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急速反转,杜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见师傅愤然离开了,不由得蹙了蹙眉,与身旁的师弟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自然。
规避在外的溪玄弟子,见玄诚走后,又都一一走了进来。一时间,一道道炽热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他们。
二人更为窘迫,既然师傅已走,他们也没什么理由再在这耗着了,分别向凌长风施了礼,也转身告辞了。
出了溪玄居的大门,正好撞见站在树下的殇子枫。
杜泽面色微微一沉,低哼了声,再不多看殇子枫一眼,抬着甄帅,御剑飞走了。
殇子枫斜倚着大树,望着急剧远去的华光,低叹了声。不多时,便见瑶霜拎着雪球缓缓走来。
她神情惬意,丝毫没有被周围压抑的气氛所浸染。
雪球方一见到它的小枫枫,哦不,现在不应该再叫小枫枫了。小枫枫已经长成大枫枫了,再加个“小”字,就有些太矫情了。
雪球方一见到它的枫枫,连忙挣脱瑶霜手指,跳下地,然后抖了抖被捏得乱糟糟的毛发,吐了吐小舌,在心中大叫一声“枫枫”后,化作一缕白光,“嗖”地窜进了殇子枫的怀中。
殇子枫看着雪球,眼底泛出溺爱的涟漪。不过紧接着,他便微微蹙起了眉头,用质问的语气道:“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大祸?”
雪球抬了抬下巴,眨了眨它那几乎被镶嵌在绒毛里的圆鼓鼓的眼睛,那萌萌的小表情仿佛在说,“枫枫什么意思嘛,宝宝听不懂哦……”
殇子枫见状抿了抿唇,他真想仰天长叹,自己怎么有这么一只萌贱萌贱的小白兽!
没错,就是萌贱萌贱的。是又萌,又“贱”!
他简直对雪球无了奈了。之前在心中想的诸多质问和教训的说辞,现在看来,都白费了。面对这个小家伙,他根本怒不起来嘛!
殇子枫深吸了口气,抬手帮雪球顺了顺毛发,将语气放缓道:“甄帅是不是你重伤的?”
雪球闻言更迷糊了,那小表情比方才还要萌萌哒。
它小嘴巴吧嗒吧嗒的,哽叽着,“枫枫……呃……嗯……雪球揍那坏东西的时候,枫枫不也在场的嘛?”
心中却在寻思,“枫枫这是怎么了,连刚刚发生的事都忘了,是被那坏东西气得失忆了吗?”
脖根儿处传来一阵瘙痒,感觉到雪球的小屁屁在一蹭一蹭的,殇子枫就知道,这小东西似是又在心里嘀咕自己的坏话了,不由得轻拍了拍雪球的小脑袋,叱道:“老实儿的,你弄得我脖根很痒!”复又抬起中指,点了点雪球的鼻子,溺声道:“在我离开后,你有没有背着我再追上去?”
这话中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你有没有背着我去报私仇!
然而,雪球似乎还是没抓住殇子枫这话的重点,像是个小呆萌似的,扭捏地歪了歪脖子,“那坏东西身上臭臭的,宝宝一闻到那味道就犯吐,才不要再追上去咧!”说着,它的小鼻子便凑到殇子枫的脖颈闻了闻,一抽一抽的,弄得殇子枫脸红脖子粗!
他虽听不到雪球的心声,但只看它这动作,凭借这么多年对它的了解,殇子枫岂会不明白这小家伙是何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问它也是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正巧瑶霜走到了近前,便将询问的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
瑶霜会意,微微摇头,似有深意的道:“他的伤,有蹊跷。”
殇子枫怔愣了片刻便恍然,随即若有所思的道:“这么说,并非雪球所为……”
“东方大哥!”
半空中传来的一个动听的声音,洋洋盈耳。
于此同时,一道红光于眼角处划来,随即而现的是一抹红色的身影。
半空之中,她长发飘逸,红色的长裙迎凤轻摇,远远望去,仿若下了凡间红衣仙子,那样的出尘脱俗,那样的冰清玉洁。
红姗!
