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数日,就到金秋时节了,金秋立后这是山璟国上下皆知的事情,而不同于年时立后,此次皇上没有任何的喜悦宫里上下也是皆知的。
当然了在紫宸殿伺候的下人们就更加能体会到了。
太医给闻人子墨换了药之后,又开了药方,然后亲自去抓药,待太医离开,外面候了许久的云然才敢进去,“启禀皇上,马上要吃斋饭了。行宫有人来传话,说长公主想见您。”
“不见,备斋饭吧。”
云然摆了摆手,让下面的人去备斋饭,自己这跨一步上前再次道,“皇上,行宫的大婢霜儿姑姑亲自来的,说是为了皇后的事情。”
“如何?”
“皇上若是不想去行宫,就见见那个霜儿姑姑吧。”
闻人子墨深吸一口气,才道,“让她进来。”
“是,皇上。”
云然松了口气,赶紧出去让霜儿进来。
霜儿进了紫宸殿,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氛围,忙的福身行礼,“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起来吧,皇姐叫你带什么话来了,说吧!”
霜儿心下一横,便道,“长公主说立南竹国公主为后,还请皇上三思!”
“砰”毫无意外的,闻人子墨很容易的就怒了,笔杆往书桌上重重的一放,闻人子墨怒道,“皇姐这是何意?皇姐莫不是忘了当初可是她一个劲的与朕推荐这个端木萱的。”
霜儿也到底是在闻人雪娆身边伺候了很多年了,即便对着闻人子墨如此大的怒气,依旧对答如流,“长公主的意思是说之前不知晓南竹国公主如此脾性,如今看来要为一国之母怕是不行,可封为妃子,皇后人选可再择她人!”
闻人子墨冷哼,“那不如朕将这个皇位还给她吧,她随意。”
霜儿对这个事可不敢妄加评论,“皇上言重了,长公主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还望皇上三思。”
“出去!”
霜儿还想再上前劝说,不过被一旁的云然无声的制止了,云然自然是知晓闻人子墨的脾性的,霜儿见罢也不敢再造次,便福身退下了。
云然自然的跟着一道退下,到了门外,霜儿才敢出声,“皇上的伤可是那个贺兰涾凝弄的?”
云然没有回答,倒是反问道,“是长公主要问的,还是你要问的?”
霜儿急切,“自然是长公主问的,换我想来都无需要问。”
云然点头,以前他一起与霜儿在闻人雪娆身前伺候,闻人雪娆的性子他更加清楚,“既然是长公主问的,我自然不好胡说,山璟国上下,除了那个思凝殿的主还有谁敢伤了皇上?”
霜儿摇头,“到底是要毁在一个女人手里的。”
“这个也是长公主说的?”
霜儿摇头,“这是我说的。”
云然赶忙手一摆,“那你真的切莫要胡说了,小心被里头的主子听到了,都不是掉脑袋这么简单的事情。”
霜儿不屑,“本来就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云然送走了霜儿,细细悟着霜儿的话,果然是不错的。当初也是为了贺兰涾凝这个女子才得以安顿了整个山璟国,如今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女子将山璟国再次陷入危险了边缘了吗!
远离外头的纷扰,这几日的思凝殿格外的静默,一向叽叽喳喳的徐药师被收拾了一顿后就安稳的躺在房间里休息了,很少出来瞎晃悠。
至少在明着暗着守在周围的人看来都是如此的,可只有涾凝知晓,在徐药师的屋子里,徐药师研制解药如火如荼,就快走火入魔了。
涾凝亲自端着午膳进了屋子,看着蹙眉盯着一桌子药材的徐药师,敲了敲瓷碗,“先吃饭,吃完饭再想吧。”
徐药师倒是丝毫不扭捏,放下手中的药材就奔向膳食,“这玩意儿也不知晓闻人子墨背后的人是怎么搞出来的,我日日夜夜看着这些头都快想的裂开了。”
涾凝看着摆在桌子上的药草,她自小就不喜欢这些,所以连袭陌的一丁点都有学到,不过连徐药师都要研制这么久,想来自己学一点皮毛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猜不出来闻人子墨背后是什么人吗?”
“哼!定是像我师父药王那样的高人了,不然当真有谁能有这般能力。”
涾凝狐疑,“像你师父这样的人在世的也没几个了,真的在世了你能不认识?”
