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渔杀人从来不管对错,只问心无愧。
等将两个碍眼的家伙解决之后,这才转而看向那满身戾气的老齐卒。
余小渔一步步上前,两手操剑。
七国步卒的近战刀法他大概了解一些,除了一个猛字之外,另外一个就是狠!
没有防守可言,只有攻杀。
故而两军交战,几乎在两次冲锋之后,总有一方要所剩无几,残酷程度显而易见。
老齐卒弓着腰,面色称得上是难看。
余小渔索性闭上了眼,养气蕴神,心中则是默数着走出几步。
整整走了十二步,每一步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狂奔而出。
那老齐卒震惊发现,余小渔踏出的每一步,距离竟然分毫不差。
自己究竟遇到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刚好十二步落地,余小渔陡然睁开双眼,气势如虹,瞬间出剑!
一剑倾泻而下,如同春雷惊蛰,平地风雷而起。
老齐卒迫不得已横刀在胸前。
等那赤烛落下时刻,面色陡然大变。
那足足有一指宽的斩马刀崩出了个明显的缺口。
紧接着随着力道从斩马刀卸下,传递到他的四肢,仿佛千钧之力压顶,他的肋骨要折断一般,传出刺痛。
双膝一曲,竟被压的要跪伏在地。
本以为这一招便是那竖子的全力,老齐卒未曾想到,接下来,才是更为疯狂的宣泄力道。
余小渔一剑接着一剑砸落而下,片刻之间已经劈下三剑!
咚!
老齐卒直接跪伏在地,埋着头,两只手死死的撑着横于头顶的斩马刀,仿佛献刀一般。
三剑斩出,余小渔徐徐松了口气,收剑回鞘的时候,双手已然颤抖不止。
噗!
那跪伏在地的齐卒蓦然口中吐出鲜血,随后长流不止,那鲜血从嘴角淌到地面。
铛。
斩马刀从头顶砸落下来,上有数道拇指宽的缺口,成了废品,刀主也逐渐没了气息。
三刀斩一齐卒。
余小渔转身朝着巷弄里走去,却在回味之前的那种感觉。
道家养气功夫始于李耳,后世传言‘老子西行函谷关,紫气浩荡三万里’,指的便是那养气之法。后由儒家孟子引为‘浩然之气’,二者相差无几。
余小渔摩挲着那青铜剑柄上面有大秦小篆刻有‘浩然’二字,心中大为疑惑。
从先前出剑之后,那股感觉便如潮水一般徐徐消散,仿佛指间沙,抓不住摸不着,十分奇特。
“这大概就是老章说的‘势’吧。”
他低声道,心境平和,没有因为抓不住那股奇特‘势’而显得颓然。
转过墙角到了巷弄里,幽暗的青石路深处,那跛脚书生面色苍白如纸。
“出来吧。”
“他们走了?”
余小渔点了点头。
那书生本以为余小渔吓退了三人,未曾想刚踏出转角,直接缩脖子面色如霜回来了。
“死了?”
余小渔点了点头。
书生捂着胸口,恐慌道:“你在临淄城里杀人了?”
“反正现在人都杀了,到时候追究起来,你也是从犯。”
余小渔倒是无所谓道。
那跛脚书生面色一片惨然,良久之后这才哭丧着脸说道:“我怎么这么倒霉。”
余小渔笑了起来,却被对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
余小渔反瞪了回去,后者脖子根一凉,缩了缩脑袋。
“要不是我好心救了你一命,现在兴许你就被大卸八块。”
很快,两人离开这是非之地。
余小渔心中笃定,就算杀了这三人也无人追究自己。
三个内城齐卒卸甲便装要杀人,想来并不是齐王建的意思,擅自调动禁军,乃是大罪责。
至于是谁,明眼人一眼看出。
这次后桑桑吃了个哑巴亏,却也有苦不敢言。
一路上,余小渔这才知道,跛脚书生名叫陈文鸾,祖上曾是齐国开疆辟土的武将,一个甲子前家道中落,家里的爵位也被外人挤占,自此之后,陈家在临淄城里彻底不入流,尔后到了陈文鸾这一代,更是被人一脚踩进了尘埃里,成了彻彻底底的寒门。
至于当余小渔问及到他如何瘸腿跛脚的事情上,那书生难得说话不挖苦嘲弄,而是自嘲一笑,眼神看向了临淄外城中夜夜笙歌的勾栏处。
看来,有很多故事。
余小渔没有追问,陈文鸾亦步亦趋在后,闷着头喝酒,兴许心里有苦衷难言。
两人贴着狭长的甬道,走过那扇厚重的青铜门,才算是到了外城。
酒量不佳的陈文鸾在饮空了酒囊之后,开始碎碎念起来。
无非是训斥齐王建偷窃偷生,后家无法无天篡夺权势这些,余小渔不胜其烦,可有无可奈何。
不过在当陈文鸾说起儒家教化育人的时候,余小渔这才意识到这个寒门落魄书生并非只会愤世嫉俗。
偶尔插上一两句话抛砖引玉,陈文鸾兴致更佳,讲起了自己的儒家理念,以黄老之道为根骨,以儒家浩然为血肉,铸天下之兵刃,这看起来似乎比‘愚黔首’要高明许多,可余小渔深知,想要实施起来,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等两人路过那已经华灯初升的勾栏,屋檐下的悬铃铁马在寒风中发出清音。
陈文鸾的酒醒了大半,蓦地抬头,眼神迷离的看着那高高在上的楼台。
余小渔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最高楼台上,依稀能见到一道俏丽身形,女子豆蔻年华,于悬铃月光下,凭栏而望,散发出朦胧美。
“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烟锁凤楼无限事,茫茫,鸾镜鸳衾两断肠。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床。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
余小渔本以为陈文鸾是痴情郎无病**。
未曾想,许久之后他叹息一声,颓然低头,擦了擦眼角,“还有酒?要最烈的那种。”
余小渔哑然失笑起来。
当即带着失魂落魄的陈文鸾朝着张良的酒肆而去。
几经辗转,两人这才到了酒肆,张良人不在,余小渔取出一坛酒。
临近宵禁,靠近临淄城门的青石路上人影稀疏,余小渔搬出酒来,躺在张良的椅子上,静等陈文鸾借酒消愁讲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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