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沁染说的这番话,夏禾虽是似懂非懂但却没再继续说什么。她走到穆沁染旁边,从她手里拿过药瓶。边帮她上药边轻声的安慰说。
“小姐,奴婢觉得你在宫里待的这段时间,似是有些变化呢。变得奴婢都觉得陌生,小姐原在府里都不曾是这样的,若是老爷知晓的话,肯定会很心疼小姐的。”
闻言,穆沁染刚堵在心口的怒气便消了些。她看了一眼夏禾,面色略是怅然的说,“我也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身在何处自然要懂得何处做事的规矩。”
“这也是我在这深宫里刚学到的,以后这宫里的其他人你都不要与她们再互相来往。至于太后那里,我们得尽快取得她的信任,到时候起码在宫里也算是有了靠山。”
夏禾帮穆沁染上好药,便将她扶到里面的房间。她关心的说,“小姐,今日那沈小姐不在这宫里。倒也清静许多,你先歇歇吧。奴婢去将院里打扫打扫,省的又被她回来抓到把柄,借此无事找事。”
夏禾说完,便转身退出房间。瞧着院里一片狼藉,花枝残叶覆了满地。夏禾皱着眉头,拿起院里角落的扫把便准备打扫干净。
好不容易将满地的落红扫到角落里,她趁着空闲,赶紧抬手擦擦额头的汗水。目光便突然触及到那身着青绿衣裙的女子,带着丫鬟从不远处径直走过来。
夏禾与她不熟,只是听说她姓沈。名叫沈嫣然,是位官家小姐。自那日选妃因云锦绣的事情耽误之后,皇上便将此事交给宫中的女官处理。后来选出的女子,便将她们安排在后宫里。她与穆沁染便被同时安排着住在这玉心宫里。
沈嫣然刚走近这里,入目的便是院里清早还盛开的异常鲜艳的花朵。此刻却已是花落叶残,枝头都光秃秃的。地上却堆着花瓣与残叶,明显是被打扫过的。
她与夏禾也是不甚熟悉,只知道她是穆沁染的贴身丫鬟。看到夏禾手里的扫把,她似乎是明白些什么。便走到她面前,故意提高音调,语气里却满是不容置疑。
“本小姐记得,这院里的花生长的如此茂盛,是谁闲的无事将它们都剪下来。这可是宫里的花,有些人还真以为是在自己家里,别人都得看她脸色做事是吧。”
待在房间里的穆沁染,脸颊疼的刚上过药,隐隐觉得好些。便准备躺下歇息,就听到房间外传来不冷不热的嘲讽,心里便更加烦躁。夏禾走到沈嫣然面前,轻声的说,“沈小姐,是我家小姐瞧着这院里的花开的太过繁茂,便想着修剪修剪的。”
夏禾如实的回答着,可沈嫣然却是明显不相信她的模样。她蹲下将地上的花捡起来,拿在手里。瞧着是完整的花骨朵,却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夏禾。
“你告诉本小姐这是修剪的,那你家小姐还真是养尊处优啊。如此供人欣赏的花竟是被剪成这般,本小姐倒觉得怕是她故意为之吧。”
她将手里的花扔到夏禾的脚边,冷哼着。夏禾被吓得赶忙有些惊慌失措的解释,“沈小姐,若非是你亲眼瞧见,可不要如此污蔑我家小姐。沈小姐若是看着不习惯,奴婢就将这里打扫干净便是。”
夏禾话说完便拿起扫把赶紧打扫起来,沈嫣然瞪着她,却是好笑的说,“本小姐究竟有没有污蔑穆沁染,你们自己知道。就为这些花,本小姐也懒得在这里与你这丫鬟啰嗦。”
因着与夏禾无话可说,沈嫣然丢下这句话便往房间里走去。片刻钟后,走到房间里的沈嫣然。看到穆沁染的半边脸红肿受伤,甚至还有清晰的巴掌印,遂不由得轻笑着道。
“穆小姐,你这伤的可不轻啊,不会是得罪谁了吧。说起来我刚回宫时,在宫门口可是见到公主带着丫鬟怒气冲冲的离开。看方向应该是从这玉心宫离开的,你莫不是得罪她了吧。”
“不是我说,你这刚进宫里才多长时间,就被她如此下狠手的教训过。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呢,虽说我们同时待在宫里,也都是住在一起。但我们可得提前划清界限,你若是出事情的话可别连累到我。”
沈嫣然坐在桌边倒了杯茶,兴致不减的自顾自的说着,眼底的嘲讽之意愈甚,“院里的花,也是你故意剪的吧。你说若是太后知晓此事的话,还会像以前那般对你好么。”
她自从进宫之日起,便心里对穆沁染很不满。整日里就知道去慈宁宫里,不是想巴结太后还会有何原因。可此刻穆沁染的眸光里却泛着丝丝冷意,遂走到桌边瞪着她,语气里隐含着怒气。
“沈嫣然,你有何可幸灾乐祸的。我穆沁染可不是自小被威胁着长大的,你自己不受宠便罢,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意有所指。”
“院里的花是我剪的,我承认。可起因是萧汐儿打我的这巴掌,我脸上的伤就是证据。你说若是太后知晓此事,会因我剪掉花这般小事情责罚我,还是会因我受伤而更加厚待我。”
不得不说,穆沁染的这番话成功的让沈嫣然无话可说。太后对穆沁染如何疼爱,她心里还是知晓的,只是不愿接受而已。遂怨气冲天的瞪她一眼,便起身往隔壁房间里走去。
