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扶苏来说，倒也是好事情，毕竟他心存重用余小渔的心思，且余小渔吸纳的并非是龙气，而是金石气，这对于扶苏来说并不吝惜。
“公子殿下，究竟是何人所为？”
章邯面色凝重问道。
给大秦摆道，那真就是不知死活。
“至于何人，我心中了然，但这件事并非那么简单，牵扯到了不仅仅是一两人。”
扶苏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眼中有忌惮。
章邯没有言语，静等下文。
扶苏转而问道：“章将军，你可知余小渔现在剑术如何？”
章邯面色诧异，摇头。
“若是不出意外，余小渔现在已经到了剑道二重境。”
章邯蹙眉，惊诧道：“怎么可能！”
余小渔才练剑多久，他章邯最清楚不过。
从练剑到登堂入室，已经堪称是神速了，只用了区区几旬的时间。
可在一重二重之间，却隔着一层天堑，难以逾越！
想要一步跨过去，需要各种机缘巧合，再者就是稳扎稳打靠着积累一步步走上去。
当年章邯之所以能踏入二重境，便在沙场乱军之中突然顿悟到的，也不知道多少人头才积累出章邯的剑道二重境。
余小渔怎就会轻而易举的踏足到剑道二重？
扶苏微微一笑，这才一字一句凝重道：“他身负一斗金石气！”
章邯闻言，面色错愕！
一斗金石气！
这怎么可能？
“当年白起也不过半斗而已！”
扶苏微微点头，“足足一斗金石气，足以让他成为凶名赫赫的猛将，甚至功盖白起，就此踏足到剑道二重境，也并不奇怪。”
章邯点头，想了想，“如此一来，也算是好事，公子殿下未来大可添一名凶将，如虎添翼，未必不可和公子胡亥一较高下。”
扶苏闻言，只是一味的摇头，他轻声道：“我能看的出来，余小渔志不在此，他想要的是江湖。”
章邯愣了一下，轻声道：
“如此一来，这整整一斗的金石气，难免有些浪费了。”
“那也不尽然。”扶苏摇头，“这几日，我会和余小渔多谈一些，以江湖入庙堂，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诸子百家尚且都能让父王忌惮，更不要说整个偌大的天下江湖了。”
扶苏单手轻轻叩击在腰间装饰的剑鞘上。
一边走，一边想着，平静道：“我们都猜错了，道家小谪仙此次来临淄，并非是想要将那齐国气数据为己有，而是走了一招险棋，更准确的说是一招暗棋，虽不能立显成效，但埋子其中，日后就一击狠击，兴许能让大秦头疼很久。”
“公子殿下，早知道在地上河的时候，就应该围杀此人！”
章邯冷声道，多数的武将大都直来直去，见不得那些花花肠子和手腕。
扶苏转头看了一眼满是戮气的章邯，笑道：“那倒是不必，都是在下棋，纵然有些小心思手腕，也都在规矩之内，虽看上去步步惊心，暗藏杀机，可道家人也清楚这一点，若真的逾矩，只会让道统惨遭横祸，现在玩弄的这些，犯不着掀桌子撕破脸。”
章邯不以为意，低声道：“怪不得咸阳宫中的那些文臣一个个都口蜜腹剑，耍手腕心思活络，可要真等刀剑架在脖子上，还是得跪下来认错。”
“嗯，是这么个道理，唯一有区别的是，大秦现在的刀剑尚且还没理由和借口架在道家的脖子上，若真的师出无名灭了道统，反倒会让诸子百家就此寒心。”
章邯沉默不语。
等两人走到稷下学宫的山脚下。
扶苏却驻足，想了想，轻声道：“还是明日再去吧，今晚注定要有几个人睡不着觉了。”
章邯循着公子扶苏的目光朝着临淄内城看去。
他的目光，赫然落在了后家府邸之上。
……
随着稷下学宫的异变陡生。
率先做不做的，反倒是后胜。
家中食客之中，不乏一些有所小成的旁门左道。
齐国气数溃散的那一刻，后胜自然也第一时间得知。
他的神色显得并不好看，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将齐国调度气数的大印用以和道家小谪仙做了买卖。
可未曾想，下一刻，对方竟然抬手之间将齐国的气数都打散了！
这让他始料不及。
“气数在，齐国尚且能吊着一口气！就算是灭了国，对于大秦来说也并不棘手，可现在……”
府邸中，后胜冷着脸，将面前的所有的东西都砸烂，还不解气！
现在，他只怕秦国到时候会牵连到自己，依旧是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道家这个家伙油嘴滑舌，他先前曾经答应我分食给后家一部分气数，未曾想，竟然是这样分食！”
后胜冷声道。
道家小谪仙在跟他玩字眼的把戏！
那气数分食给了齐国天下人，自然而然也算是分食给后家人。
后胜面色凝重之中透出几分慌乱。
他开始盘算着后路，今日从宫中出来，遇到大司行陈驰，他心知，以陈驰的手腕，等这次长谈结束后，齐王建便会降秦，届时就到了清算的时候。
后胜不敢赌，哪怕是有一丝的危险他也不敢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搭上。
心思活络起来，准备给后家谋生路。
后家上下，开始收拾必备的东西，就连那些忠心耿耿的食客都瞒过去，连夜乔装打扮，要逃离临淄。
等所有的后路都备好，后胜这才颓然坐在椅子上。
他抿着刻薄的嘴唇，低声道：“想不到，我最以为不会投秦的大司行，竟然也是秦国的一记后手！当真是失策！”
……
而此时，经过一番长谈之后的大司行陈驰徐徐从王宫之中走了出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如释重负，一张略显臃肿的面颊之上这才逐渐浮现出一丝丝的笑意出来。
这件事儿算是成了……
陈驰的心中竟在这一刻有些恍惚起来，眼角逐渐湿润。
终是要回家了啊……
临淄不是他的家乡，但他这十多年来却扮演着一个地地道道的临淄人，但是骨子里却是外乡人……
“一别十余年，不知爹娘是否还健在，也不知那时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如今是何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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