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当裴镜年欲起身之时,鼻尖轻动,无意中从那青衣人身上嗅到一股淡淡的树脂香味,那香味十分清淡,寻常人极难察觉,但裴镜年办案多年,也遇到过三两罪犯为了躲避官府追捕,用树脂来黏合人/皮/面/具,易容伪装。竟与这青衣人身上的香味相差无几。
这不得不叫裴镜年提起警惕,暗中提防,微微抬起眉眼小心细看,只见那青衣人虽然容貌俊逸,可衣领处透出的些许脖颈肤色分明与脸颊不同,而此人一直面无表情,五官看上去虽说极为精致,但也极为僵硬。此时的裴镜年几乎可以断定,眼前这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分明是易容改面。更何况此处甚是偏僻荒芜,寻常人几乎不可能找到这**来。就连他们都是遭人算计,骗入此地,险些丢了性命。这青衣人为何说是路过?
故而裴镜年小心翼翼的注视着此人的一举一动。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并非她不愿信任外人,只是这一路行来,坎坷磨难甚多,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会堕入万丈深渊,故而不得不小心行事。
见白星泪仍昏迷不醒,青衣人便主动提出为她疗伤,裴镜年与明觉不好推辞,只得答应,便在青衣人为白星泪调理伤势,输送内力,引导真气之时为他护法,裴镜年更是在暗中监视他的所作所为。青衣人的内力深厚,先是将一股内力寄存于白星泪体内,引导她的丹田逼出真气,打通经络,疗理内伤,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内力又缓缓回到青衣人体内。
再看那白星泪,已是满头大汗,而青衣人的呼吸也有些急促,双眼紧闭,两颊颤动,却无一滴汗水。青衣人徐徐起身,言明白星泪已无大碍,裴镜年二人见他并无异样举动,便拜谢厚恩。过不多时,白星泪果然苏醒,又靠在墙边歇息了一阵,待恢复体力,才站起身来。裴镜年与明觉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向她讲明,期间裴镜年不断地使眼色,白星泪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心领神会,但出于礼貌,还是要拜谢那青衣人的救命之恩。
三人遂一齐来到那盘腿靠在一旁调息打坐的青衣人身前躬身拜道:“多谢前辈大侠救命之恩,此恩此德,终生铭记。”青衣人闻声睁开双眼,扫了一眼三人,忙轻笑一声说道:“三位少侠不必客气,同时江湖人,何必拘泥于繁文缛节。”
“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裴镜年问道。
青衣人却摆手回绝道:“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江湖人的本分,何足挂齿。至于姓甚名谁,更是无关紧要,一个名号罢了,不必在意。”
“前辈豪迈雄壮,侠肝义胆,实在令我等佩服不已。”白星泪抱拳作揖,刻意抬举恭维,两眼却悄悄注视着青衣人,装作不经意间忽然问道,“我等乃是遭歹人设计,被诓骗到此地,险些丢了性命。幸亏前辈路过此地,出手相助。但此处地僻山荒,莫非,莫非前辈迷路了么?”
说罢,与裴镜年相视一眼,正要等那青衣人的反应。但那青衣人眼中却闪过一丝诡异狡黠的光芒,抿着双唇,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转过身去,对白星泪言道:“姑娘所料不错。我本是塞外人士,此番来到中原乃是为了与一老友想见叙旧。只因天色昏暗,我又不识地理,故而游荡至此处。见那两大汉欲害汝等性命,便出手相助。如今此事已然了却,我当去矣。”
眼看那青衣人就要离开,并无半点犹豫,亦未做甚歹毒之事,裴镜年与白星泪又相视一眼,微微点头,看来此人易容改面该是有甚么难言之隐,而并非图谋不轨,这下看来,倒是两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正当她二人欲为青衣人送行之时,忽被明觉喊住。
“前辈请留步,请留步。”明觉连忙快步上前,喊住青衣人,倒是令这三人都有些意外。青衣人转身便问:“小师傅,你还有何事?”明觉稽首作揖,生怕放走了青衣人,叫自己留下心事,故而问道:“敢问前辈可是佛门中人。”
青衣人似乎并未料到明觉会有此一问,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摇头笑道:“不,我并非佛门中人。小师傅何有此问?”明觉眉头深锁,惊叹疑问道:“阁下既不是佛门中人,为何精通我佛门武功。敢问前辈方才所使之掌法,是否是出自的不动明王拨天掌?”