如今的她,出落得愈发美丽,身材也发育得更加完美。
白美无暇的长腿随着舞动的长裙若隐若现,一双美眸镶嵌在瓷白娃娃的脸蛋上,是那样的晶莹剔透,璀璨玲珑。
瑶霜回眸,见到来人,头顶瞬间渗出三条黑线。
在这御虚峰,乃是整个天下,唯一一个能让瑶霜闻之色变的人,就只有红姗了。不是因为她畏惧红姗,而是……
“东方大哥,爹爹有没有伤到你……”红姗方一落地,也不顾瑶霜的反应,挽起瑶霜的胳膊,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仔细打量了一番,生怕有什么遗落的地方。见并无不妥,这才稍稍放了心,但还是嘟起小嘴,面带担忧。
抬眸间,却见她的东方大哥一脸的不自然,嘴角好似有微微的抽动,且不时向旁瞥去。
红姗眨了眨眼睛,狐疑地顺着瑶霜的视线望去,这才见到站在一旁的殇子枫。
只见他一脸的呆愣,不自然的面容上还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低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小脸儿一红,很是尴尬地松开了挽着瑶霜的胳膊,望着殇子枫,话语里带着些许小女孩的娇羞态,“殇师兄,你……”顿了顿,“爹爹有没有……”
“我没事。”见红姗小脸红扑扑的,殇子枫淡淡一笑,回瞥了瑶霜一眼,那表情仿佛在传达:“东方兄,姗师妹可是喜欢了你四年,每次见到人家都跟个木头似的,我看着都替姗师妹觉得委屈。”
像红姗这样貌美、又单纯、又活泼的女孩子,是个男人都会有些心动吧!平时见东方兄总是给人以从容不迫、泰然自如的感觉,可为什么一见到姗师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唯恐避而不及呢?
难道东方兄喜欢男人不成?
殇子枫邪恶的想着。然而,此时此刻,瑶霜却浑身不自然了。
说实在的,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红姗。直接跟红姗说她是女儿身,这根本行不通。若是任由红姗这样下去,最终伤的还会是红姗自己。
因为早晚有一天,她会脱去这副假面具,与御虚门针锋相对,到了那时候,她该如何对待这个单纯的女孩子?上辈的恩恩怨怨,与红姗并无关系,她并不想牵扯太多。
与红姗接触这么久,瑶霜真的不忍心伤害她,可又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躲着她。
不过,瑶霜却低估了红姗的执着。她越躲,红姗就越积极,有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儿。
瑶霜见过太多的官家小姐、世家千金。在那些人眼中,将女子的闺阁声誉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避讳这个,在乎那个,即便有心属之人,也不敢表达出来,将情感深深埋在心里,隔窗相望,避于深闺。最终只能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而放弃自己所爱,终此一生。那锦绣奢华的华服下,盖的却是一副孤寂、木偶般的躯壳。
而红姗,她敢爱敢恨,不在乎世俗的目光。爱了,就表现出来。爱了,就去争取。如此豁达单纯的姑娘,即便血染疆城、心如寒霜的披霞女帝,也为之动容。
可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却将一颗真心寄托在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身上!
瑶霜不由得嗤笑,上天竟跟她、跟自己,开了如此大的一个玩笑!
心里叹了叹,为了掩饰尴尬,瑶霜明知故问道:“姗师妹,你怎么来了?”
“方才见爹爹怒气冲冲的离开擎地居,说来找殇师兄问罪,我担心爹爹盛怒之下会伤了你们,所以……”红姗越说声音越低。相比面对其他师兄,在面对东方大哥时,她总是羞嗒嗒的。而且,方才她的眼里只有东方大哥,关怀的对象也只有东方大哥,完全忽略了殇师兄……
这话说起来连红姗自己都觉得没底气,实在太囧了!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有些不敢面对殇子枫了。
看出红姗的窘迫,瑶霜微微一笑,“师叔并没有难为我们,姗师妹无需担心,只不过……”说到这,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甄师弟……”
“哼!甄师兄他是自作自受,死了活该!”红姗扭头抱胸,小模样很是俏皮。可话刚一说完,她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好。虽然甄师兄总是在她眼前晃悠,跟个苍蝇似的,还总说东方大哥和殇师兄的坏话,讨厌极了,但始终没对她做过过分的事。
红姗低头沉吟,复又抬眸,看了眼瑶霜,又看了眼殇子枫,仿佛是鼓足了勇气似的,终究还是问道:“甄师兄,是不是你们打伤的?”
“是,也不是。”瑶霜淡淡道。
虽说东方大哥的这个回答有些含糊,但红姗心里还是稍稍松了口气,未再多问。
这时,凌长风也从屋内走了出来,见三人在树下聊着什么,也没过来打扰,只是淡淡地朝着殇子枫说了一句,“在这等着为师回来。”然后便化作一缕青光,滑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