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渔装作没听见,老张悄悄地将卒子又退了回去。
一盘棋下来,余小渔才算是见识到什么叫臭棋篓子,老张别看说话时而斯斯文文,像是个满腹经纶的书生,实则脸皮厚实的能和城墙比。
足足悔棋数十步!
杀到最后,剩下一枚将,还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然神情。
余小渔放下棋子,他仅仅只损失了‘两卒一車’而已。
环着胸,笑眯眯的看着张掌柜。
只见他捶胸顿足,唉声叹息。
“小子,你真的只方才看了半局就学会了?”
张掌柜疑惑问道。
“那不然呢?”
掌柜叹息一声,“我差点以为你是那人的弟子门徒。”
“那人是谁?”
余小渔问道。
“一个疯子而已。”
余小渔不再追问。
随后,掌柜又问道:“以你的天赋,很适合去当个武将,最不济也是个军师。”
余小渔摇头,“终究只是棋而已,沙场情形瞬息万变,岂是这种纸上谈兵所能比拟的?”
“说的好,说的可真好!”
他开怀大笑起来,“要不我举荐你去稷下学宫,那学宫里我多少还认识几个朋友,想进去倒也不难。且从稷下学宫走出来的人,封侯拜将不是难事情。”
“在齐国封侯拜将?”
余小渔笑了起来,“那岂不是死的更快?”
掌柜叹息一声,问道,“你也不看好齐国?”
余小渔不置可否。
齐国兵败无疑,一个从根本腐朽的国家,就好比一滩烂泥,焉能扶上墙?
“虽说我也心里没底,可终究是不希望秦国铁蹄踏过那条地上河。若齐国士卒能扛下来,我晚上睡觉都能乐醒过来!”
说罢,重重叹息一声。
“你和秦国有仇?”
余小渔问道。
“岂止是有仇,简直就是血海深仇,我本是韩国人,祖上五代相韩,你看看这临淄城中有多少五国流民……”
说到这里,他便是不愿再说下去。
余小渔心中一惊,大概猜测出面前的邋遢中年人是谁了。
祖上五代相韩,非张良莫属!
与萧何、韩信同为汉初三杰,精通谋略,被‘刘三儿’惊叹‘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余小渔心中了然。
张良输了棋,心里不服气。
“我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输给你,真是气人气人!”
当即挥手,开始重新摆棋子,“再来再来!”
余小渔微微一笑,“老张,光下棋可不行,总得讨一些彩头吧?”
老张一听,顿时吹胡子瞪眼,气道:“欺负我脑瓜不灵光是吗?要真要讨彩头,也得等我先练几天再说!”
余小渔笑了起来,实则心中非常好奇张良身上的一物件,想要借来观看一番。
传闻当年张良穷困潦倒之际,流亡至下邳桥上遇到‘圯上老人’也就是黄石公赠与了一本《太公兵法》,从此之后,张良腾蛟起凤,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后来张良甚至被道教纳入了神谱之中,成为一尊吃香火俸禄的神明。
余小渔心中好奇那太公兵法究竟有多么神奇,至于后世所传颂的《素书》和《黄公三略》多是杜撰罢了。
“小子,还下不下了?”
张良催促道。
“来来来,看我不杀穿你!”
张良豪爽的取出酒来,拍在余小渔面前,“你赢一盘棋,赏你一坛子酒!”
“老张,就你这点酒水,还真不够我喝的呀。”
一盘棋下到中途,张良起身,憋着红脸,慌张道:“我内急,先起解手,你可别乱做手脚,每一子的位置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啊!”
余小渔大笑起来,显然张良是假借内急之名去茅房思索对策了。
他安然拍开酒坛泥封,美美的喝了一口酒。
等张良离开,不多时,打远处急匆匆来了一个书生模样的文弱女孩子,留着及腰长发,身姿窈窕婀娜,岁数约莫有十六七岁,穿着打扮极为考究,腰间挂着环佩。
那女孩子来到余小渔面前,想了想,声音柔弱且郑重问道:“这酒肆掌柜的张先生去了何处?”
余小渔探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茅房位置。
“你有什么事情?”
女孩这才见到余小渔的容貌,俏脸唰的一下红润起来,有些娇羞的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轻声道:
“张先生授课的时辰到了,学宫里的学子都在等着他授课呢,可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还没有见到人,所以让我来请先生。”
果不其然,张良还在稷下学宫里授业解惑。
余小渔点了点头,闭目养神起来。
女孩则是低眉垂首,偷偷打量起面前椅子上文静的男子。
片刻之后,张良慢悠悠走出来,蹙着眉,在思索棋盘对局,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下一步该如何走才能保住‘士’?”
那女孩子见到张良出来,顿时如释重负,上前行礼后,恭敬道:“张先生,授业的时间……”
话没说完,张良不耐烦的道:“去去去,先一边呆着去,等我什么时候杀穿了他,再去给你们授业!”
那女孩子瞬间小脸煞白,却也不敢再过问,只好站在一旁,静如处子一般的看着张良重新坐在棋盘前。
“老张,你这一泡屎可得有半个时辰了吧,是最近肠胃不舒服?还是厕所里有什么其他……”
余小渔打趣起来。
张良红着脸,无赖道:“你耍赖,你动了我的棋子!”
“论悔棋耍赖,我还能比得上你?”
一旁的俏丽女学生掩嘴偷笑起来,张良回头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者顿时偃旗息鼓。
很快,一盘棋下来,余小渔以微弱损失将张良杀的满地找牙,纵然是臭棋篓子悔棋也不能逆天翻盘。
“老张,时间可不早了。”
余小渔起身道。
“别走啊,我还想和你再对手几盘!”
“明日再来。”
余小渔伸了个懒腰。
“小子,你究竟身上藏了多少后手,跟我细说一下。”
“你想知道棋盘之上有多少门道,等日后我与你说道一下,不过嘛……”
余小渔探出手来,点了点桌子上的酒,笑而不语。
“得得得,再赏你一坛子!”
张良挥手赶苍蝇一般不情愿。
拎着从张良那里赢来的酒,余小渔起身朝着那酒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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