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山虽是怒意冲天，但心中，却还是留有一分清明的。
只要……只要我得到那本功法，暗自修炼。
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一定能够卷土重来。
谭山目光灼灼的看着温昙，心中还是有几分把握。毕竟在他看来，温昙只不过是一个废人而已，姜家大少只要懂得所谓的“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理应将温昙交出来。
至于所谓的恩怨两消……
谭山相信，姜陵明白，柳飞流明白，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明白。
这只不过是一张双方都明白的遮羞布而已，只是为了让今天这场戏下台罢了。
杀子之仇，怎么可能就此作罢！
说出去，你信吗！
想到此，谭山的心里就在缓缓滴血，脑海里，仿佛那个小小的男孩还在耳边撒着娇，求着他带去飞高高一般。
我的柏儿……
谭山伤心欲绝，又气又哀之下，两边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一般，沉闷得无法呼吸。
闻言，姜陵微微歪了歪头，看向了脚边的温昙。
血泊之中，温昙像是一个毫无尊严的奴隶，被所有人用一种怜悯，鄙视的目光肆意的打量着。
在这一刻，哪怕他穿着衣服，也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一般，没有任何一丝身为人的权利。
“你想要死吗？”
姜陵目光平静如水，静静的看着温昙。
看着姜陵的目光，温昙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人已经成为了废人，财富也尽数到了谭柏之手，我没有价值了，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温昙一双眼睛之中渗出两行热泪：“谢谢你姜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势力的人，但是我谢谢你。”
“谢谢你杀了谭柏，让我就算死去，也能昂首挺胸，面对列祖列宗，对他们说上一句：百年之后，谭家绝种。”
温昙双目含泪，已经是泣不成声。
“弟弟别无所求，只求你动一下手，现在杀了我。”
“来世，就算是做牛做马，我也会报答姜兄的恩情……”
话还未说完，姜陵的手便是突然伸出。
“打住。”姜陵冷冷的看着他：“好不容易硬气一会，你怎么这么快就萎了。”
姜陵抬眼看向远处的谭山，微微歪了歪头：“什么来世，什么今生。”
“死了，那就是死了。”姜陵这话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只是声音却是万分的掷地有声：“我从来没不求来世，只求今生。”
“哪怕来世真的成牛做马，那也不再是你温昙。”
“马就是马，马的名字只有马。”姜陵目光如电，闪烁着跳动着光华：“像你这个，全世界的温昙，也就只有你这个断了手的才是温昙。”
姜陵不再看温昙，而是收起了锤头。
“我也只问最后一遍，你，想要死吗？”
同样的话语，却是不同的感受。
字字珠玑，字字如刀。
姜陵这一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的敲打在他那颗跳动着的心灵之上。
每一声敲打，都必将击落下温昙心脏上的冰尘。
最后一字落下，温昙那颗本来已经心如死灰，被一团寒冰严严裹住的心脏，终于再一次跳动了。
恍惚之间，温昙仿佛能够在虚空之中，听到有一声声咔咔的声音。
寒冰被重锤敲出了裂痕，已经摇摇欲坠。
“姜陵，你什么意思！”
远处，谭山万万没想到，姜陵竟是一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径直的忽视了他，一个劲的在跟一个废物说话。
一次也就罢了，姜陵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
此等羞辱，一般人都要爆发了，更何况是长期身处高位，心高气傲的他。
所以他当然是当即暴喝出声，质问姜陵了。
“生，还是死！”
姜陵依然无视了谭山，对着天空，一声暴喝。
听到这话，温昙的身子颤动了一下，却不是被姜陵的声音吓到，而是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想要活下来，我想要活下来！
温昙失控的哭喊着，瘦小的身子在地面颤动。
只是在这一刻，他终于不再害怕了。
它甚至能够感觉到，身体之中，甚至多出了一点什么。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东西。
他此时不知，但是他很快就会知道。
这种东西，叫做骄傲。
“没有人会无偿的帮助你。”姜陵低头看向了温昙，双眼之中，依然如同一潭万年不动的幽泉：“之前，我问过你敢不敢，你敢了。所以我替你杀了谭柏。”
“现在，我问你想不想死。”
“你不想。”姜陵双眼之中星光涌动，乾坤袋内，七星盘更是在疯狂的摇颤着，流泻出了一道道晦涩神秘的光华符文：“所以，你准备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告诉我你不想。”
呼……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之中，只有姜陵和温昙两个人才能感知到，周围气场的变化。
温昙仿佛是被拉到了一处异空间一般，只不过是一个失神的功夫，面前的世界，除了姜陵和满天的星辰之外，就是别无他物。
呆滞的看着姜陵身后的星座，温昙的目光仿佛被那七颗星星紧紧的吸引住了一般，再也挪不开眼。
“付出你最珍贵的东西，以此得到你的余生。”
姜陵就这么站在温昙的面前，却如同一尊真真正正的天神一般，一开口，声音便是从四面八方朝着温昙的耳朵中钻来。
无法躲避，不愿躲避。
在这个异空间，温昙却恍然发现自己能动了，身体就像是完好无缺一般，静静的站在姜陵的面前。
于是，温昙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半跪了下来，虔诚的低下了头：“我愿用我一生的追随，换取这一次的生机。”
“如有背驳，我将抗下世间所有带土之山，饮尽世间所有岩浆之水，如若不受尽世间一切苦难，尽不可身死！”
听到这句话，哪怕是一向万事不放心中的姜陵，身子也是微不可查的微微一颤。
“在吾面前，谎言必将成真，你当真自愿立此誓言？”
此处空间，可是姜陵用天道之力所构建而成的七星辰光所。
在这天道之力所构成的地方对天师发誓，要是真的做不到，誓言那可就真的要兑现了。
一想到温昙所发的誓言，姜陵的心中也是微微发虚。
这小子以后不会真背叛我吧？
“我温昙，以祖宗之名，自愿立此誓言，永不悔改！”
温昙的语气掷地有声，却是当真是这么想的。
而就在其这句话落毕的瞬间，七星辰光所顿时摇晃了起来。
虚无缥缈的天际之外，仿佛有一道鸿蒙初生般的神念幽幽传来。
两人虽是听不懂它的话语，却是明白它的意思。
而它的意思，便是：誓言成。
咚！
七星辰光所瞬间破碎，两人的意识顿时回到了身体之中。
姜陵身形一晃，当身子稳定下来的时候，嘴角终于挂起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你的祈求，我已明了。”
“算无遗策，使命必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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