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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犒赏宴

    犒赏宴开始之前,若汐没有先行梳妆,而是去看了司徒子洛。

    一路上,若汐的思绪有些涣散,紫煜临走前那句忠告又在耳边响起,他说司徒子洛不能信。将紫煜救下后,司徒子洛与紫煜的确是水火不容,但是两人并无过大的摩擦。且自己进宫后,紫煜前来看自己,也从未说过不要相信司徒子洛之类的话语,究竟这次这话是何意呢?

    司徒子洛,自己的亲哥哥,又为何不能信呢?

    在若汐一路的疑惑中,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司徒子洛的营帐前。营帐前,若汐看到了来到北疆之后几乎未有机会碰面的空青,看到空青守在营帐前,不知为何,心下竟是放松不少。

    看到若汐前来,空青垂首行礼,“参见贤妃娘娘,娘娘万福。”

    “起来。”若汐浅浅一笑道,“哥哥可是在里面?”

    空青恭敬应道,“回娘娘,是的。”

    “恩。”若汐点了点头,对着身后的秋烟与碧彤道,“你们在外面候着,本宫自己进去便可以了。”说着便上前掀帘进去了。

    营帐里,司徒子洛早已听到了外头若汐的声音,正坐在床榻上好生瞧着帐帘口等着若汐呢。幽暗的烛火轻轻跳跃,映照着司徒子洛含笑的俊颜。

    见司徒子洛从进来便一直盯着自己,若汐不禁莞尔,“哥哥一直瞧着我作甚,晚上的犒赏宴不去吗?”

    “自是要去的,我瞧着你是想看看你哪里可有受伤。”

    “哥哥还敢说,身子伤势还未痊愈,岂能去带兵呢?”说到这个,若汐面上不禁泛起一丝责备之意。

    “留在军营我哪能放心的下?”司徒子洛说着拍了拍身子,“再者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一直窝着反而不利于伤口的愈合。”

    “强词夺理!”若汐不满的嚷嚷,尔后走向司徒子洛,视线落到搁在床榻的腿上,“脚上的伤势如何?能骑马吗,若是硬来就不怕落下病根子。”

    若汐说着蹲到司徒子洛身旁,手下不轻不重的捏着司徒子洛腿上带伤的地方。轻轻一捏,好似感觉司徒子洛身子一僵,若汐赶忙收回手,抬首紧张的问,“是不是碰着伤口了,很疼吗?”

    司徒子洛心“攸”的收紧,俯首望着若汐愣愣的开口,“疼,但是疼的不是这伤口,而是心。”漆黑的双眸中满是悲沉,司徒子洛接着道,“得知你被劫走,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着急可是却无能为力。若汐,我这哥哥当的是否窝囊?”

    若汐嘴角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意,“这怪不得哥哥,到底是注定了的。”

    “可是……”

    “若是哥哥一定要自责,那哥哥受伤是否也要若汐承担一部分责任呢?”

    “胡说。”司徒子洛轻斥道,眸中掠过一丝无奈,“做哥哥的自是要担待多一些的。”

    若汐听罢,笑着起身,“既然如此,那哥哥赶紧换身衣衫去赴宴吧,不然到时候皇上责怪给若汐治个罪,哥哥岂不是又要自责了?”

    看着嬉笑打趣的若汐,司徒子洛无奈的摇摇头,“你不去?”

    若汐不在意道,“不去,你们男儿家打了胜仗庆祝我去作甚?”

    “几万青卫精兵得知你被掳,全都吵嚷着要去救你,跟疯了似的。”回忆起那日他到校场,看到情绪失控的几万青卫军士气一下子激愤昂扬的时候,他承认自己被震惊了。

    若汐一下子被司徒子洛的话语引去了注意力,静静的听他继续,“当我赶到校场时,几万青卫军正高举着手中的大刀宣誓,说誓死营救贤妃娘娘。皇上就这般在高台上看着,阴沉着脸色一句话不说。”

    回想那日,他还有些心有余悸。自古皇家最忌惮的便是握有兵权之人,而他司徒子洛,不管是在自己还是镇北大将军之时或是在成为大将军之后,一向都将这个度把握的很好。带兵得力,又不会功高盖主,但是那一次数万青卫军竟无视皇令,誓死要进攻营救贤妃娘娘,让他当场出了几身的冷汗。

    “那数万青卫军是最早跟着爹的,是爹一手带出来的青卫精兵。”司徒子洛说着,飘渺的眼神飘远,好似回到了自己的记忆中,“有些已经老去,有些已经遣散回了家乡,更多的是倒在了战场上。这些人真正忠诚的不是皇上,不是启云,而是司徒家,是爹!”

    一席话叫若汐心中百感交集,司徒子洛知道的这些裴逸轩肯定知道吧。但是这几万青卫精兵是几十万青卫军的灵魂,他动不得,也舍不得。知晓青卫精兵更衷心于司徒家,所以干脆有此一招,把这数万青卫精兵逼上绝路,发掘出他们最大的潜能,殊死一搏。

    裴逸轩啊,你当真善于攻心啊,你当真适合做皇帝啊!

