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孽障啊!”
陈容手持藤鞭,遥遥便要往陈月如的身上抽去,可老夫人年岁大了,拦在他的身前,他又不敢推又不能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殊不知陈月如看见她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府中搅和的鸡犬不宁到底是何种心情?
“爹爹有了另外的女儿,自然也就不需要我了。”
陈月如跪在原地,淡淡开口,表情漠然的仿佛是对这个家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可她到底有什么好失望的?
这些年来她不是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吗?
如今为了一个男人,就不认她的父亲了吗?
陈容气的嘴角抽搐,只听陈月如继续道。
“爹爹和陈家既然不能做女儿的靠山,那女儿便只能找另外的靠山了。”
另外的靠山?
谁?
殷钦云吗?
这话落在陈可卿的耳朵里都叫她心中直突突,可想而知陈容听到这话心中是何滋味,这可是他看着长大的亲生女儿啊。
“我今日,我今日非得打死你!清理我陈家的门户!”
陈容的脸涨得通红,可见是被陈月如气的不清。
老夫人尚在,陈月如的背上便已经皮开肉绽,难以想象若是先前没有老夫人拦着,陈月如现在是不是真的已经魂归西天了。
“父亲!”
陈可卿被这场面闹的头痛,索性直接插在了老夫人和陈容中间,将二人隔开,又将老夫人护在自己的身后。
“你今日就算是打死她,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大约是她的声音太大,盖过了陈容的叫骂和老夫人的劝说,混乱的祠堂终于有了片刻的宁静。
陈容的目光落在陈可卿的脸上,通红浑浊。
他何尝不知道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可尚未定亲,便**于别的男子,更不知羞耻的离家出走跑到慎王府和慎王殿下同住,这丢的可不是陈月如自己的脸,而是他们陈家的脸,乃至陈家列祖列宗的脸!
陈容气得发抖。
若非如此,他这些年来又哪里舍得碰这个女儿一下了?
可也因为如此,陈月如便要不认他这个父亲么?
陈容深吸一口气,眼睛通红的望着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觉得分外刺心,那灵位前冉冉的烛火仿佛都成了摆设,纵然列祖列宗正瞧着,他也不得不将事情掰开揉碎的同她讲明白。
“你以为那五殿下,就能成为你的靠山吗?”
陈月如沉默不语,可脸上倔强而委屈的表情,显然是这么认为的。
“他若真是你的靠山,早便请旨赐婚了,何至于叫你送上门去——”
提及此事,陈容便觉得剜心一般,只觉得自己这颗养了多年的白菜就这么轻易的叫人拱了去,委实是不太甘心。
可不甘心又有什么法子,谁叫人家是当今的五殿下,是皇子。
“他会请旨的!皇上会给我们赐婚的!”
陈月如万分坚持。
那倔强的模样仿佛下一瞬就便会有人来宣旨,将她赐给殷钦云做王妃一般。她仿佛丝毫不怀疑殷钦云的用心,更不怀疑殷钦云是否会反悔。
她相信殷钦云,甚至于多过相信自己这个父亲。
这难道不是在打陈容的脸么?
膝下养了多年,亲眼看着长大的女儿,竟相信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多过于他。
陈可卿微微摇头,陈容不要面子的吗?
“你——”
“父亲,不妨就按二妹的意思来吧。”
陈可卿打断陈容打算责骂陈月如的话。
“反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若是没个结果,总归是不好收场,不妨就让五殿下请圣旨,将二妹纳入慎王府。”
陈容的脸色僵了僵。
抛开朝堂上的立场不谈,他可是听说过,慎王府的通房丫头就有四五个,虽然未曾放到明面上抬了身份,但养在慎王府也有些年头了,加上殷钦云这些年一直都未曾娶妻纳妾,抛开殷钦云不算,那四五个通房丫头就是那慎王府的主子。
这样的境况下,陈月如嫁进去,能好的了吗?
可显然,陈月如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也许在她看来,她便是殷钦云心尖上的人,其他人对于殷钦云来说只不过是玩玩而已。
“将军!”
陈容正欲说些什么,外面的管家却是急匆匆来报,故而他只能将话又咽了回去,蹙着眉头道:“怎么了?”
“外面……宣旨的公公来了。”
管家的额上皆是汗珠,显然是急着赶来。
陈容神色一凛,这才带着全家老小去正厅接旨。
而陈月如虽然受了伤,可在皇权面前礼数不可失,也只好硬撑着和大家一同去前厅跪地接旨。
宣旨的公公对陈家的家事原本也没什么兴趣,只是瞧见陈月如这副凄惨模样,也不由心惊肉跳的皱了皱眉。
“将军,您这……您这是打了二小姐?”
“陈某教女无方,公公见笑了。”
陈容连忙好声道,不见半分方才在祠堂内的气焰。
“哎呦。”
公公连连啧了两声,似乎是有些为难。
“这可如何是好,皇上还等着二小姐入宫拜见呢!”
“什么?”
陈容愣在了原地,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去看陈月如,只见她跪在原地的身子也不由一僵,有些茫然的望向公公,不知他话中的意思。
皇上怎么会忽然要见她?
作为臣子的子女,没有功名和阶品是不能入宫觐见的,可皇上居然点了名的要见她?
这是为何?
见众人满面茫然,公公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一卷黄灿灿描的十分精致的卷轴,无比恭敬小心的铺展开来,捏着嗓子提高了声音在众人面前诵读。
——正是殷钦云请来的赐婚旨意。
只不过,却不是如同陈月如所想的慎王妃,而是慎王府的侧妃,是妾室!
陈月如的脸色煞白,扑通一声歪坐在了地上。
公公心中一惊:“哟,这二小姐是怎么了,高兴傻了?连谢恩都忘了?”
“臣……臣女,谢皇上恩典。”
陈月如声细如蚊,这几个字几乎都不知道是怎么从嘴里挤出来的。
她满脑子都是“赐为慎王殷钦云侧妃”几个字。
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