涾凝侧身防备,侍卫起身跪在涾凝身前,“你伤的重不重?”
涾凝狐疑,手中的银针在握,“你是谁?”
侍卫缓缓抬头,望向涾凝,一个少年模样,有些眼熟,不过好似又不是很熟悉。
涾凝细细回想,蓦地豁然开朗,“你是李容?”
李容笑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姐姐,你还记得我,方才那个人是谁,你可认识?”
李容将涾凝扶起来,几年过去了,涾凝一时都没有认出他来。
“你怎么来这里了,还做了我的侍卫?”
“是师父让我进来的,我已经做了你几个月的侍卫了。”
涾凝狐疑道,“真的假的,我从未发现你。”
李容笑笑,“若是一开始就被你发现了,岂不是就能让闻人子墨识破了,那师父还派我来作甚?”
“你师父不会是郝师兄吧?”
“自然是。”李容看了看周围,仔细的查找东西一边又道,“本意是要拜在你门下的,这不是你一直很忙么,不是在这个国家的皇宫,就是在那个国家的王府,不然就是在这个国家的后宫。”
涾凝听着李容的描述不由发笑,“你以为这些都是我愿意。”
李容倒是能继续接上话,“若是这些都是你愿意,我就不愿意拜在你门下了,我都觉得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了。”
“你小子被郝师兄教坏了。”
“你在风亦国的时候,我就一直潜伏在皇宫里,不过没有找到机会接近你,刑傲天对你可不像闻人子墨那般。”
涾凝深有感触,“你在那里守了很久?”
“嗯,都做上禁卫军统领了。”
涾凝忍不住笑,“那刑傲天倒是失策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你在我院子里做个小侍卫。”
李容还没回答,涾凝又道,“那个漱玉呢?”
“晕过去了。”李容淡淡的回答着起身道,“这个女子很厉害,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看不出哪门哪派。”
涾凝沉声,“我也猜不到,而且显然一开始是她将暗卫引走的,看来她对山璟国皇宫已经很熟悉了。对了,我之前在御膳房的酒窖里见过她。”
李容蹙眉,“你们交过手了?”
“没有。”涾凝摇头,“被发现之后她就跑了,我没太在意,没想到今日倒是主动找上门来了。”
李容二话不说就拿起涾凝垂在身侧的手,探到脉象,李容脸色不是很好,“中毒了,邪门邪派,我也探不出是什么毒。”
涾凝心中一震,邪门邪派,这不是袭陌最爱埋汰别人的话吗,在他眼里,唯有自己才是正派,几时袭陌也曾这样说过别人的。
李容放开涾凝,径自拿了些地上的药粉收起来,“姐姐哪里不舒服?”
涾凝回过神来,淡淡道,“现下还没有不舒服,只是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你拿着药粉作甚?不会要替我试药吧?”
李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姐姐,我是拿一些去给徐药师看看,能不能解毒,我还不会那么傻呢。”
“切,我还以为你多心疼我呢。”
李容笑笑,“那时候在榕树村见到你,你冷若冰霜,在风亦国,你攻于心计,在这里你愁眉不展,从未见过你如此一面。”
“难得见到不需要防备的人,所以轻松了许多。”
“姐姐且放心,我的命是你给的,我定会带你和掌门回去。”
涾凝温柔的笑,“好。”
后来李容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还是躺在地上装作受伤了,晕过去又醒过来的漱玉一边忍着巨大的恐惧一边收拾屋子。
当漱玉拿着盘子出去的时候,正看到急匆匆的赶紧来的闻人子墨。
漱玉要行礼被闻人子墨挥手免了,“她怎么样?”
漱玉摇头,“奴婢不知,不过看着姑姑还好。”
闻人子墨看向漱玉手中的膳食,有一些被打破了,“这是她今晚吃的?”
“回皇上的话,是姑姑亲手做的,说是突然有了胃口,可是还没吃上几口就”
“云然。”闻人子墨打断了漱玉道,“将剩下的膳食拿回紫宸殿去。”
“是。”云然虽然愕然,但还是照做了。
同样愕然的还有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的漱玉,呆呆的看着云然亲自将手中被打翻捡起来的食物全部拿走了。
殿内已经被收拾过了,但是隐约还是能看出来激烈打斗的痕迹,涾凝躺在床上,神情很是疲倦。那女子的毒说不上有什么痛苦,但就是人很疲乏。
闻人子墨早已顾不上涾凝的态度,坐到涾凝床榻旁,一把抓住涾凝的柔荑,涾凝想甩开,无耐根本没有气力。
“你如何?哪里不舒服吗?”
