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赵国故地邯郸,位置上和魏国的邺城一步之遥。
当年,赵国在此地留下了一道锁蛟渊,用来镇压国祚气数。
传闻,这道锁蛟渊里被人以无上手法镇压着一条即将化形成真龙的蛟龙,在赵国灭国之后,秦王政特意将秦国的穆公镇秦剑差人从咸阳取了过来,最后秦王政于邯郸斩蛟龙,一时名声大噪,而后大批的炼气士前来锁蛟渊寻气数。
但至于是否如此,尚不得知,但相比之下,楚国的越王剑池是江湖剑客心驰神往之地,而韩国的锁蛟渊,则是天下炼气士争相前来寻求机缘的地方。
从地上河一路走来数百里。
那穿着一身红黑相间的阴柔年轻人则是脚步显得有些闲散。
天上是艳阳天,那身材颀长却雌雄莫辨的年轻人却自始至终手里都擎着那柄竹伞。
那竹伞相比于其他竹伞则是显得有些独特。
伞面能自我调节开阖的角度,显然制作这柄伞的人匠心独具。
此刻,年轻人则是只让伞半面遮阴,半面透光,他另一只手轻轻地按着腰间刀柄之上,刻意放缓自己的脚步。
明明那邯郸城就在面前,但是年轻人却并不急于入城,似乎在心中掐着需恪守的时辰,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
年轻人晃了晃洁白的手腕,蓦然有一种想要喝酒的冲动,但想了想自己的小巧酒囊前几日送给了一个女孩。
很快,邯郸城在澹台青乌的瞳孔中逐渐放大。
他环视了一周,这才轻声道:“看来余小渔那小子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数年前,赵国在大秦铁蹄践踏之下覆灭。
曾经的强赵,转眼成了过眼云烟,死了也不知道多少兵甲士卒。
赵国都城邯郸也被杀了一圈。
“可有一说一,虽说赵国人都改弦易辙成了秦国人,可对那些百姓来说,除了见到一些司空见惯的生死,好像也再无其他,那些国仇家恨,没经历过多少载的冲刷,就已经抛到脑袋后了。”
澹台青乌低声自语道。
曾经满目疮痍的邯郸,现在依旧散发出勃勃生机,百姓谈不上安居乐业,可总比在连年征战的苛刻赋税下要好太多。
至于是秦人还是赵人,百姓在意的并不是这些,就好比眼下的齐国百姓一般。
突然,澹台青乌似乎心有所感,他猛然驻足,回首看了一眼齐国的方向,齐国气数,就此被打散一空。
良久之后,那狭长柳叶眉轻轻一挑,冷笑起来,道:“真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片刻,他便是不再多去注意齐国临淄的方向。
齐国大乱,所有的手都伸向了临淄城,都想要攫取一部分天地气数纳为己有。
“就算那些活了也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王八都能拉下脸来,还真是恬不知耻啊。”
澹台青乌冷笑连连。
好在他一早之前将那齐国的气数动了手脚。
虽说咸阳那边有人将阴阳龙气三斗气数看的死死的,可余下的五斗气数中最有用的两斗半气数,都被澹台青乌安排妥当。
他轻轻地叩击着刀鞘,神情恢复几分惬意。
低声道:“也不知道那道家家伙和陈腐儒有没有切磋过,不过最好的结果呀,就是兵家那半神人一般的家伙先将道家那烦人的家伙给宰了!”
他幸灾乐祸的说道。
道家和兵家两家嫌隙颇多,当年为了制衡兵家一家独大,这才有了李耳等人论道划分天下大势,也正是因此,兵家就此开始一蹶不振起来。
说罢,澹台青乌哼着地上河畔渡舟女翠翠曾经唱过的小曲儿,大步朝着繁华依旧的邯郸城而去。
……
地上河上的渡口处。
渡舟女翠翠则是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自从前几日,她就开始魂不守舍,一人坐在渡口处,玩弄着手中的酒囊,忽而怔怔发呆,忽而傻傻的笑着。
年迈的老渡夫每次见到,总是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女大不中留。
可偏偏那人只是个渡客,谁知道他是不是多情种呢。
老丈起初给翠翠物色了近处的一老实憨厚的年轻人,想着能让翠翠后半生衣食无忧也就算是皆大欢喜了。
可翠翠就是打心眼里不同意,就在前不久那年轻人被征入了军伍,音讯全无,这也遂了翠翠的心愿,事情也就搁置了下去。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老丈轻叹一声,颇为忧愁道。
正好,翠翠路过,听这话以后,辩解道:“爷爷,他可不是什么读书人,他呀就是个江湖刀客。”
老丈没有言语。
江湖刀客,那更不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难不成让翠翠守活寡?
