官玥反驳,“当然知道,就像我爹爹和我娘亲那样,因为两情相悦,所以才会成亲皆为夫妻,这就叫男女之情。”
严琅又道:“啧,那你又懂什么叫两情相悦了?”
柳言迎面而来,听闻此言,轻声咳嗽两声,“咳咳,四少爷、姑娘,公主等着你们呢,快走吧。”这才止住了二人争执。她也疑惑,好端端的这两个孩子怎么就开始争起了这些话来,若旁人听见可怎么好。
严琅哼了一声,上官玥见他这样,便也气鼓鼓哼了一声偏过头不看他。
二人这番小争执,自是没逃过月华公主的耳朵。
她一边拆着发髻上的朱钗,一边叹:“小琅这孩子,怎么能随口就同玥儿说这些?若叫旁人听见,岂不是要生出些误会?”
柳言忙道:“路上不曾遇见外人,倒也无妨。”
“四少爷同姑娘感情到是越来越好,现如今已经能有吵有闹,主子,这是好事。”
月华公主还是觉着不妥,“话虽如此,日后也不许小琅再这样胡闹。”
“你叫他来,我要问问他。”
柳言暗叹一口气,“是,奴婢这就请四少爷过来。”
严琅才刚开始提笔写字,书童便匆匆敲门,“少爷,公主请你过去。”
他满脑子疑问,却还是忙走去清风院。
月华公主已经换上了家常衣裳,正坐着喝茶,他一踏进门,就见留言对着他使眼色,他心下疑惑,他这些日子可没做什么错事,却下意识挺直了背,“姑姑。”
月华公主这才抬眼看他,“来了?”
“姑姑,侄儿可是犯了错?”
“倒也不是,你和玥儿为何要争论男女之情是何物?”
严琅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他老老实实回答,“还不是因为表姐什么都不懂,尽瞎帮人。”
月华公主手一松,茶盏磕在桌上发出一阵轻响,“你说什么?”
严琅一愣,方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月华公主神色一冷,“快说。”
他想了想,左右这事儿最后肯定会被姑姑知道,而且他总觉得他那傻表姐是被人拿着当枪使了还不自知,别人给了一个香囊就傻乐。
他便开了口,“前两日,那位连折眉连姑娘,让表姐帮她带话给兄长,说是想要私下同兄长叙叙旧。”
他察觉到屋中气氛冷凝,忙道:“表姐可能并非是故意瞒着您,她可能都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
月华公主瞪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你继续讲。”她那侄女如今心性单纯,那连姑娘不就是看准了这一眼,才敢如此大胆将算谋用在了上官玥身上。
“表姐本来也不愿意,可她说她都答应了连姑娘,又不能言而无信,所以写了一封信送去给哥。”
他将事情前因后果一股脑都给说了出来,心中顿觉舒畅,“姑姑,您说表姐是不是笨了一点,被人家一个小小的香囊都给收买了,这些小物件,咱们家里又不是没有。”
他可是瞧见了,他表姐那些日日不重样的衣裙,不少都是他姑姑收在库房里的上好布料。
话越说越偏,眼见着他又要提起上官玥是个小傻子的话来,月华公主出声打断了他,“行了,你也没比玥儿聪明到哪儿去,玥儿心性纯良,一心为了遵守她许下的承诺,可你呢?”
严琅头皮发麻,听得月华公主语气淡然问他,“可你前些日子既然就知道此事,为何不告诉我?”
严琅支支吾吾,“我,我也是前两日才想明白,那位连姑娘是喜欢哥。而且又事关姑娘家的名声,我不知道该如何说。”
月华公主叹口气,“你既然都不明白,怎可同玥儿歪缠此事?”
“日后不许再同玥儿胡诌,记住了?”