    见若汐沉着脸色不语,司徒子洛知晓自己的话题过于沉重了,于是故作轻松道,“若是今日不去,岂不辜负了那帮兄弟?”

    知晓司徒子洛在调节气氛,若汐也乐于配合,“那若汐是否要每个营帐去与他们畅饮一番呢?还是与他们一起围着火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司徒子洛被噎的答不上话,只得皱着眉骂若汐胡闹。若汐嬉笑着也不在意,仿佛司徒子洛对她说过的最重的话就是斥责她胡闹。不过即便是斥责,也总是带着包容与宠溺,想着,若汐的嘴角又不禁往上扬了扬。

    不再故意激怒司徒子洛,若汐正色道,“我心里自是感激的,但是并不方便出面,哥哥替我谢谢他们吧。”

    “也好。”司徒子洛点头应道。

    想去要回启云城一事,若汐又问,“过几日哥哥也一道回去吗?”

    “恩。”司徒子洛点头,面上不带一丝情绪,“总是要回去正式复命的。”

    若汐也点头表示赞同,忽而似是想起了什么,若汐突然凑近了些司徒子洛,“哥哥可还记得我绣给你的那个四叶草?”

    司徒子洛心下一堵,四叶草!呵,他当然记得,犹如瑰宝一般收在身上,寸步不离,如今却已成漫天碎屑,想要重新还原都拼凑不齐了。

    看着司徒子洛默然不语的样子,若汐有些郁闷,她想司徒子洛定是忘记了。那四叶草的确是绣的很不怎么样,但是好歹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到底是摆了心血的。哎,想着,若汐不禁叹气道,“哥哥定是不记得了,我在华锦殿给你的,说是代表幸运的,让哥哥凯旋时带着回来的。”

    若汐这般提醒,定是以为他忘记了,司徒子洛便顺由往下说,“收起来了,也不知摆在哪里了,平时打仗也不方便带在身上,收到你的心意便好。”

    听司徒子洛如此说,若汐心下还有一丝安慰,一会儿就跳到了别的话题上。一会儿问犒赏全军是不是每一个士兵都会参见,一会儿又问吃喝玩乐去了谁值守,一会儿又说万一都喝醉了碰到的小毛贼什么的如何是好?总之问题之多之怪,让司徒子洛咋舌。

    两人正聊的开心,外头好像已经有响动了,若汐看着司徒子洛也是时候赴宴了,便起身说要回去了。司徒子洛也不挽留,临走前,若汐又叮嘱道,“少喝些酒,对伤口不好,还有别玩的过火,身子还未痊愈呢!”

    看着啰嗦劲能比过军医的若汐,司徒子洛无耐的点头称是。若汐嗔怪了几声便转身离去了,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司徒子洛觉得心里满满的,一直这样的身边该有多好!想罢,又径自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奢望的好。

    回到营帐,裴逸轩自然已经不在了,让秋烟备了晚膳,随意吃了些,若汐也没什么胃口。

    回想方才,裴逸轩是要若汐一道去的,但若汐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裴逸轩一句话没问便应允了,只说了句那便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这样的宴会,若是去了,也不过是跟着裴逸轩一起,见到那些什么什么副将,听着一些恭维的话语,若汐对此不感兴趣。若要真有心犒赏,何不走入到那些冲在最前面,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普通士兵一起呢!

    听着外面高声唱着的发自内心的歌谣,若汐也不禁受到感染,也许对他们来说这样的褒奖与犒赏就已经足够了吧!

    随意用了些晚膳,若汐便照常在营帐里运动。秋烟与碧彤在一边自是早已见怪不怪,两人无事可做,也就站在一边了。

    秋烟照旧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娘娘今日也不去看看,听说犒赏宴有一整只羊吃。”

    若汐听罢,忍俊不禁,“那本宫待会儿让余达给你弄一只来,吃不掉就让你与睡到羊圈里去。”

    “哇!”秋烟猛的吼出声,“娘娘心肠原来如此歹毒啊。”

    “是啊,不心狠手辣一些能治的住你?”

    秋烟一脸无语的看着说笑的若汐,彻底无语。碧彤在一旁看着直发笑,这个秋烟向来也只有娘娘能治得住。

    突然,秋烟走到帐帘边上。鼻子使劲贴着帐帘,嗅啊嗅的,一个转身,一脸怨念的望向若汐,“娘娘,好似烤火了,真香啊!”

    “本宫下旨放行,你也去吧。”

    秋烟翻了翻白眼,蔫道,“奴婢去给娘娘准备热水去吧,娘娘不是要沐浴吗?”