可哪个少男少女没有个鲜衣怒马的江湖梦?翠翠自然也不例外,她喜欢看自己心上人横刀立马仗剑江湖的场景,想想就觉得心驰神往。
老丈只是瞪了她一眼,知道自己拗不过孙女,心中无可奈何。
翠翠绷着脸,抱着怀中的小酒囊,重新坐在地上河的青石上。
那画着一柄刀的精致酒囊里面还有一半的酒水。
翠翠这几日不舍的喝,可心里总是好奇,好奇那清秀公子喝的酒到底是个啥滋味?
翠翠总有一种错觉,就是那个公子和自己有种似曾相识的奇妙感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到过。
在河畔足足坐了半刻钟,翠翠这才鼓起勇气,轻轻地将那酒囊的封口解开。
探出精致的鼻子闻了闻,似乎也没什么奇特的味道。
说罢,她仰起头,露出雪白的脖颈,喝了一小口下去。
竟然略微有些甘甜。
翠翠傻笑起来。
轻声道:“原来酒是这种味道呀。”
她决定等什么时候自己思念那位公子的时候就喝一口酒,不都说借酒消愁吗?应该足够她愁几十次了吧。
翠翠一度想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十多年已经觉得索然无味的地方了,可爷爷年岁已高,她脱不开身,不然怎么也得见识一番那公子经历的江湖才是。
……
九穗堂中。
后胜本信心满满,怀中抱着那娇弱的小妾正欲酣睡一场。
可冷不丁却听闻门外的动静已经悄然落下。
四周静悄悄,落针可闻。
“老爷,外面是怎么了?”
那小妾惊魂甫定问道。
之前门外的凄厉惨叫声传递而来,有壮汉的惨叫,有老妪的哀嚎。
虽说只有两声,却无比凄惨,小妾年纪轻轻,哪里见到过这种阵势,自从嫁到了后府中,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连个带皮的肉都没见到过,更遑论杀人这等场景。
随着第二声老妪的惨叫声传出。
后胜的心中突然没底起来,那老妪的一声惨叫,证明两个高手几乎没生还的可能。
三位高手,眼见只剩下了最后一位。
但后胜想了想那年轻人的惊悚手腕,也多了几分底气。
那可不是寻常高手能比拟的,他可是亲眼见到那年轻人仅仅是一剑而已,就将其中一位自诩为高手的家伙给斩成了两半。
高手?
在更高的高手面前,也不过如此。
等后胜缓过神来,这才安慰起来,冷淡道:“放心吧,今晚能走进来的人,除非是神人,不然都得成为剑下亡魂!”
“是吗?后丞相。”
后胜话音方才落下。
外面,便是传来一阵嘎吱的推门声响。
旋即,一道年轻且略带打趣的声音传了进来。
后胜闻言,面色瞬间大惊失色。
猛地从炕上坐起来,哪里还有几分成竹在胸,那张狰狞的面色之上,分明就只剩下了苍白如铁。
冷汗,一滴滴顺着后胜的额头和后背浮现出来。
外面的初春风还冰冷彻骨,可他却在这一刻挥汗如雨。
那小妾捧着胸口,还没等发出一声惊慌失措的惨叫,却是见到陈游手中那柄滴血的剑,当即两眼一百,直接仰头栽倒在了地面上。
后胜瞥了一眼那衣不蔽体的小妾,面色阴沉如水,只是低声道:“三个高手,你们两人是怎么进来的!”
余小渔淡淡的瞥了一眼后胜,这才轻笑道:“后胜,你口中所谓的高手,也并非对你忠心耿耿啊。”
后胜缓了口气,这才冷声道:“忠不忠心,于我来说无可厚非,可放你们进来,就是我的失策了。”
他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捋了捋身上的被角,转而看向陈游,略带疑惑的问道:“你是七年前的那个落魄书生?”
陈游绷着脸,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一张面皮仿佛画在面颊上一般。
轻轻点头,这才平静道:“后丞相还真是记性好,多少年前的陈旧事都记得一清二楚。”
后胜冷笑起来,道:“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将你赶尽杀绝,且不说你是否会走到现在这一步,我且问你,我儿当年疯傻了,是否有你的关系?”
余小渔则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满是讥讽的问道:“后胜,事到如今,这点事情自然没必要再提起,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想要拖延时辰搬救兵,只怕是不能遂你的心愿。”
后胜面色瞬间苍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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