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怀纯闻言,欣然一笑,即便徐楼雨能从眼角挂着的泪珠看出卫怀纯是有多么勉强,但却心满意足,嘴角微微颤动着,收起落寞的神色,回身对沈墨鱼说道:“小子,敢与我走这一遭么?”
沈墨鱼重重点了点头,徐楼雨又望向白星泪等人,见众人从半信半疑到如今都愿意相信他,虽然徐楼雨心中知晓,这不过是看在卫怀纯的面子上,但这难得的被人信任的感觉,已然足够他放手一搏了。“好,既然如此,你们在此好好照顾卫姑娘,等我回来。”
说罢,还不及众人回应,徐楼雨便从窗口处飞身而出,转眼便消失在了夜色中。白星泪还是有些不愿相信这个看似突然金盆洗手的江洋大盗,便问道:“这个徐楼雨,真的可信么?”众人皆沉默不言,唯独卫怀纯点头应道:“我愿意相信他。”
果然没有辜负卫怀纯,才不到一个时辰,徐楼雨便折返而回,翻窗而入,将怀中抱着的四副督府军铠甲丢在一旁,拍了拍满身的灰尘,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当众人不解其意,纷纷询问之时,徐楼雨便说道:“穿着这督府军的盔甲,便可名正言顺,大摇大摆的出城,而且还能混入围剿太白楼的队伍,打听一下剑书眉如今的情况。”
“此举会不会太过冒险了,一旦被戳穿,便是万劫不复。”裴镜年并不惧怕,只是万事小心,总不会出错。可徐楼雨却道:“我早有言在先,此举有几分危险,但却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天色昏暗,加之已过数个时辰,守城官兵松懈,此时正是最好时机。更何况,我还有这个。”
说罢徐楼雨便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黄灿灿的,颇为炫目。此牌正是督府军出入军营的凭证,众人皆有些吃惊,白星泪更是惊诧的赞叹道:“这你也能偷到?”徐楼雨则是不屑一顾的笑道:“这又如何?休说是他一个小小的督府军军营,纵然是他承天府的皇宫,我亦是来去自如。”
“可太白楼不比城池,按理来说,如此多的人马,早已能将太白楼踏平,纵然他武功再高,又如何能坚持到现在?莫非其中有诈?况且府衙为何突然翻脸,将太白楼包围?”裴镜年忽然问道。白星泪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沈墨鱼却说道:“即便是陷阱,现在我义兄深陷其中,纵然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他一闯。倘若诸位有所不便,我亦不为难,此行纵然我一人孤身,也要救出我义兄!”
剑书眉不仅对沈墨鱼有传授武艺之恩,更是对白星泪有救命之恩,白星泪向来不惧官府,轻哼一声便说道:“去自然是要去,只是不能不动脑子,白白丢了性命。”徐楼雨便说道:“此间只此一法,事不宜迟。”沈墨鱼等人相视一眼,决定冒险一试,便随着徐楼雨换上军服铠甲,拜别了裴镜年与卫怀纯,就要出城。
临行前沈墨鱼再三嘱托裴镜年好好照顾卫怀纯,和徐楼雨的眼神却始终在卫怀纯身上。似乎感受到了灼灼目光,卫怀纯与他相视一眼,便错开眼神,垂下头去。在这一刻,徐楼雨终于释然,微微一笑,胸膛中纵有万千言语,也都随着那转身消散而去,哪怕是一句拜别,也没能说出口。
沈墨鱼,白星泪与明觉遂跟在徐楼雨身后,身着军服,大摇大摆的城门而去,来到城门前,守城的士兵例行公事,将四人拦下,斥责道:“哪来的刁民,不知道府尹大人已然下了命令,今日不得出城么?”徐楼雨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竟一耳光扇了过去,打得那士兵满眼金星,找不着北。这士兵的同伴便要上前将四人擒住,却被徐楼雨喝止。
“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子可是督府军的人,你们府衙的守城官兵哪来的权力管老子,还不速速放行!”