严琅忙答应,“我记住了。”
“回去吧。”
“是。”
他走之前又想了想,“姑姑,您可别生表姐的气。”
月华公主气笑了,“还不快走。”
待到严琅离开,月华公主松了一口气,她不想拘束着自家的小侄女,所以从来不会事事都看管着她。此事说来说去,也并非是玥儿的错。
她有些头疼,那位连姑娘算得上是赤诚之人,为了阿玦,拖到二十岁还不肯嫁人。
若是两情相悦,或许是一段良缘。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上官玥还不知道严琅已经将她做过的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月华公主。
第二日
北部这回随行而来的姑娘里头有两位大姑娘是有婚约的,婚期将近,总不好从将军府里发嫁,京城里的宅子难买又昂贵,对于送嫁完闺女就要回北部的人家来说,是不划算的。
那要嫁闺女的是严家军中参将吴勇,还有他参将刘松。
吴娘子与刘娘子一大早便到清风院见月华公主,满脸感激,“多谢公主,帮着臣妇二人赁下宅子。”
月华公主笑答:“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们不必同我客气。”
她看着含羞带怯坐在那儿的两个待嫁姑娘,“这两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自是同我的侄女一般。”
“日后嫁在京城里,总归有我替她们撑腰。”
二位娘子满心感激,“多谢公主。”
闺女远嫁,再次相见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能得到月华公主这一句话,她们总算是能够放心的回北部去。
她们今日来是来辞行的,为着要从家中发嫁闺女,要先去暖宅,虽是租赁的宅院,出嫁前住上一段日子,有些人气儿。
她们热热闹闹的搬着行李要离开,旁人总是要送上一送。
上官玥随着小姑娘们一道去了,见着不止吴家同刘家姑娘一起走,还有旁的两位姐姐,她有些不舍,“琳姐姐,你们也要过去吗?”
林琳笑着收拾她的衣裳,一边回她,“当然了,我和阿蕈进京来,就是为了陪着芊芊她们两个出嫁,我们几个一起长大,日后她们两个嫁在京城,而我们远在北部,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姑娘嫁人,是一件高兴的事。
可是姑娘嫁的人家离家乡数千里,路途遥远,此生只怕就是和家乡、父母、至亲好友再难相见,即使有书信,可哪有活人站在眼前来的叫人欢喜。
林琳笑着说话,上官玥却听出了无限惆怅。
吴蕈红着眼拉着林琳的手,“我日后肯定会回去看你们的。”
“谁说咱们这辈子就不能再见了,咱们这些年的情谊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几个大姑娘心情都有些不好。
王菲菲便带着几个小的都走出了屋。
胡元元惆怅道:“唉,以后我才不要远嫁,我要留在我娘身边。”
“你才多大,就说嫁人了?”王菲菲叹口气。
几个小姑娘就在廊下玩儿,这两日下了大雪,院中面了厚厚一层,不知哪儿来的猫儿,踩了雪地,深深浅浅的猫爪印,像是梅花烙在上面似的。
上官玥呆呆地望着那些猫爪印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西厢房的大门忽然开了,出现一道红色身影,是连折眉,穿着一身红色斗篷,正朝这边走过来。
上官玥看见了她,忙朝她挥手,“眉姐姐,你也要一块搬过去吗?”
连折眉带着些许的尴尬,只摇了摇头,便走进了屋中。
连折眉走进房中,屋中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就等着一会儿搬上车去。
她们五个自幼便是一起长大,而这回,连折眉入京却并不是为了送嫁好友。
其他四人见着她进来,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气氛竟一时冷淡了下来。
过了许久,她才开了口,“我知道你们还在生我气,我不是不想搬过去,我只是。”
林琳冷了脸,“我们哪是生气这个。”
她想着上官玥就在屋外,压着怒火低了声音,“我们气的是,你千不该万不该让玥儿姑娘帮你。”
“若是公主知道了,我看你该怎么收场。”
连折眉脸一红,“我也是没办法了。”
她忽而就放低了声音,若有似无,“而且,我想试一试。”
旁人都没有听清楚她说什么,她摇了摇头也不再开口提。
林琳叹口气,“若将军拒绝了你,你就搬过来和我们住,留下只会自取其辱。”她话没有说的太死,虽然她觉着,十有**,好友的心事是不会成真的。
“嗯。”连折眉轻轻点头。
屋外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响起上官玥欢快的声音,“元元妹妹,那只猫在那儿,你快看!”
“果然是黄色的猫诶。”
屋中几人笑着摇头,“还是她们好,起码现在还不用考虑嫁人这回事。”
人好像一旦长大,烦恼便会随之而来,哪还会有因为下了一场大雪、见了一只猫、吃了一块糕就欢喜非常呢?