涾凝有气无力的回答,“不关你事,不用你管,你走。”
闻人子墨不出意外的爆发了,“为何不关我事,你都这般了,你叫我如何能走开,到底是谁,又是谁能在宫中如此横行?”
涾凝冷哼,“不该是我问你吗?闻人子墨,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死在这思凝殿!”
“不会!”闻人子墨怒道,“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所有的太医都被连夜叫来思凝殿会诊,众太医都是一筹莫展,床上的涾凝脸色越来越苍白,好似随时都能没有气息一般。
闻人子墨连夜守着,太医们从太医院将各式书籍搬到思凝殿翻阅,依旧毫无进展。
清晨的天际好似泛白的鱼肚子一般透出亮度,闻人子墨眯着眼眸看向外面的天色,叫来七羽,“发皇榜,悬赏黄金千两,找到能解毒的人。”
七羽看了眼屋内床榻上毫无生气的涾凝,转身下去办了。
云然看着七羽离去,犹豫再三还是上前提醒,“皇上,早朝的时辰到了。”
“传令下去,今日免朝。”云然还在惶惶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闻人子墨又道,“将昨日拿到紫宸殿的饭菜热一下给朕吃。”
“皇上!”
“去吧!”
听着闻人子墨毋庸置疑的声音,云然只能退下照做去了。
太医们在外殿团团围绕,片刻不停歇的研究病情,漱玉和其他几个紫宸殿的婢女在内殿伺候着涾凝,而闻人子墨则在屋内的木桌上用着早膳。
闻人子墨的胃口似乎很不错,大口大口的吃着,安静的屋内便只能听到闻人子墨用膳的声音。
漱玉狐疑的看去,蓦地睁大了双眸,她看到闻人子墨竟然吃的是昨夜掉在地上自己拾起来的饭菜还有……面。
昨夜的面早就起坨了,现在还能吃吗?
看起来闻人子墨吃的还挺香的,漱玉赶忙回过头来,看着床榻上意识都有些涣散的涾凝,漱玉陷入深思。
今日突然免朝和发放皇榜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行宫闻人雪娆的耳朵里,闻人雪娆听后震怒,心里对涾凝的憎恨就无形增添了几分。
连着行宫里的端木萱都愤愤不平,一开始她就讨厌涾凝……
可是闻人雪娆却并没有动作,如今的闻人子墨可不是以前,不是她说什么都会听的,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将皇位让出来。
闻人雪娆闭上双眸,倦极。
霜儿在一旁奉上一杯热茶,“长公主息怒,想来皇后也是一时被迷了心智,皇上会想明白的。”
“但愿如此吧。”
“待皇上立后之后,萱公主好好伺候,以后就没那个女子什么事情了。”
闻人雪娆看了眼在一旁生闷气的端木萱,“这个丫头但愿她能收住子墨的心吧,母族也没多大用处,不过总比思凝殿那个好。”
“思凝殿那位若不是身份特殊,想来嫁给皇上也是极为不错的。”
霜儿道出了实情,闻人雪娆何尝又不是这么想的呢,“璃国和山璟国联手,还有什么能够匹敌,如今的风亦国早已大不如前,刑傲天也是为了一个女人没了所有。”
闻人雪娆并没有去宫里大闹,她知晓此刻前去只会让自己和闻人子墨的关系更僵,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暗中观察一切,若是能下手,便找准一切机会下手。
思凝殿内,闻人子墨将昨日的剩菜剩面吃完之后,便没再吃过任何东西,就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
闻人子墨寸步不离守在涾凝身边,床榻上的涾凝已然陷入昏迷状态,什么样的毒竟然如此厉害,甚至连七煞都未曾见过。
“可有人揭皇榜?”
“回皇上的话,还没有。”
闻人子墨深吸一口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看看外殿的太医有没有对策了?”
七羽出去看到外殿一筹莫展,只顾着翻阅书册愁眉不展的太医,想来也是什么对策都没有的。
七羽回内殿禀告,闻人子墨剑眉蹙的更深,“七然那边人抓到了吗?”