照理来说,看守城门的乃是月丘府衙门的驻守官兵,与督府军并不属于同一阶层。而督府军乃是奉承天府的皇命驻守督察一方水土的重要部署,督府军统领与府尹看似平级,互相管制,却是督府军暗暗压制,看管府衙。自然也就高人一等,一向由当今圣上方能调动,就连府衙也无权调派,故而就连温如松都只能“请”他们动手,对督府军更是不敢怠慢。
两人借着昏黄的灯火,眯着眼睛细细看了一阵,而白星泪毕竟是女子,只得侧过脸去,避开两人目光。官兵们见徐楼雨四人果然身着督府军军服铠甲,而且徐楼雨还亮出了腰牌,定不会有假。方才还凶神恶煞,飞扬跋扈的神色顷刻间荡然无存,赔笑着阿谀奉承道:“原来是四位督府军大人,小的眼拙,小的该打!”说罢,还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少放屁,你就说说,老子今天能不能出城,还是,你们要向你们那狗屁温大人汇报汇报啊。”徐楼雨愈发的嚣张,眼前的两人就越惶恐,闻言皆汗如雨下,脊背发凉,面面相觑,身子越来越低,就差趴在地上求饶了。白星泪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还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捂住了嘴。
“哎哟,督府军大人饶命,饶命啊,此事不必通知温大人,不必通知!大人,请......请出城门。”两人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点头哈腰,身子也不敢直起来,送走了昂首阔步,大摇大摆的四人,这才松了口气,抹了一把满额的汗,其中一人抱怨道:“得,这冬天还没结束呢,给我整一身汗。”令一人也难免望着徐楼雨的背影暗自骂道:“妈的,狗仗人势的东西。”
此言落入徐楼雨二中,他倒也不生气,反倒有几分得意,又背着双手领着三人一道往太白楼赶去。
来到太白楼,却发现难以靠近,周围数十丈皆被督府军的军队包围,士兵们甚至在此地安营扎寨,准备过夜。中军大帐中,温如松与督府军统领孙祢摆酒设宴,席间,温如松满面潮红,举杯笑着敬道:“老朽多谢孙将军派兵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孙祢乃是个正值壮年的汉子,身披盔甲,腰悬利刃,俨然一副将军模样,也回敬道:“欸,温大人说的哪里话,你我乃是同僚,互相协助亦是理所应当。只是,只是本座此行调动了一个骠骑营的兵马,若是让上头知晓了,我的这乌纱帽,也就难保了。”说罢,故作为难状。温如松既然知晓其中道理,便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从桌子底递给了孙祢。孙祢不动声色的接过银票,扫了一眼数目,喜上眉梢,还故作淡定,收了银票,只顾喊温如松喝酒,大人大醉一场,伏案而睡。
且说那徐楼雨一行人借着腰牌,趁着夜色竟在军营之中畅行无阻,本想设法靠近太白楼,怎奈楼下守备太过森严,难以接近,正踌躇之间,听闻前来换班的士兵抱怨道:“二哥,你说这楼上一个鸟人都没有,我们还在这儿看个甚么劲儿。”另一人便叹气答曰:“害,你懂甚么,这乃是温大人的计策,叫甚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守株待兔,等着那人自投罗网!”
“那我们究竟再等甚么人啊?”
“你小子怎么如此多的屁话?好好站岗,少打听不该打听的!”
“剑书眉不在太白楼中!”徐楼雨压低声音回身对众人说道。沈墨鱼险些叫出声来,幸好被白星泪及时捂住了嘴,扒开白星泪的手,又小声笑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区区一个骠骑营,怎么能拦住我义兄?没想到他早已脱身,卫姑娘可以放心了。”
白星泪却拍了拍他的脑袋,苦笑着说道:“我要是你,我就不会高兴的这么早!”沈墨鱼挠了挠头,疑惑道:“为何如此说?”徐楼雨接过话茬说道:“哼,他要是在这儿反倒好了,如今他不在太白楼中,我们又去何处找他,往何处救他?如何能完成卫姑娘的交代?”
“方才我便想问了,徐楼雨,你为何对我嫂子的事儿如此上心,你究竟有甚么企图?”沈墨鱼忽然严肃的问道。这话说的不大是时候,众人还身处督府军骠骑营中,徐楼雨微微一愣,轻哼一声便说道:“你懂甚么,混小子,不该问的少问。”
沈墨鱼却冷笑着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这色胆包天的贼子,我嫂子虽是烟花女子出身,但却是出淤泥而不染,我义兄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侠,他二人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你若是敢动甚么色心,我就与你拼命!”说罢,竟揪住徐楼雨的盔甲,似乎真会与他动手一般。
徐楼雨却不屑一顾的推开他,指着沈墨鱼,严肃的回答道:“臭小子,我今天就把话和你说明了。不错,我是喜欢卫姑娘,我从第一眼见到她变喜欢了,我一向有甚么说甚么,绝不藏着掖着,你能奈我何?这事儿很复杂,说不清道不明。但我和她之间,并无感情,我亦知晓,她早将真心给了剑书眉那家火,但我徐楼雨绝不是甚么不堪的人,我绝不会染指卫姑娘,听清楚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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