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逸自然知晓太后说此话是何意,无非就是想找机会嘲讽他而已。既已明白,又怎能如她所愿。他站在殿中,像是看陌生人般,面色平静的说。
“太后此话言重,想来也是担心汐儿。如此小事情何来怨恨之说,况且都是在宫外能帮则帮,还望太后勿需多虑。”
太后闻言,则是冷眼的瞧着他。见他的回答倒也挑不出任何错处,脸色便愈加难看,放在桌上的手紧挨着桌面。见着太后不语,萧千逸便再次开口,柔和的声音里透着淡漠,“若是太后无要紧的事情,那便先行告辞。”
话落便准备转身离开,可太后却先一步叫住他,“站住。”她慢悠悠的将嬷嬷递过来的茶杯放到旁边的桌上,似是挑眉,语气里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嘲讽。
“王爷何必着急离开,虽说汐儿的事情到此为止。但王爷就不打算与哀家解释解释有关云挽初的事情,哀家心里可是疑惑着呢。”
太后话说完便瞧着他,萧千逸闻言,转过身却是冷声的问,“太后此话何意,若是想知道何事的话不妨直言。”
她被嬷嬷扶着从榻上走下来,却是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哀家所问何事,王爷难道不应该比哀家更清楚么。今日皇上不在这里,哀家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就将事情挑明说。”
“王爷如此这般接近云挽初究竟是为何哀家现如今也不想知道,只是想在这里提醒王爷。上次王爷在皇上面前所说的话,王妃之位既已认定是云挽初的,此事哀家绝不答应。”
“王爷不妨认真想想吧,哀家这是再次与王爷提起此事。若是王爷愿意考虑的话,哀家择日便将那位官家小姐唤进宫里。若是王爷不愿的话,那哀家便也只能去找皇上做主。”
太后想到上次萧千逸那般不容商量的语气,竟是果断的拒绝她,就觉得仿佛受到莫大的侮辱。她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保住皇家的颜面。可萧千逸却是坚决的不同意,温润的声音依旧清清朗朗,似三月春风拂乱湖面的涟漪般。
“太后,此事不必再多言。多说无益,即便是皇上金口玉言下旨赐婚,我也敢抗旨不遵。到时候覆水难收的会是谁,太后自是知道。难道你就真以为云挽初会在乎这王妃之位。”
“若是她在乎的话,就不会与萧君墨和离,已是言尽于此。皇家的亲事太后都可以随意做主,只是我这里就不劳太后多费心思。此事皆是我所想,也说过。若是你们敢为难云挽初的话,我绝不会同意,告辞。”
话说完便拂袖转身离开,太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堵在心头的怒气无处发泄,抬手便将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都扫落在地。
旁边的嬷嬷吓得慌张的跪在她的脚边,“太后息怒,也许只是王爷一时想不开便如此的,等他想通的时候便知道太后你说的都是正确的。”
可太后却瞪她一眼,扶着额头喘着气的说,“你还指望他能想通,你瞧瞧他那副坚决的态度。还不忘为云挽初出头,他怕是早已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你以为哀家愿意瞧见他,还是闲的无事献殷勤愿意插手他的亲事。”
“若非是为皇家的名声着想,哀家可不愿意做这恶人。之前皇上与哀家提及此事的时候,哀家还不愿相信甚至隐隐觉得。他是为逃避哀家的指婚,用云挽初当做借口的。可如今看来他倒是真的非云挽初不娶。你说说哀家这般做究竟能得到什么。”
太后被气得手都开始颤抖,萧千逸如此明面上顶撞她,甚至自称我。可见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嬷嬷站起来。扶她坐到桌边,也是神色担忧的安慰着她。
“太后,若是王爷不愿意的话那便随他去吧。你可要保重身体,若是气坏身子可是得不偿失。想来公主与其他的几位王爷那里,也需太后多多关心啊。眼看着公主也早已及笄,也是到该安排门好亲事的时候。”
嬷嬷边为太后捶背边建议的说。似乎是想到高兴的事情,竟有些忍不住笑意,“说到公主,也算是奴婢看着她长大的。”
“虽是平日里喜欢闯祸些,但到底说来心地还是善良的。只是经过上次云锦绣的事情,奴婢倒是觉得,公主太过于轻信外人的话,如此可是容易被欺骗的。”
听着嬷嬷说的话,太后哀怨的叹口气,“这话说的是没错,想来皇上让她待在书房里多读书也是为此吧。平日里劝着她,说好话,她倒还以为都与她作对呢。”
