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如进不了宫了。
她在目送那宣旨公公离开后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眼下除了背上那鲜血淋漓的伤口,更在额头上多了一处。
这大抵就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吧。
连受伤都要受双份的。
——这还紧紧只是册封了个侧妃,若是正妃,她怕不是要把命都交代在这上面?
陈月如趴在榻上起不来,也不爱吭声。
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陈可卿猜,她一定是不高兴的。
谁愿意做心爱男子的妾室呢?
这就是古代一妻多妾的不好之处啊……
若是放在她的身上,她必定也是不乐意的。思及此处,陈可卿的思绪不由飘到了殷崇厉的身上,若是有朝一日她也要嫁给殷崇厉呢?
呸!
八字还没一撇呢!
这位二殿下的命可还在鬼门关悬着呢!她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个!
陈可卿敲了敲自己的头。
眼瞧着府中终于归于平静,她也可以功成身退的默默隐去,也好寻找那个什么迷陀花的种子。
只是问题是,她对陈府着实不大熟悉,总不能亲自去问陈容吧?
“桃知,你听说过迷陀花吗?”
既然无法问陈容,她便只能旁敲侧击的从她这个贴身小婢女的嘴里套话了。
“迷陀花?”桃知拧着眉头,“好像是听过的,不过却不曾见过,大小姐从哪里听来的?”
从哪里听来的?
“就,在外面偶然,路过,碰巧,我就听来了。”
陈可卿说的一本正经,丝毫看不出撒谎的痕迹。
桃知唔了一声,也没有怀疑,反而继续道:“奴婢只听说过,将军多年前在北疆征战的时候曾中了敌人的圈套,被逼无奈之下跳了悬崖,命悬一线之时却随手抓住一枝紧紧嵌在峭壁间的枯草,这才得以保命,后来将军将那株枯草带回了府中,作为他年轻时的见证,好像就叫什么迷陀什么的,也不知有什么用,至今还堆在库房生灰呢。”
陈可卿的嘴角抽了抽。
这么名贵的东西,放在库房吃灰未免也太浪费了吧?
这可是救命用的东西。
陈可卿心中腹诽,然而这话却不能说出来。桃知不知道迷陀花的珍贵,不代表陈容不知道,若是叫他知道了有了防备,那她还怎么偷呢?
心中思衬。
陈可卿觉得自己是越发的没有出息了,冒充人家女儿住进人家家中不说,竟然还惦记着偷人家家里的东西……
着实不可取。
可殷崇厉命悬一线,若是没有这迷陀花种子,瞧着司徒星那模样,怕是大罗神仙都难救了。
算了,豁出去一次便豁出去吧。
不要脸也就不要脸了。
大不了她这辈子做牛做马,还上陈家这笔债就好了。
大约是因着皇上下了旨意下来,直到入夜,陈容都没有再和陈月如发生争执,反而只是嘱咐何大夫好生诊治她的伤口。
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了陈容几句,陈容便借口头晕回房休息。老夫人也只好作罢,嘱咐了何大夫几句便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陈可卿在自己院子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渐渐归于平静,这才长舒一口气。
说来陈月如既然受了伤,殷钦云怎么都该来看一看自己这个即将要娶过门的侧妃。
虽然名份上只是个妾室,可她到底还有陈家撑腰,况且慎王府除了那几个通房丫头,陈月如可是他第一个迎娶的女人,但殷钦云显然并不太重视和陈月如的婚约。
否则,也当不至于黑了天也没来看她一眼。
陈可卿无暇顾及自己这个便宜妹妹,毕竟陈容作为她的生身父亲都劝说不动她分毫,而她这个便宜姐姐,又一向不得她喜欢,自然也就更加劝说不了了。
陈可卿借口早早入眠,趁着天黑,摸出自己的院子,寻找桃知口中的库房。
说真的,这将军府这么大,陈可卿自从来了还真就没有好好逛过。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她急着找那个什么种子,又没有一份地形图,这么摸着黑的找库房,委实有些难度。
陈可卿小心翼翼,想要开门之前不一定先将耳朵贴在门上,仔仔细细听一番,以防哪个不小心进了哪个婢女小厮的房间,那便不好交代了。
库房……
应当不是个太起眼的房间。
陈可卿心想着,肩膀却被人从后面重重拍了拍。
一股寒意陡然而生,陈可卿的后背涌起一层虚汗。
这一瞬间几乎都没敢回头,只**的僵在了原地。
不会吧?
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陈可卿心中计较,脑中飞速运转,想着用什么样的借口将此事搪塞过去比较好,而身后略带熟悉感的女声幽幽传来时,却叫陈可卿心神一震。
“许久不见,你真是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
这声音……
陈可卿僵着脖子回头,就着昏暗的月光望向来人。
不是宁清又是谁?
可她不是早被抓紧凌王府了吗?
“你……”
陈可卿目瞪口呆。
“还要多谢你演的那场戏,否则我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进了凌王府?”
宁清似笑非笑的模样叫人十分的不自在。
尤其是陈可卿,虽然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可瞧见来人是她不由后退了两步,一副防备的姿态。
“这里是将军府!你怎么进来的?”
“你装什么傻?”
宁清讥笑着望着她,仿佛在看一只卑微的蝼蚁,居高临下的模样仿佛只要她想,随时都能够弄死她。
“不是你故意害我被抓进凌王府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还是怕我将此事告诉主子?”
她在说什么?
陈可卿一脸的茫然,甚至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主子?是谁?苏盈不是在凌王府吗……”
而且看那架势,也不像是近日就能被放出来的模样。
况且,经过上次的事情,和月楼已经基本完了,而她也不再是和月楼赚钱的工具,她就算告诉苏盈,又能有什么用?
“苏盈?”
宁清一愣,随即笑的花枝乱颤。
“陈可卿,你是不是疯了?还是在跟我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