    说着都不等若汐开口,佯装福了福身便径自出去了。若汐看了,禁不住莞尔,“从来便是这个德行,何时与你一般,本宫就省心了。”

    碧彤也忍不住起了些笑意,“要是与奴婢一般,与奴婢两人怕是要把娘娘闷坏了。”

    若汐但笑不语,脚下继续活动着。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秋烟弯着腰脸色不大好的拎着一桶水进来了,“奴婢伺候娘娘沐浴。”说着吃力的拎着热水往里面屏风后面的浴桶而去。

    “奴婢去帮忙。”碧彤说着也走了出去。

    若汐见两人搬的差不多了,便走到屏风后头准备沐浴。每日沐浴的习惯在现代的时候就养成了,到了西元又在大户人家,沐浴不止还有人伺候着,这个恶习也就一直这么保留下来了。虽然在北疆这个缺水的地方,若汐知道这样的习惯很不好,但是无耐改不了了啊!

    泡在热水里,若汐就感觉身心无比的放松。给自己捏捏手背,敲敲肩膀,若汐在水里自在的很。

    当秋烟进来给若汐倒热水时便看到若汐在给自己按摩,秋烟瞧了瞧,禁不住戏谑道,“娘娘上辈子莫不是条鱼,在水里如此自在?”

    若汐横了秋烟一眼,泰然的对待秋烟上下扫射的眼神,被秋烟看多了,也没什么感觉了。白皙的手臂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若汐回敬道,“本宫上辈子要是鱼,也定是条美人鱼?”

    “什么鱼?”秋烟好奇的追问。

    “没什么,快出去吧,老是处在这里作甚?”

    秋烟不死心的追问,“娘娘方才明明说了什么美人了,与宫里的美人可有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快出去。”

    “娘娘……”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若汐手下一挥,一股水流便泼向还想再追问的秋烟,秋烟大叫了一声赶紧向外跑,惹得水里的若汐好一阵笑。

    再后来秋烟都气的不给若汐抬水了,直接让碧彤代劳了。

    洗了好一会儿,若汐才披了外赏出来。外头秋烟低垂着头不理睬若汐,碧彤在一旁掩着笑意给若汐地上热茶,“娘娘莫要与她计较。”

    秋烟重重一抬头,方要说话,就听到外头传来响声,“启禀娘娘,奴才送皇上回来休息。”

    若汐一锁眉,并不是很明白余达的意思。与身侧的碧彤一对视,这才对着碧彤点了点头,然后在秋烟的陪同下进了里间。

    碧彤上前掀帘准备请余达进来,便看到门口余达与单风正架着一个人影,人影低垂着头,摇摇晃晃,但是一看便是皇上。碧彤愣了愣,赶紧回神,“娘娘再里头。”

    余达点了点头,对着身侧的神风道,“快些扶皇上进去吧。”

    单风未说话,点头示意,两人搀扶着裴逸轩朝着里间走去。全程低头,做到非礼勿视。将裴逸轩扶到里间,两人给若汐简单的行了个礼,将裴逸轩放到床榻上之后,单风便出去了。

    余达自是要留下先做一番解释的,“启禀娘娘,皇上在犒赏宴上多喝了几杯。”

    若汐看向床榻上睡的死沉的裴逸轩,红扑扑的脸蛋,满身的酒味。余达不说,若汐自也是看的出来。想着,若汐吩咐道,“去准备点醒酒的浓茶,这里本宫看着便好,你们下去吧。”

    若汐如此一放话,众人均是心安,赶紧行礼退下了。

    湿漉漉的青丝垂在身后,若汐将擦水的布巾放到一边,坐到床榻旁,垂首给裴逸轩解开衣襟。蓦地,双手被握住,若汐惊慌的看向裴逸轩,正准备甩手,却看到了一张安详的睡颜。消了暴戾,去了冷寒,少了邪肆,收了傲然,泛着潮红的俊脸好似重新回归纯朴。

    若汐看着不禁想,若是醒了也是这般该有多好。唇角随之起了一抹苦涩,想罢,又径自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将大手掰开,放置身侧,若汐重新低头给裴逸轩解扣。

    “嗯……”轻轻的呢喃声不时从裴逸轩口中溢出,好像今日畅饮至极,却还未尽兴。

    将裴逸轩身上的衣衫全部解开,若汐本想自己动手将衣服脱去,可是无奈醉酒的人实在是重。她根本没有力气将裴逸轩抬起来,还是让单风进来吧。

    想着,若汐披上一旁放置的白色披风,小心严实的系好以后,才对着外面吩咐,“余公公,你与单风进来一下。”

    站在门口守着的单风一愣,与余达对视一眼,均是看到对方眼中的讶异。来不及多想,两人连忙应声便掀帘进去了。

    走到里间,见若汐已然穿起披风,青丝也已被帽子遮起,两人这才请安行礼。

    若汐挥挥手道,“你们帮皇上把外衣脱了吧,本宫没有这个力气,本宫先去看看醒酒茶,马上便过来。”说着径自走向外面,余达与单风领命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