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钦云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不是他？
殷崇厉的心中思绪万千，弯弯绕绕却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上次在去法清寺途中发现的女尸已经和苏盈私藏的卖身契比对过了，尸体正是他们一直寻找的杜春娘。
原以为张勤之所以能将事情咬死了不松口是因为杜春娘的缘由，如今看来，也是**不离十。
只是大概张勤没有想过，他若是死了，杜春娘在对方手里也是保不住的。
这毕竟只有死人嘴里的秘密才能真正称之为秘密。
“我那位同事的事情，怎么样了？”
陈可卿牵着马站在殷崇厉的身侧，她压低了声音，面色轻巧的仿佛只是在同身侧之人闲话家常。
“没有头绪。”
殷崇厉如实道。
随即却又回过头，望向身侧的人。
“你与她应该没有多少交情才是。”
何至于如此关心？
“的确没有多少交情。”
陈可卿眨着眼睛。
“不过我也很想知道，那天夜里和她一起出现在和月楼的人到底是谁。”
在这个世界，和她生的一模一样脸的人，会是谁？
还是原主有什么同胞姐妹她不知道？
不过那人出现在杜春娘的身边，到底是以她的身份，还是以什么人的身份，现在却是不得而知了。
殷崇厉的唇角微微抿起。
他比她更想知道，和月楼的人，到底是谁。
铜锣声敲响，便是分队完成。
意料之中的是殷钦云果然选择了另外一队。
世家公子们跃跃欲试，一眼望去，果然就只有她一个女子。
陈可卿回头望向搭在周遭的彩棚，只见坐在棚内的小姐夫人都望着她这边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但总归，不会是在夸她。
陈可卿有些担忧的朝着老夫人的方向望去，只见老夫人坐在棚内朝她笑着点了点头，似是在鼓励她。
心尖一暖。
陈可卿默默回过头，望向手中的缰绳，不由更加攥紧了些。
“比赛开始——”
欢快的铜锣声震耳欲聋，离得近的耳朵都被震的生疼。
陈可卿踩着早就准备好的凳子上马，跟着队伍中的一行人快速冲进了赛场。
评判将球抛向整个赛场的中央，只看哪一队先抢到，哪一队便占得先机。
陈可卿先前准备时可是花了大功夫去认这些和自己一队的世家公子的脸，生怕比赛的时候传错了球，给他人做了嫁衣。
马蹄奔腾扬起巨大的灰尘，叫陈可卿不得不眯起眼睛。
果不其然，抛于空中的球还未等落下，便被殷崇厉率先一杆又将其打远滚去。
殷钦云虽然失了先机，却也并不气馁，夹紧马肚快速朝着球的方向前进。
马球赛，又何尝不是朝中博弈的剪影？
棚内作壁上观的人看着赛场内的胶着激烈，也不由各怀心思。
宁国公夫人方柔给自家夫君斟了盏茶，递到面前，而目光却不时望向赛场。
“这陈家的意思，是要和二殿下一路了？”
宋清林摇了摇头，接过夫人手中的茶盏。
“陈容这老狐狸向来不明确站队，虽然这一次他女儿和二殿下一队，可你别忘了他还有另一个女儿，可是与五殿下青梅竹马，痴心多年。”
方柔一时语塞，蹙眉道：“那这么说，陈家是在两边拉拢了？可真是不要脸。”
“人之常情罢了，要脸做什么，脸有命重要吗？满门荣耀才是脸。”
宋清林不以为意，可目光望向赛场，却不由被那娇小的身影所吸引。
他轻啧了一声，偏过头凑近方柔问道：“骑马那位，是陈家嫡女吧？”
“唔，是。”方柔仔细瞧了瞧，点了点头，随即又仿佛反应过来了什么，暗掐了宋清林一把，“做什么？你还有心思肖想娶人家女儿做小妾吗？替二殿下办事也没有这么办的，将自己都搭进去么——”
“你想什么呢？”
宋清林痛的蹙眉，一把打开方柔的手。
“我的意思是，岐书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
“你少来！”
方柔直截了当的将他没说完的话噎了回去。
“那陈大小姐是嫡女没错，但你也不想想她什么身份，万花楼出来的花魁，若是真的娶回府中，不得叫人笑掉大牙吗？你这不是让儿子被人戳着脊梁骨看笑话吗？我不准。”
说着，她一扭身子，不乐意三个字几乎都写在脸上了。
“谁会看笑话？”
宋清林失笑。
“咱们家岐书要是娶了她，旁人只会以为是陈家站队了二殿下，谁还有心思看这个笑话？”
“反正我不准，那万花楼出身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嫁进我们府中，我还不知道要有多糟心，你倒是不在乎，我可不行，我还盼着有个乖巧懂事儿的儿媳妇呢！”
方柔咬死了不肯松口。
在她这个做母亲的眼里，宋岐书简直就是天下第一最好的公子哥，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都配不上她这个宝贝儿子，更何况陈可卿出身青楼，又怎么能入她的眼？
“真是妇人之见！”
宋清林叹了一句，也再懒得同方柔争辩，目光却再次望向那赛况胶着的赛场。
想不到陈家那小妮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真骑到马上还真有几分将门之女的风范，与她母亲当年可真是两个性子啊……
想到了早逝的何婉，宋清林的心中仿佛被什么捏了捏。
一旁的方柔却不肯吃亏，听见宋清林这般说自己，不由冷笑一声，酸溜溜的开口：“你别当我不晓得，不就是因为那小贱蹄子长得有几分像那个女人吗？可你别忘了何婉早就死了，你即便是有心思也不该对人家女儿起！老不正经！”
这话算是戳到宋清林的心口上去了，但在场的人多，他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发作，叫人看了笑话。
他冷冷横了身侧的女人一眼，明明是夫妻，入眼却只有厌恶，与相看两厌的人一同过了这么多年，也是可悲。
“你若是再胡言，往后这些场合你都不必来了，就在府中好好的修身养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