徐药师摇头,“我还当真是不认识他们,一直跟着刑傲天我就不屑于他们为伍了。”
涾凝直视徐药师,“是你不屑于他们为伍,还是他们不屑于你为伍啊?”
徐药师瞪了涾凝一眼,专心吃饭。
“时日不多了,这一次闻人子墨就只叫了端木烈一人前来,其他国家的人甚至连使者都没有,想来在大环境下我们没有机会了。”
徐药师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就点了点头。
“你研制的怎么样,我说的时日不多了。”
徐药师抬头对着涾凝一阵谄媚的笑,“七日的解毒丸我已经研制出来了,所以即便暂时我没有研制出来,救了袭陌我们一样能走。”
涾凝蹙眉,“我要的万无一失,七日的那种我根本没有让你去花心思。”
徐药师委屈,“我也是想确保万无一失的,但是有时事情也不是我想控制就控制的嘛!”
“我动手之前,你一定要把解药交给我!”
涾凝摔门出去,徐药师真的好不委屈,自己能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将七日的解药研制出来已是不易了。
涾凝也不知晓自己在愤怒什么,时日越紧,她心中就越是忐忑越是紧张,尤其是在好多事情还没有着落的情况下,她内心就焦躁的无法安定下来。
若是这样的时刻,袭陌能在她身边就好了,起码她不会这样六神无主。
而事实却是,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宫里的册封事宜进行的如火如荼,闻人子墨再一次的吃斋念佛,诵经祈祷,此刻的心境却和之前完全不同。
每每陷入沉思出神之时,闻人子墨就在想这一次的涾凝是否会有所动作。应该是有的,以她的个性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但是究竟从何处着手,他却一点思绪都没有。
“这一次,你储忧观的人没来,古轩洛没来,端木烈被端木萱牵绊着,甚至连瑞麟都没有来,涾凝,这一次,你一个人究竟能掀起什么波澜呢?”
两人在平行的时空,同时望向窗外的同一片天空,心思各异……
“皇上,还有两日便要册封了,长公主已经入宫了。”
闻人子墨头也不抬,依旧看着奏折,“那又如何呢?”
“长公主要见皇上好几次了,还是请皇上见一见长公主吧。”
云然好好的说,就是怕闻人子墨一个不高兴就龙颜大怒,最近半年在这紫宸殿伺候的人被拉下去仗责的可不在少数。
说实话,云然在心里还是挺想涾凝做皇后的,至少闻人子墨心情能好一些,自己也没那么难伺候,不过世事总是不能如意的。
见闻人子墨又不说话,云然只能再一次硬着头皮道,“皇上,长公主已然在偏殿里等了一个时辰了。”
“还没走?”
“长公主说今日一定要见到皇上,否则的话便坐着不走了。”
闻人子墨冷冷一笑,忽然闭眸,而后手一挥,“去叫皇姐进来吧。”
云然高兴坏了,赶忙躬身,“是,皇上,老奴这就去。”
闻人雪娆被请进内殿的时候,脸上的不悦与愤怒已然是显而易见了,挥手屏退了所有人,闻人雪娆才不悦的在闻人子墨身侧坐下。
“如今皇姐要见你一面都这么难了?”
“朕这不是在批阅奏折吗?”
“还批阅奏折?”闻人雪娆忍不住怒骂,“还有两日就要册封了,本宫听说明日你还继续上朝?”
闻人子墨点头,“有何不可?”
“子墨,你到今日连衣服也未曾试一下,你……”
“皇姐今日在这里不走莫不就是要说这些吧?”
“你可以看一看你在年时立后的态度和这一次,你什么心思本宫也都知晓,但是国家大事岂容你胡来?”
闻人子墨不语,闻人雪娆怒气更甚,“这个贺兰涾凝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事情闹的那么大,你居然打压群臣,以诛九族之罪威胁所有人不得说出去一个字,而不是当场处置那个贺兰涾凝?你可知本宫有多担心,若是她再来一次呢?”
“皇姐只管做你的长公主,朕既然当了皇帝就一定会对这个国家负责,否则我也无需做那么多卑劣的事情来对付自己心爱的女子。”
闻人雪娆再也看不下去,“但愿你能做的如你所言!”
闻人雪娆离开了,该是对闻人子墨彻底的死心了。
而在思凝殿,看似结束的事情一切才刚刚开始。
今日,许久没有大摇大摆出入思凝殿的闻人子惜再一次的出现了,他的出现总是那么的符合时宜。
“哟,今日临王倒是得空啊?”
