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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共骑

    族长看着眼前这一幕,清了清嗓子,说道:“老汉,别打了,你给他打死了也没用,他做出的这种孽障事,还是要交由官府处置。”

    刘老汉挥舞铁锹的手一顿,又狠狠地甩向了刘妙石。他养出来个什么这么不争气的儿子,不如打死算了。

    刘妙石被打的不轻,此时身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了,但刘老汉毕竟是他亲爹,所以下手的地方都不是不能打的。若是换了别人,一铁锹往头上这样砸下来,不消两下子他就能下去见阎王了。

    清风也是看在眼中,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他并不好插手,况且族长也说了要交给官府处置。

    刘妙石还不死心,见壮汉要把自己带回去,叫道:“你们为什么要绑我,凭什么把我交由官府,我跟秀芬是真心的!”

    此话一出,刘老汉的脸色更加铁青了几分。

    “所以你就伙同何秀芬杀害了刘渊?”族长问道。

    “谁说我杀他了?他是自己掉下悬崖死的,关我什么事?我只不过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但现在他死了,我带着我爱的人远走高飞还不行吗?”刘妙石妄图转移视线,毕竟通奸可比杀人的罪轻多了。

    清风上前几步,看了看他深蓝色的衣裳,又伸手摸了摸。

    他瞪了清风一眼,叫道:“做什么?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啊?摸什么摸?”

    清风也不恼,笑着拿出之前在山上捡到的破布,说道:“很是不巧,我今天与师妹去了后山,正好瞧见了这个,与你身上的衣裳是同一种料子。”

    此话一说,刘妙石面色一变,又说道:“你个臭道士胡说什么?这种料子的衣裳还不是到处都是?”

    清风将他整个人一翻,让他面朝大地躺着,指了指他背上破了的口子,说道:“这种料子的衣裳常有,但背上还破了这么大个口子,并且与我手中这块布吻合的衣裳,却只有你一个人有了。诸位请看,此人衣裳上的破洞,正好与贫道手中的碎步吻合,他就是杀人凶手无疑了。”

    此话一出,众人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刘旭言大叫一声往远处跑去。

    刘妙珠见此,赶紧追上去,喊道:“言哥哥,言哥哥——”

    刘旭言听在耳中,却始终没有回头。

    还说他没了爹,他们就是他的亲人,可笑,实在可笑,他没了爹全都是受他们所赐……

    刘老汉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双手无力的垂下,铁锹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爹,爹,救我……”刘妙石把最后的希望都放在刘老汉的身上。

    谁知刘老汉走过来,在他背上狠狠踢了一脚,骂道:“你这个畜生!你该死!你毁了你妹妹一生的幸福你知不知道!”

    第二日,老族长叫来了全族的人,在族堂审刘妙石。

    先前刘妙石还不承认,又被打了一顿后,这才如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全都招了:“我与秀芬情投意合,是他刘渊乘人之危插上一脚的,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还想娶了秀芬。”

    刘旭言昨晚就被叫回来了,此时也坐在堂中,此时听了刘妙石的话,怒道:“刘妙石,你休要诽谤我爹!何秀芬当初来刘家镇时,她爹病的不行了,是我家出钱给她爹治病。便是她爹最后没救过来还是死了,也是我家出钱安葬了她爹。我爹怎么乘人之危了?当初若不是她哭着说她没了亲人,觉得我爹心善愿意嫁给我爹,我爹也不会娶她!”

    他的眼睛血红,狠狠地看着刘妙石。

    跪在一旁的何秀芬想起刘渊生前的好,此时不禁泪流满面,哭喊道:“老爷……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是我鬼迷心窍,你这么好的人……我不是人,我竟然恩将仇报……族长,我招,我全都招了。”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是本是真心想嫁给老爷的,老爷心地善良,是个好人。但后来我认识了刘妙石,他长得好,又会讨人开心,最重要的是他和我差不多年纪。那个时候,我就有些变了,开始后悔嫁给了年过四十的刘老爷,并且想跟刘妙石私奔。”

    “但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私奔是需要银子,我们这样空着手出去,只会挨饿过苦日子,所以他让我等。等到时机到了我们就在刘家偷些银子逃走,刘家的银子那么多,肯定不会在意的。可是……可是那日刘妙石约我去后山……他对我……没想到却被老爷发现了,我没想杀他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掉下悬崖了,我很害怕,就跑回来了……”

