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令旗的士兵，一级一级地向大军传达命令。
远远望去，夕阳下，整齐划一的士兵列队，仿佛黑色长龙一般，蜿蜒在荒原之上。
“可汗，就这么把他们放走了？”一个络腮胡大汉语气有几分不满。
“不然呢？打得过吗？”蒲奴目不斜视，盯着山脚下那条黑色长龙。
“打不过，恶心他们也行，再不济弄几车粮草。”络腮胡撸撸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蒲奴轻嗤了一声：“你忘了，咱们已经签了停战协议，十年内两不相扰。”
“哼！那是他们汉人的繁文缛节，我们是来自大漠的孤狼，谁稀罕遵守什么协议条约。”
蒲奴冷冷看了络腮胡一眼：“汉人还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没事多学学吧。”
日头迫近地平线，山坡上的几许黑影隐入黑暗。
地面上，黑色长龙有节奏地逐渐加快，终于在日落之前抵达玉门关。
安西都护府世代镇守西域，张仪朝是第六任都护。杨家经常出兵西域，一来二去都是相熟的。杨铉十六岁第一次领兵打仗，就是和张家的小儿子一起。
“阿铉，你怎么不换身衣裳？”张六郎疑惑地问道，今天是杨铉大军抵达都护府的第一天。张氏父子为杨铉和几位将军接风洗尘。
宴会刚结束，张六郎就跑来杨铉的住处。他二人差不多两年没见面了，上一次见还是杨铉刚往西域出征的时候。
“不换了，我呆不了多一会。”杨铉嗓音有些嘶哑，连日在大漠中穿行，感觉一呼气都有股沙子味道。
“你要干嘛去？”张六郎一脸疑惑，旋即又一脸我懂你的神情，冲他挤眉弄眼：“哥们懂你的意思，憋坏了吧，是该去松快松快了。我知道有一地，新来了一胡姬……”
“是憋的够呛，不过我有女人了。”不只是想到什么了，杨铉脸上疲惫的神色舒缓了不少。
张六郎看着杨铉的神色，比吃了只死苍蝇还难受。他一把伸出手去，要去扯杨铉的脸皮，被杨铉一把抓住手腕。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看看你是不是敌军冒充的。你什么时候有这种表情了？”张六郎长着张嘴，满脸不敢相信。
杨铉摸摸自己的脸皮，又是恢复了冷脸：“你看错了。”
张六郎确认这人是如假包换的杨铉，这才问道：“也没听说你什么时候娶老婆了呀。”
张六郎话音刚落，就眼睁睁地看着杨铉，又露出了让他头皮发麻的神情。
“还没过门呢，等这次回去了就娶，到时候请你喝喜酒。”杨铉拍拍张六郎肩膀。
张六郎哈哈一笑：“嚯！不容易啊！铁树开花啊！早干嘛呢，怎么不出征前娶过门啊？”
杨铉难得露出了尴尬神情：“之前……一直没同意。”
“哈哈哈哈哈！”
张六郎乐得直拍大腿，抖着手指着杨铉鼻子：“杨铉！你也有今天！我还真当你是柳下惠呢！”
杨铉将他的手打向一边，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敢问这位女英雄，是谁家的娘子啊？叫什么名字啊？多大啊？长得好不好看？”
杨铉瞪了他一眼：“你问题太多了。”
他站起身来，拿起一旁擦拭干净的银鞭，抬脚就往外走。
“唉唉唉，别走啊，我还没问完呢。你上哪去啊？”
“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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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最近有两件大事，一件是杨铉率轻骑凯旋回朝，另一件是兰陵萧氏谋反。
前一件事，让整个长安城张灯结彩夹道相迎；而后一个则闹得满城风雨血流成河。
而跟这两件事都有纠葛的柳青萍，昨晚睡得不太好。她睡不好不是因为喜悦或是担忧，而是因为某人实在是折腾人。
柳青萍批了件中衣，从床榻上坐起来，伸手去够柜子上的梳妆镜。她这一动作，立刻春光乍泄，却仍不自知。
躺在床上假寐的杨铉，睁开了眼，堂而皇之的打量无边春色。
柳青萍对着镜子，左右照脖子上的红色印记。透过镜子，发现了杨铉打量的眼神。
“老不羞。”她赶忙拿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杨铉一挑眉，敢说他老？他用力一扯，被子滑落，一点遮羞的东西的没有了。
柳青萍一手捂住关键部位，一手跟杨铉争抢被褥：“说你老不羞你还恼了。我又没说错，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九了，怎的还这么幼稚？”
“你嫌我？昨晚可没见你嫌我老。”杨铉绷着张脸，目光却大喇喇地打量着她。
“阿嚏！”初冬的天气还是有些冷，纵使屋子里点了炭火，不穿衣裳还是感到凉飕飕的。
杨铉见她打喷嚏，掀开被子，将柳青萍拽进被窝。半晌又觉得挨得太紧，身子往里面挪了挪。她的身子滑得跟泥鳅一般，他又旷了太久……
人还没过门呢，不能显得太急色，吓着她就不好了。
柳青萍见他往里挪，她偏要挨上去。不仅挨上去，还动手动脚。她的手先是轻轻撩过胸膛，再抚上柔韧而壁垒分明的小腹，再然后……
柳青萍的脸腾地一红，转过身去：“色狼。”
杨铉没说什么，转过身从背后抱住她。
柳青萍感受到那热度，浑身不自在地动了动。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明明星夜兼程赶回长安，到了床榻上还这么生龙活虎的，这可叫人怎么吃得消。
“别动。”杨铉把下巴搁在她肩窝上，闭了闭眼睛，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再睡一会吧，明天不还要去大理寺吗？”
提到这个，柳青萍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房间里，月色下的草木投影。她不由叹了一口气：“是啊，就要结束了。”
杨铉觉得怀里的人情绪有些低落，下巴在她肩窝上蹭了蹭：“别怕，有我呢。”
柳青萍被他的胡茬弄得痒痒，咯咯笑了两声，缩着脖子躲他的头：“邋遢死了，你现在比病坊养鸡的铁柱还邋遢。”
“啪”地一声脆响，杨铉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谁准你在床上提别的男人。”
柳青萍挥赶他乱动的手，回头怒瞪他一眼。但是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有觉得想笑。
“那以后下了床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