涾凝浅笑,望向漫步走进思凝殿的闻人子惜,心情难得的好,有与闻人子惜谈几句的兴致。
不过闻人子惜的脸色看起来倒是不大好的,面无表情的走进内殿,自然而然的在涾凝身侧的木椅上坐下,给自己倒茶啜饮倒是丝毫不客气。
涾凝见罢,也不介意,谁让她今日心情还不错呢!
“临王最近没少那些磕磕绊绊的吧?”
闻人子惜看向满脸惬意的涾凝,冰冷的脸色倒是变的柔和了一些,“大家彼此彼此吧。”
“临王这么忙就别过来了吧,闻人子墨的那些绊子想来也不是轻易能受得住的。”
闻人子惜眼眸微眯,直勾勾的盯着落井下石的涾凝,语气不善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与闻人子墨一条船的呢?”
“临王说笑了,我们三人各自为营!”
闻人子惜垂首饮茶,低沉的声音又道,“不过还有两日就要立后了,皇宫上下一丝一毫喜庆的气氛都没有,我听下人们说与那时候立你为后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涾凝表情淡淡,“临王都是听哪些下人说的?你宫殿里的下人想来以前也是不在皇宫当差的,别的宫殿里的下人竟然有资格与临王你聊点家长里短?当真是让我很是惊诧呢!”
“拐弯抹角的作甚?这里不过就是你我二人。”闻人子惜哼了一声又道,“听说年时立后之时,提前许多日就免朝准备了,如今还有两日了闻人子墨都没有提出要免朝,看来闻人子墨当真对你用情至深啊。”
对于这些话题,涾凝兴致缺缺,“我以为你早就知晓了,怎么今日才看出来吗?”
对于涾凝如此的坦诚闻人子惜倒是赞赏的,“既然时日无多,我们是不是要好好商讨一下那日的计划与安排了?”
涾凝眉头微微一皱,似是已有些不耐烦,“我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我早就与临王说过,你的计划是你的计划,我们互不干涉,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何需那般认真?”
“那我总是要知晓你在何处动手,你何时动手,以免妨碍到我的计划不是吗?”
涾凝摇头,“我认为不冲突,我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跟你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有任何关系,你的事情我也不会插手。”
“若是我动手的时候你也动手呢?”
“那不是正好打闻人子墨一个措手不及,想来对我们两个更加有力啊!”
“我要的不是这样的措手不及,这样的措手不及也会打乱我的计划!”
“真正有能力的人是要视情况而定的,绝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按部就班的去做的。”
“你如此说话就是一点合作的诚意都没有了?”
“我们本来就没有合作!”
“贺兰涾凝!”闻人子惜猛的起身,一掌拍在木桌上,压低声音怒吼,“面上合作实际不合作这也是一种合作知道吗?”
涾凝淡笑,“我从头至尾就只有一句话,我不会与你合作的。”
闻人子惜的俊脸已然变的阴冷,“你耍我!”
涾凝耸肩,随闻人子惜怎么说。
闻人子惜不断的点头,脸上的阴冷缓缓化开,“好一个贺兰涾凝,你假意合作让我吸引了闻人子墨所有的注意力,而你却抓紧所有的机会做你想做的事情,当真是高明!”
涾凝随口饮茶,“临王谬赞了,我可没有临王所言的那么聪慧。”
“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
“临王当真是说笑了,我贺兰涾凝哪能有如此能耐?”
闻人子惜在心下暗叹,倒是他小看了这个女子了。
两人对峙之时,涾凝也在心下冷哼,这一场较量中不是她利用闻人子惜就是闻人子惜完完全全的利用她。她若是不想沦为底下的那个,就得站到上面去,哪怕是稍稍用一点手段。
在瑞麟、刑傲天和闻人子墨身上,这点小把戏她还是能学得会的。
就这场较量看来,闻人子惜都算不上她贺兰涾凝的对手,又如何能去与闻人子墨较量呢?
即便是取代了闻人子墨,到时候面对瑞麟呢?
她这样往大了说都可以说是为了山璟国的子民着想。
闻人子惜愤怒的离开,临走之际还不忘嘱咐涾凝一句,“你可以利用我,但是你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涾凝嫣然一笑,“放心,互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