送了人走,众人心情都有些不好。
上官玥拿着几位姐姐临走前给她的礼物,忍不住失落,人为什么要有分别呢。
将军府中,大姑娘中只有连折眉一人留下,霎时便显得有些突兀了,小姑娘们和她玩不到一处去,月华公主又向来是和张老夫人等从前相熟的老人家说话。
一时,她便好像哪儿也不能去了,整日就待在客院里,等着未知的未来。
终于,她等到有人叩门,“连姑娘,将军有请。”
她眼中顿时有了光。
相见的地点定在了府中园林亭中,此处视野开阔,旁人见着也不会觉着他们二人已有私情。
她忙梳妆打扮,她生的其实有几分艳色,精细打扮便极其明艳动人,连二娘子替她梳着头发。
连二娘子看着镜中的姑娘,十九岁的年纪说大并不算大,可也不算小了,女人最好的时候不过就是这几年,姑娘却拿来等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她叹了口气,“大姑娘,二婶没什么好同你讲的,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句,这世上男子若是喜欢一个女人,是藏不住的。”
连折眉沉默着用食指沾上口脂轻轻点在唇上,霎时一张脸便添上了亮色,明媚似枝头新梅。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过了许久,方才轻轻开口,“二婶,侄女明白。”
她总要给自己一个交待。
她准时赴约,来到园林。
严玦坐在亭中石桌前,正看着远方,不知她走来。
她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最好看的微笑走近,“将军。”
这一声带着深深地眷恋。
严玦终于回头看她,眼中毫无波澜,语气淡然,“连姑娘,请坐。”
连折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坐下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贪婪看着对方。
只可惜,对方的眼神只在她脸上停留过一瞬,便转向别处。
她随着对方的目光看去,这处园林位置选的不错,隔着浅浅一道如今已经结了冰的小溪流,对面便是将军府的校场,宽阔而又热闹。
一群孩子正在蹴鞠。
时不时还能听见他们的欢笑声。
而严玦的目光,只随着那道浅色身影而动。
她忽而就找到了答案,握着杯盏的手一抖,茶水洒了大半。
严玦终于收回了目光看向她。
她盯着那摊茶水,拿着手绢擦着,垂下眼眸,“抱歉。”
严玦开了口,是疏离的冷淡,“无事。”
茶水生凉,她想,其实和从前是一样的,从前严玦和她说过的那些话,也是同样的冷淡又疏离,从不曾对她有过别的情绪。
她还是开了口,“将军,您还记得我吗?”
沉默了许久,她苦笑起来,“我懂了。”
她自嘲道:“原本便是我自作多情,我以为您还记得我,还记得在北部时,您同我说过的那些话。”
其实只有她记得。
严玦开了口,“连姑娘,你会遇见你的良人,只是并非是我。”
她眼中含着泪,笑着看他,“你真的一点都记不得我了吗?”
严玦轻轻应了一声,又道:“若我从前有过让你误会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他从前忙于军务,从不曾同女子相处,也并没有对谁有过男女之情,是以他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他从前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叫一个姑娘死心塌地等了他这么多年。
连折眉努力叫自己不哭声,“同将军没关系,是我的错。”
严玦起了身准备离去,忽又垂了眼看向她,“既如此,还请连姑娘日后别再让玥儿传话。”
“她年纪小尚不知事,不知此举会损姑娘家的名声。”
“告辞。”
说完,他便朝着那处热闹有着欢笑声的地方走去。
连折眉捂住眼睛,低声哭了出来。
她喜欢的人,喜欢的是别人。
校场上,男孩女孩分作两拨正在蹴鞠。
胡元元从她哥脚下抢过了球,踢向队友,“玥儿姑娘,快接住球。”
“我来啦!”上官玥忙小跑着拦住球,带着球朝终点去。
又有人拦住,一脚抢过球,是严琅,他带着球跑远,转过头冲着上官玥大笑,然后做了个鬼脸。
只是他乐极生悲,王菲菲一个转身便抢走了球。
上官玥被逗乐了,指着他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