“没有。”
“废物!”闻人子墨怒骂一声,一掌拍了下去,屋内“砰”的一声响起,所有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纷纷垂首连呼吸的声音都不敢过大。
“以前跟着刑傲天的一个江湖人士据说是药王唯一的徒弟你可知道?”
七羽想了想,问道,“皇上说的是徐药师?”
“对,现在在哪里?”
“好像刑傲天死了之后便消失了,江湖上也再没人见过他。”
“找,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这个人,给你三天的时间。”
七羽领命,但是心里却惶然,莫不说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人在哪里,即便是知晓,也不是三天时间就能将人带来宫中的,不过现在的闻人子墨显然什么都听不进去,自己还是不要去送死的好。
七然还在跟踪那个女刺客,寻找徐药师的事情自然落到了七煞的身上,七羽是要一直在闻人子墨身边的。
显然当七煞听到这个命令后,面色也有些为难,不过很快便吩咐下去办事去了。
“这个女子若是真心跟着主子,显然是大有用处,若是这个女子不愿意跟着主子,而主子非要留在身边,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是七煞走的时候和七羽说的话,七羽不甚赞同,可是即便再浅显的道理,现在的闻人子墨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三天之后,涾凝重伤昏迷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瑁禹大地各个国家和部族。
想要知晓涾凝消息的人全都知晓了,而闻人子墨派人全力找寻徐药师的消息也在江湖上遍传开来。
此刻,赤羽族部落。
“你冷静一点可好?”
“我如何冷静,若不是情况真的很危急,闻人子墨怎么会不顾一切的派人出来找徐药师回去救人?”
古轩洛欲要冲出去,却还是被端木烈死死拦住,“即便如此,你去救有用了吗?”
“我要去看她,我要看到她好好的,我去找徐药师!”
端木烈猛的一把将古轩洛推到角落,“你当真就这样带着徐药师冲到山璟国的皇宫里去?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看一眼你心爱的女人便好,你要做的是如何救她出来!”
“她不好,她现在不好,端木烈,我受不了!”
古轩洛怒吼着,释放着自己久久以来一直没有释放的情绪,当端木烈告诉自己涾凝一头白发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相信,为何会让她受这么多的苦!
“那你也得忍受,就像你受不了她成为袭陌的女人,为了她好,你都得忍受!你现在前去,什么都做不了,说不定还会变成她的累赘!”
古轩洛望向端木烈,沉声道,“你可曾那样爱过一个女子?”
端木烈摇头,“未曾,所以我根本理解不了你,理解不了你能将自己所爱的女子拱手相让,甚至放弃攻下的十几座城池,犹如儿戏。”
古轩洛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以前也没有什么抱负,只是一味的听着张尧的构想去做所有的事情,直到认识涾凝,我甚至厌恶了自己的身份。”
端木烈仔细的听着,可是依旧不懂。
“涾凝是一个你能为她放弃所有权利和利益去过简单生活的女子,而不是一个你想着为她拼下江山、谋取财富去奢然一生的女子,你懂吗?”
端木烈摇头,他还是不懂。
古轩洛笑了,笑的凄凉,“你何时动身过去?”
“仲夏过了就走,此刻我与你商讨过后,还要回国去处理一些事务而后动身,我也不能去的太早,以免闻人子墨怀疑。”
“我与你一起去。”
“不行!”端木烈强烈反对,“你应该在什么位置就应该在什么位置,这一次你口中的涾凝肯定会有所行动,而你要恪守你的位置。”
“可是”
“没有可是!”端木烈怒声打断古轩洛,“若不是你曾救过我的命,我才不会如此劝你,让你去送死便好。”
古轩洛垂首,端木烈厉声又道,“徐药师现在在哪里?储忧观!要说整个瑁禹大地现在璃国的瑞麟动一动脚,怕是瑁禹大地都要震上一震,那江湖呢?江湖上储忧观又是什么样的地位你不知道吗?”
“可是如今袭陌不在。”
“袭陌不在,就那个郝师兄也能撑起来,你不记得了吗?郝师兄的那个徒弟甚至能在风亦国刑傲天眼皮子底下控制整个皇城禁卫军,何等的厉害?”
古轩洛沉默了,自己的私心也许都被端木烈发现了,可是他不是圣人,如何能不存一点私心呢?
“以你口中袭陌对贺兰涾凝的情感,我想储忧观的人应该比你更着急。”
“你去了告诉她,我永远都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