“正是此掌。”青衣人十分坦诚淡然,果断地回答道,并没有隐瞒欺骗。这下明觉就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了,不是佛门中人,却偏偏学过佛门武功。看着满脸疑惑的明觉,那青衣人朗声大笑,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笑了一阵,便对明觉解释道:“小师傅莫要惊疑。我虽不是佛门中人,却与你佛门颇有渊源。敢问小师傅宝山何处?剃度师父是谁?”
明觉也坦然回答道:“阿弥陀佛,小僧乃是出自江南安淮府白马寺,家师正是白马寺住持空玄禅师。”青衣人轻笑一声道:“哈,果然果然。看来不仅是我与佛门有缘,更是与小师傅你有缘。我与汝师空玄乃是故人,虽称不上朋友,却见过不止一面。如今我救了故人的土地,真是造化,造化。”
说罢,青衣人不再逗留,转身就要快步离开。临行前却给明觉留下一句话,回荡在风声与月色之中:“小师傅,若是你回了白马寺,定要替我向你师父问好。有朝一日,我定会与他再见,再见,哈哈哈......”明觉望着那一袭青衣扬长而去,有些晃神,当他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上前追了几步:“可阁下还未告知晚辈姓名......”眼看着青衣人越走越远,明觉的脚步也越来越慢,终于停下,止不住的叹息。
裴镜年与白星泪也走上前来,见明觉叹息不止,很是遗憾,便劝慰他道:“不必遗憾,若是有缘,自会重逢。”白星泪也不免有些感怀:“此人眼神之中满是杀气,行事诡秘,来去无踪,又易容改面,且武功高强,搭救我等竟无所图,实在是奇怪。”
“既然已经走远,就不必管他。”裴镜年环顾四周,又仰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少说恐怕也有四更天,耽搁了这许多时辰,又丢了沈墨鱼,如何能不令人心急,故而叹道,“如今沈公子也被那黑袍人掳去,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如何是好?”“糟了!我险些忘了此事!”白星泪狠狠的拍了拍脑袋,银牙轻咬,拔出云溪剑来,环顾四周,却又不知往何处找寻,“哎,这该如何是好!”
明觉闻言,思索片刻,抬头说道:“虽说我等并不曾看清那黑袍人的去向,但那龙虎太岁乃是奉黑袍人之命欲取我等性命。想来那龙虎太岁虽未完成任务,但亦要去找黑袍人交令。我们若是追踪龙虎太岁的踪迹,岂不就能找到沈公子?”
“此言甚善!”两女恍然大悟,万分欣喜,拍掌相庆。裴镜年又笑着问道:“莫非这就是你为他二人求情之根本?原来你顾虑如此周全,早一步想到了如何找到沈公子。”明觉却苦笑着徐徐摇头,解释道:“阿弥陀佛,并非如此。实不相瞒,我也是方才才想起此法或可一试。原先的确只是想救那二人一命。如今看来,果然是善有善报,因果循环。阿弥陀佛。”
白星泪已是迫不及待,哪还管的上甚么因果甚么善报,忙问裴镜年道:“裴姑娘可曾看清那龙虎太岁二人去了何处?”
裴镜年转身朝东一指,说道:“他们似乎是往东去了。”三人便朝着东逐步寻找,果不其然,只见深浅不一的脚印,以及断续的血迹,足以证明龙虎太岁二人的确是往此处逃走,便一路循着踪迹寻找着沈墨鱼的下落。
再说那沈墨鱼,被身着黑袍,伪装的当的安宁儿摄走,连夜赶了百里路,直到第二日见了太阳,才来到一处山脚的茅草屋中。此地极为隐蔽,且距离最近的官道也有百里之遥,故而安宁儿不必担心有人找到此处。当她将一直扛在肩头的沈墨鱼丢在床榻上时,已是大汗淋漓,便将外袍脱去,摘下面具,暂时喘几口气,休息休息。
豆大的汗珠顺着粉白的脸颊滑落,精致的五官却聚满了杀气。扫了一眼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还在昏睡中的沈墨鱼,气便不打一出来,银牙暗咬,粉拳紧握,气冲冲的骂道:“真是个该死的煞星,如此之沉,背的我好苦。”自己精打细算,煞费苦心,却屡屡在他手上失手,不是偷了无字书,就是被他诓骗,事到如今还是一无所获,这小子却过得有声有色,叫她不气?
“若是此次再难得到寒冰真气,我也要先拿到,免得落入他人之手。”安宁儿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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