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掌柜的一边指挥伙计收拾打斗现场,一边殷勤的亦步亦趋跟着介绍:
“小店前儿刚入了一匹近香绢,大小姐可有兴趣看看?”
“近香绢?”苏临意停住脚步,“就是四大绸缎之一的近香绢?”
“正是。”
掌柜的见苏临意勾起来兴趣,急忙介绍:
“这近香绢,与小店曾经名动天下的节绫晕一般齐名,它的特色在于,绸缎上自带隐隐异香,做成衣裳后,一尺内皆是淡香,永世不散。”
“大小姐,请看。”
掌柜的着人捧上近香绢,徐徐展示。
“这匹近香绢,不光色泽莹润,轻薄顺滑,而且织法巧夺天工,包含了平纹、斜纹、缎纹、变化组织等等各种织法于一体,世间罕有,大小姐要穿上它做的衣裳参加宫宴,必定艳惊四座。”
苏临意淡笑。
她无意艳惊四座,但是四日后的宫宴上,听说会有闺秀斗艺的助兴环节,届时胜出的闺秀,能获得皇上一个特许。
“好,就它。”
苏临意道,唇角泛起一丝浅笑,杏眸褶褶生辉。
苏临意带着一堆东西满载而归。
原本只是为了挑件宫宴要穿的衣裳,结果她看到朝凤绸缎庄内各种繁花似锦的布料,生出了为杨容瑾和苏昊哲置办的念头,于是大包小包的定制了许多衣裳。
马车回程的路上,她又一路买了许多小吃,什么糖葫芦,金糕,凤梨酥,各式果脯……
马车停到宣平侯府的后院,杨容瑾和苏昊哲出来,看到满满一车吃的用的,又一阵惊呼。
“意儿,你这,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杨容瑾又惊又喜。
她这个大女儿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怎么跟话本里的田螺姑娘似的,变出了这么多东西来。
“哇哇!姐,好多吃的,还有玩的!这是……剑?”
苏昊哲在一堆东西中翻翻捡捡,抽出一把木头做的长剑,兴致勃勃的比划。
苏临意一手抚摸着苏昊哲的小脑袋,一边对杨容瑾说:“娘,放心吧,这些都是七王爷送的。”
杨容瑾张大了嘴:“七王爷?琰王?”
她今日里起来已经听院子里的其他人说起了七王爷让岑公公关照苏临意的事了,原本她还以为是下人们瞎说,没想到苏临意却带了一车七王爷赠送的物品回家?
“娘可知这七王爷为何要关照我?女儿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我与他素昧平生,毫无瓜葛,他又久居边疆十数年……”苏临意纠结道,“当真让人费解。”
杨容瑾思索了良久:“或许,与先皇有关吧。”
“此话怎讲?”苏临意好奇。
“十六年前,你当时还在娘胎里,七王爷那年10岁,正是先皇最得宠的皇子,一次宫宴上,当时为娘还与你父亲维持着薄弱的夫妻之情,因此也跟着参加了,七王爷天真浪漫,看着为娘大腹便便,曾向为娘问道,可否将肚中的妹妹许配给他?想来,他如今回京了,还记得儿时的戏言吧。”
“什么?”苏临意无语,“女儿想不出来,他那副冰山模样,会跟娘求亲。”
杨容瑾叹息:“傻孩子,当年的七王爷是最得先皇疼爱的小皇子,无忧无虑,心无城府,要不是半年后发生了惊变,他们母子被迫出京,他又怎会变得如今的模样?”
也对。
要不是环境所逼迫,想必七王爷一生顺遂,还极有可能继承大统,怎么可能像如今看到的这样冷若冰霜。
“不对啊娘。”苏临意糊涂,“那我怎么成了太子的未婚妻了?”
提到这个,杨容瑾更加叹息,“七王爷当年得宠,他的母妃离妃,也是圣眷正隆,而你父亲,只是个刚步入前朝的一名官员,还没有如今这副高高在上的侯爷爵位,我们怎么可能入得了离妃的眼?于是离妃当时就怂恿先皇,将你指给了当年的二皇子,就是当今圣上,他那年仅三岁的儿子,现在的太子。”
原来事情竟然这样曲折离奇,当年的高帝凤厉扬并不得先皇宠爱,甚至可以说是卧薪尝胆,励精图治,才在累累白骨中杀出血路,登上九五之尊。
当年的离妃也没想到,最后她兵败如山倒,而她瞧不上的凤厉扬,却最终夺得胜利,他的儿子,成了储君,苏临意,也就误打误撞,成了太子未婚妻。
苏临意听了后,倒也对凤灏奕今日的举动产生了好感。
想来这七王爷倒是个执着之人,并且并没有因为她如今的贫困潦倒臭名昭著就对她另眼相待。
看来改日,她要真心向他道谢才是。
母女两人闲话家常,加上时不时指挥苏昊哲做功课,练习,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第二日苏临意醒来时,几乎日上三竿。
经过昨日在朝凤绸缎庄一战,消息早传到老太君和苏元辰耳里。
得知七王爷对苏临意的维护,老太君早就另眼相看,交代下人,不要去打搅苏临意休息,晨起问安一事也一并免了。
至于苏元辰,倒是坐立不安。
他是太子一党,也是皇上的心腹,当初皇上是怎么夺来的皇位,他不但一清二楚,而且很助了一臂之力,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荣耀。
而琰王凤灏奕的归京,表面上被监视在皇权耳目之下,实际上他却如蛰伏的猛虎,一朝起势,锐不可当。
在苏元辰看来,凤灏奕对苏临意的维护,很可能是在拉拢自己选好站队。
他是个两面三刀之人,当初有意巴结离妃,却被离妃拒之门外,因此他眼都不眨,转而就投入凤厉扬门下。
他并不在意忠于谁,只要谁能保他千秋富贵,他就为谁卖力。
然而如今凤灏奕和凤厉扬之间的局势却扑所迷离,他派出去的黑衣暗探,在凤灏奕手中悉数折尽,完全没有带回一点有用的消息,他一时无法分析出这个江山究竟会回到谁的手中。
苏元辰翻来覆去一晚上,晨起后,终于叫来管家:
“我记得细柳院旁边还连着一个荒了的偏院,命人打通了,再往里添置各式家具,行头,一应俱全,让杨夫人好好安心住着。”
他思来想去,决定在暗地里做一些迎合凤灏奕的举动,让对方觉得自己是没有敌意的,同时又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举动,不会引起太子和高帝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