    几人听着她的话,纷纷摇头,没想到最后害死刘渊的,竟然是他的善心。

    此案结了之后,清风明月也准备上路了。

    刘旭言特地将他们送到门外,远远便见不远处的刘妙珠站在那处,见了刘旭言,往前走几步想要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只好静静的站在那处看着他。

    “二位道长,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能再相见了,还望多加保重。”刘旭言收回目光,再也不看十米开外的刘妙珠,朝清风明月二人拱了拱手。

    明月却不急着走,而是凑过去问道:“刘大哥,你们家的马能不能给我们啊?就是那匹黑色的马,我在马厩见过的。”

    刘旭言听罢,大方道:“这有何难,我这就把它牵过来。”说罢转身就往后院的马厩而去。

    清风朝明月看去,原本想说上她两句,但看了她这么兴奋的样子,又止住了。

    不过片刻,刘旭言就牵着马走了过来,这是匹颇有精神的马,正雄赳赳气昂昂的以鼻孔看着明月。明月却毫不在意,温柔的摸了摸它的马毛,说道:“马儿乖。”

    “若是骑马过去的话,还有两三日就到洛阳了。”刘旭言说道。

    明月翻身跃上黑马,将马缰递到清风手中,以眼神示意他替她牵马,转身又对刘旭言拱了拱手,道:“青山依旧,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刘旭言也拱了拱手。

    马儿路过刘妙珠的身旁时,明月压低声音朝她说道:“刘姑娘,你快去啊,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刘公子也只是现在一时接受不了,你不要扭捏直接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你还喜欢他。”

    刘妙珠惊诧的看着她。

    明月冲她眨了眨眼睛说道:“我都替你们算过了,你们的缘分是天定了,注定要在一起的。”

    刘妙珠怔愣片刻,迷茫的问道:“真的吗?可是我哥哥做了那样的事……”

    “正所谓,天命人为,上天注定的姻缘也要靠你自己去争取,你若是勇敢一点冲上去,那你们定然会在一起。若是你一直这般扭捏嘛……那就难说咯。”明月摇了摇头,叹息道。

    “真的吗……谢谢道姑。”听完刘妙珠再不敢扭捏,几步跑上前去,在刘旭言关门的前一刻,推向了大门。

    刘旭言诧异的看着她,虽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还是冷漠又疏离的说道:“我要关门了,还请你走开。”

    刘妙珠的眼中湿润了些许,自从昨日知道她哥哥是凶手之后她就愁的睡不着,怕的就是刘旭言会因此不再理会她了。

    她虽然也心忧哥哥,但哥哥是咎由自取,她根本同情不起来,也无法同情。但这个结果对刘旭言却太残忍了,原以为失去了父亲,还有他们一家人,没想到……

    “我不走,我不要走,要是我一走,你就会离我越来越远。”刘妙珠哽咽道,“我不想失去你,这样的结果不是我想看到的,我哥哥做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我和我爹都不会包庇他,王法也不会包庇他,他会为自己做过的事受到惩罚。可是言哥哥,我又做错了什么呢?你要推开我吗?”

    “言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刘旭言听的心头一痛,但始终没有让步,看着眼前自己爱了这么久的姑娘,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又如何不心痛呢。

    正是这时,刘妙珠上前几步,扎进他的怀里,哭的通红的小脸埋在他的胸口,说道:“言哥哥……”

    泪水打湿了他的白色丧服,他看着怀中的姑娘,双手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抱紧了她。

    明月见到这一幕,这才开心的说道:“好了好了,走吧,走咯。”

    清风就这样牵着马缰看着她,明月这才想起来牵着马缰的是清风道长,不是随便一个听她安排的阿猫阿狗,赶紧谄媚的笑道:“嘿嘿,清风道长,可以走了。你知道的,我不会骑马啊,所以只好劳烦你暂时给我牵几天马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清风那玄青色的道袍轻轻飘动,整个人就已经翻身上马了。

    他坐在明月身后,双手圈过明月的腰牵住马缰,双腿加紧马肚子,拉紧了缰绳:“驾~”

    感受到他在身后,明月如坐针毡,赶紧收腹挺胸坐端正,无奈被这匹马儿颠的没一会儿就软成了一滩泥倒在清风怀中。

    马儿跑的飞快,山间的风调皮的穿过他们的衣摆,飒飒的声音围绕在耳畔。

    明月偷偷瞧了清风一眼,却只看见他紧抿着的樱桃色的嘴唇,还有他的喉结,风声太大,让她错过了清风咽口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