而带着秋韵刚从玉心宫回到瑾汐宫的萧汐儿,刚走进院里便看到皇上等在这里。他注意到萧汐儿,略显威严的声音里隐含着的却是明显的关心,“汐儿,朕刚听他们禀报说你回来。便着急的赶过来看看,母后那里没责罚你吧。”
萧汐儿原是刚出心里的怒火,此刻还在兴头上呢。听到皇上提及太后,瞬间像是被浇了盆冷水般,寒意蔓延到全身。
“皇兄,母后那里汐儿去过。汐儿还被母后骂过呢,汐儿答应以后绝不再无缘无故出宫。只是皇兄,汐儿整日待在书房里读书。已是很困倦,可不可以歇息几日啊。”
萧汐儿上前,装作撒娇的拉着皇上的胳膊。皇上却是一脸的无奈,“那好吧,朕答应你。可前提是你安静的待在宫里不许乱跑,更不许闯祸。”
“汐儿知道,多谢皇兄。”萧汐儿咧开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可皇上却继续问,“汐儿,你此次出宫可是没闯祸吧。”
听到此话的萧汐儿立马撇撇嘴,委屈的说,“皇兄,你怎可以这般想。何来闯祸那般严重,汐儿不过是出宫去瞧瞧。”
“只是没想到遇到云挽初,皇叔便以为汐儿是去找她的,还警告过汐儿呢。虽是皇叔送汐儿回来的,可是皇兄,你说皇叔不会是喜欢云挽初吧。”
萧汐儿故意颠倒黑白的说着是非,话刚落便心虚的低着头。想到云挽初那女人,她是怎么看都不顺眼。竟都是这般喜欢她,她心里就很是嫉妒。
可皇上却是笑着说,“汐儿,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还是莫要放在心上,省的母后知晓又要唤你过去。”
说起来萧汐儿长这般大,最畏惧的人还是太后。清早在慈宁宫里挨过骂,刚又动手打了穆沁染,顿时便心虚的给自己找借口,“皇兄,最近几日汐儿便不去母后那里请安。皇兄若是无事的话,便过去陪陪母后吧。”
皇上看着她这副乖巧的表情,觉得可能是她真的想通,便又继续说,“此事朕知道,朕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留在这里了,你若是觉得无事可做的话,让她们陪着你吧。”
说罢看了眼她身后的缃桃与秋韵便离开,好不容易送走皇上。秋韵便急忙靠近萧汐儿,有些后怕的拍着胸口说。
“公主,皇上突然前来这里,可算是吓死奴婢了。公主刚打了穆小姐,她若是明日去太后那里请安的话,被问起说出公主的话,公主岂不是又要被太后责罚了。”
可萧汐儿却是抬眸瞪她一眼,似是胸有成竹的说,“料她也不敢,本公主猜她最近几日定是会闭门不出。若是本公主教训她的事被母后知晓的话,别说到时候丢脸的是她。就说到时候瞒不过去,她便算是得罪本公主。”
“那她以后在这宫里已然就是毫无立足之地,想来她也不会蠢到如此地步。再者,是她做对不住本公主的事情在先,还妄想本公主不与她计较,真以为她是皇兄的嫔妃,可以连本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么。”
萧汐儿此话说完,秋韵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可想到云挽初威胁她的话,萧汐儿心里便久久不能平静。此刻在裁缝铺里帮忙的云挽初,完全不知萧汐儿的心思。
她答应过玉儿要一起去逛花灯节,而时间就在明日晚上。想到这里,云挽初的心里竟有些激动。而在此之前,她还是要与雨竹住在这裁缝铺里。注意到这两日前来买布料做衣裙的客人明显增加,想来应该是因着花灯节的缘故。
玉儿之前告诉过她,这花灯节顾名思义其实就与现代的传统节日差不多。出门的人可都是会打扮的异常隆重,为的就是给别人留下好印象而已。
今日的店里,客人来来往往,很是热闹。李三也回到店铺里帮忙,加上雨竹,勉强够招呼客人。待忙到日落西山,店铺里已是没客人的时候,她们才暗暗松口气。
吃过晚饭,云挽初觉得房间里闷热,便坐在院里吹着晚风,玉儿却是难得的来到后院里。她将手里的衣裙递给云挽初,开玩笑的说。
“云姑娘,你们整日里身着男装也不方便吧。明日便是花灯节,你们也不会想着身着男装出门吧。若是再遇到那日街市上的情况,我可帮不了你们啊。”
玉儿想起那日街上的姑娘都停步驻足的望着云挽初,就不由得轻笑起来。她将衣裙放到面前的桌上,“这是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虽比不得那些绫罗绸缎。倒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云姑娘你可定要收下。”
云挽初见着她这般真诚的对待自己,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玉儿,多谢你的好意,这衣裙我可不能收。住在这里已是给你们添麻烦,如何能好意思再收你们的东西。”
玉儿听到她推辞的话,便假装阴沉着脸,“云姑娘,你若是不愿意收的话。那这花灯节,我又怎好意思让你们同我前去呢。况且,我现在倒是很是好奇。云姑娘若是女子装扮的话,想必定是倾国倾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