“当年也是听说她的母妃不愿意嫁给先皇,后来生下她。便逃出宫去,也不知如今是死是活。汐儿也是苦命的孩子,哀家与皇上便也是宠着她。只是如今她这般目空一切的性格,哀家也是忧心。能为她找门如何的亲事呢。”
“太后,此事也不必太过于心急。也许是缘份还未到呢。”嬷嬷的劝说终是让太后的心里宽慰些,可萧汐儿若是知道太后的此想法,估计又是要闹的满城风雨。
此刻带着缃桃刚回到瑾汐宫的她,将身上穿的公公衣裳,嫌弃的扯下来便扔给缃桃,坐到桌边接过秋韵递过来的茶水。
喝完后便看着秋韵,冷着脸的询问,“本公主昨日清早出宫后,为何穆沁染会知晓此事,是不是你将此事传出去的。”
萧汐儿肯定的语气,吓得秋韵慌张的解释,“公主,你可是冤枉奴婢了。昨日清早公主出宫后,在书房里守着公主读书的侍卫便发现公主并没去书房,奴婢还与他说公主今日身子不好想歇息歇息,可他并不相信。”
“偏要将此事告知皇上,如此这宫里的丫鬟们便也听到些风声。可能穆小姐去慈宁宫的路上经过这里,便听到丫鬟们背地里窃窃私语,询问后便知晓此事。”
秋韵赶紧解释清楚,萧汐儿看缃桃一眼。又看向秋韵,随意的摆摆手,“缃桃你就待在这里。秋韵,伺候本公主更衣。本公主倒是要去瞧瞧,那穆沁染究竟是有何自信。敢如此出卖本公主,竟还去母后面前直言此事。”
缃桃虽不知萧汐儿的用意,却还是得到命令赶紧离开。秋韵为萧汐儿拿来衣裙帮她穿好,俩人匆匆的往穆沁染住的玉心宫赶去。待到的时候,穆沁染却是在院里,修剪着盛开的异常繁茂的花花草草。
萧汐儿带着秋韵一路畅通无阻的闯进去,看到站在花株前的穆沁染,便忍着怒火走过去。穆沁染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是她,便笑着说,“公主来这里可是所为何事。”
萧汐儿却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抬手就是给穆沁染一巴掌。穆沁染瞪着她,眼神里的怨恨之意愈增。萧汐儿没等她说话,反而是傲慢的开口。
“穆沁染,本公主念在你经常过去慈宁宫陪母后说话的份上,如此惩罚倒也对你算是客气。本公主可是都问清楚了,本公主出宫的事情是你告知母后的吧。怎么,想看到本公主被母后责骂,你就很开心是吧。”
萧汐儿伸手,直接就将面前盛开的鲜艳的花,随意的将花瓣折下来扔在地上。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满是嘲讽,“本公主斗不过云挽初还惩治不了你。你现如今可还是住在宫里,最好给本公主记住你的身份。”
“虽是御史之女,但说来终究是无名无份。母后与皇兄对此事充耳不闻,但本公主可不是好惹的。你若是还想在宫里待下去,就最好识相点,别惹到本公主。”
萧汐儿冷不丁的说完这些话,只见穆沁染捂着半边红肿的脸,眼里的泪水就要落下来。她不管穆沁染的想法,缀着珍珠的绣鞋将地上的花瓣狠狠的踩碎,复又剜穆沁染一眼,便带着秋韵扬长而去。
穆沁染蓄在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落,她气的将院中的花都用剪刀剪掉。刚还精致的院里此刻便变得一片狼藉。花瓣枝叶全部散落在地,她没料到萧汐儿竟是这般无法无天,话都未说便动手打她。
就在刚才,她甚至脑海中划过念头,忍在衣袖里的手不由自主的想打回去。可想到太后那里,便强迫自己忍住。
她听说萧汐儿刚回宫就在慈宁宫太后那里挨过骂,若是她脸上的伤被太后与皇上瞧见的话,萧汐儿究竟能得意多久还是未可知,可她终究是不能这般意气用事。
穆沁染走进房间里,立马便吩咐知夏帮自己把药拿过来。知夏看着她半边红肿的脸,立马就要冲出门去请太医,可却被穆沁染拦住。她将药抹在红肿的地方,轻声的说。
“不必去请太医,现如今我们在宫里住着,处处都要受制于人也是在所难免的。先让萧汐儿得意吧,后面自有她吃苦的时候。这点小伤过几日便会好。太后那里若是询问起我的事情,就说我最近几日身体有恙不方便前去请安,待痊愈之后便过去请罪。”
知夏听到穆沁染这般说,顿时很是委屈的劝着她,“小姐,你明知道是萧汐儿做的错事,为何还要帮她隐瞒。”
“她若是见着你不愿意说此事,定是会觉得我们好欺负的。那日后我们要在宫里立足可就是难上加难。倒不如将此事告知太后与皇上,有他们做主,看看那萧汐儿还能如何嚣张。”
可穆沁染却是看着她,无可奈何的说,“我未进宫之时也是如此想的。可身处在这深宫里才知,遇到事情还是能忍则忍。”
“尤其是像萧汐儿这般目中无人的,尽量避着她点便是。她说的也对,毕竟我们住在这宫里无名无份的。若是与她计较,反倒是给自己惹来难以解决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