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普回想起那天，意识就像被鲜血染红。
被吓傻了的他，一口气冲到河边，脱下全体衣。
顾不上被毒气感染的危险，将头埋进水里，睁着眼。
那时波普不断催眠自己，这是梦！快醒来，快醒来！
流动的水流冲刷裸露在外的眼球，兄弟被小丑惨杀的画面一幅幅从他眼前闪过，小丑隐藏了强大的实力，守卫军瞬间被制服，他去了也是死！
沉在水底五分钟后，波普再次抬起头，他下定了决心。
憋着气，迅速穿戴好全体衣，准备再次冲回去。
但已经晚了，皮肤上的毛孔粘粘到了黑森林毒气，还没走两步，脊柱便像有了自我意识，每节骨头如雨后春笋般刺破背部皮肤，弯曲着伸出来，波普心想完了，要异变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刺激着他的大脑，力量不断涌进他的身体，他无法思考。
大叫一声后，艰难地将不断变化的手伸向药包。
他有过准备，如果全体衣破了，便自杀，而药包里有颗杀药丸。
但是巨大的力量让他迷失，他不愿死去，他要杀戮，鲜血！
刚才的悲伤如同被一阵强风扫过，不留一点痕迹。
现在他全身舒展，充满肆虐的欲望。
波普抬起头，闻见了人类的味道，这气味，如迷迭香般诱人，带着淡淡的腥甜。
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唾液，眼睛能够透过密林，看见几百米外，人类的红外影像。
那个人类，此时也转向了他。
本在毅力催动下去拿杀药丸的手，突然停了。
波普立马冲向密林处，那人所在的位置。
从那时起，波普便没了意识……
直到七天后，他才慢慢苏醒过来，从那时起，他双瞳便成了暗红色，背上有了一条从脖颈到尾椎一指深的伤口。
隐隐作疼的伤口仿佛在提醒他，上苍再给了他一次机会，不能再错过。
“是……我承认，我是懦夫，当时我被吓傻了，不相信这是真的，但过了这么久，我依然做出了和当初一样的决定，我要宰了你——小丑！当年你从疯人院出来，是你求我再给那时做小偷的你一次机会，你说想用自身能力去补偿店家损失，现在我想起来，那不过是你在演苦情戏罢了。”说完，波普便要冲过去。
“哎！哎！”小丑见状急忙喊道，伸手示意他停下。
“别急呀～这么久没见，见面礼还没给呢，毕竟作为完成了任务，又是唯一的生还者，当年王庭可给了我一个宝贝作为奖励。”说着，小丑回身，单手拎起了地上的黑色十字架。
他背对着波普道，“我知道你不敢回去，毕竟回去了你就会背上失职的责任，付出杀头的代价，但如果你还活着，就是背弃了守卫军誓言的叛徒，一样是死！在所有痛失亲人的家属中，我最可怜你家，她们哭得那叫惨呀，那嗓门，真的……我想让你家妻女知道，她们心爱的那个高大帅气，充满正义感的波普队长，正缩头缩脑躲在森林里，不敢冒头出来，连家人都不敢守护，你算个什么东西呀～，你今天去死，我再将你的尸手带回去，看看她们还哭得如当初般伤心吗？当时死去，你是荣誉，现在死去，你是懦夫！”
波普嘴巴张大，他眼中的光芒逐渐消失不见，眼神黯淡的盯着小丑。
“所以呀，这是你女儿给你的礼物。”小丑反身甩来一东西。
波普伸手接住，这一看，是张画片，不禁愣在原地。
一分钟后，他哽咽着，眼角泛红。
“这是她画的？”眼中带着感激，手指有点发抖。
“礼物还行吧？”小丑耸耸鼻子，像极了日常送礼物给他的好友。
“为什么？”波普举起画片。
叶伦擦了擦嘴角的血，举起银盾，艰难挪过去。
他看见，波普手中拿着张儿童画，用蜡笔画的，上面歪歪扭扭画了个长满胡渣的男人，牵着一个金发女孩，女孩的另一边牵着个女人。他们举起手，冲着金色的圆形太阳，满脸笑容。
“谢谢……”波普心一下软了。
叶伦心中对小丑神经质疯子的定义有点动摇，为什么要送给他女儿的画？
“哦……其实。”小丑做出一幅夸张难为情的样子。
“你拿错面了，那个是我模仿你女儿画的。”小丑示意他将画翻过来。
波普没说话，拿着画片的手有点轻微摇晃，他看了小丑一眼，将画板翻过来。
站在波普身后的叶伦看见，那是一张底色涂满深蓝色背景的画，画中月亮高高悬空，在深色背景上，女孩牵着梦游的小丑，小丑闭着眼，穿着和他身上一样的星月夜睡衣，远处是一栋房子。
波普的手颤抖起来，“你现在住在我家？”
小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
“是不是！”波普双眼圆瞪。
“嘛……算是吧，反正你家人和原来一样，对我还是那么的好，无微不至……”他意味深长道。
“什么意思？”波普拳头握紧，发出咔咔的声响。
“我就喜欢看你这种伪英雄的生活破灭知道吗？”
“她们不会忘记我的，不会的！”波普的精神被小丑一而再，再而三的摧毁，咬着牙，原本坚定的信念在折磨着他。
“你没有家庭，没有亲人，没有未来，你和我一样，是躲在黑暗里，才能笑得出来的人。”小丑还想继续引导波普崩溃。
“住口！”叶伦看着即将崩坏的波普制止道。
叶伦站着，手中握着银盾，嘴角还有干掉的血渍。
波普双手颤抖着拿着画，转过头，感激地回看了他一眼。
叶伦走过来，挡在波普面前。
小丑被线缝上的笑脸，轻轻转向他。
他张大嘴，脸上的线不断绷开。“你知不知道，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叶伦看着他这样子，心跳不由加速，握住银盾的手下意识使劲。
小丑先露出嘴里雕刻有细小名字的牙齿，原本牙龈的位置，居然插着一根根红色的细长牙齿。
叶伦以为波普讲他不是人，没想到，他真不是人！
“正～好～饿了。”小丑脸被强拉的嘴扯得变形。
叶伦愣住，在他的印象里，小丑有这么可怕？
就在他呆住的几秒，小丑毫不犹豫，一口就朝站在原地的叶伦咬过来。
叶伦身形突然一动，将银盾往上一抬。将将卡住小丑的脖子。
“呀～痛！”小丑用他那张拉扯变形的脸看着叶伦。
“不过我好喜欢～”他立马吐出了紫色的蛇信子。
叶伦急忙回头，看着眼神呆滞的波普还对着画片发呆，他的手，轻轻扶摸着女儿开心的笑脸。
“快走！”他冲波普喊道。
波普被这么一喊，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哭泣道，“这么丑的人都能进我家，我还活着干啥呀！我女儿还给他画画！”崩溃之下嚎啕大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