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看来二殿下倒是认真教你。”
陈容点了点头,语气颇为赞许,可见对她这紧张僵硬的生疏动作,还是比较满意的。
毕竟在他看来,没有和陈月如一样被吓到哇哇大哭,已经是很给他长脸的事情了。
不过说起殷崇厉。
陈可卿心中腹诽。
他到底是认真教她去的,还是认真泡她去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泡到了。
陈可卿垂下眼睛,遮掩住眸中的情绪。
“我还不太熟练,还是要靠父亲指教的。”
这马屁拍的陈容着实舒服。
不过舒服归舒服,这是在统卫营。陈容作为镇北大将军,在手底下人的面前到底还是要维护下形象。故而纵然这马屁叫他十分受用,也要绷着脸摆出一副严苛的模样。
“恩。”
陈容默默应着,伸出手拍了拍陈可卿的后腰。
“这里,挺直一些。”
陈可卿唔了一声,照做。
娇小的身形与那壮硕的马匹对比鲜明,仿佛是在一块大冬瓜上摞了一个小水萝卜,可偏偏那小水萝卜身形挺的笔直,倒是抢尽了这冬瓜的风头。
何齐拉了何令一把,将他那死机白咧不肯挪回来的目光强行抓了回来。
“行了,别看了,你忘了父亲说的话了?陈家的人,少接触。”
何令唔了一声,示意兄长自己知道了,可却仍旧忍不住回头去望。
“诶,你说那个水萝卜,不是,那个女人,是谁啊?陈大将军的女儿?”
京都的人都知道,陈家近日新寻回了一个女儿,应当就是他那可怜的姑姑当年丢失的那个孩子。
可姑姑不受陈容待见,想来她的女儿在陈容的眼中必然也是个多余的存在,更诓谈带她来统卫营了。
想来,应当是他那个妾室所生的庶女。
何令心中隐隐有些不爽,然而目光却不时落在那马上的身影上,即便是被何齐拉了回来,不再看去,那身影也犹如烙铁般的直直刻在了脑子里,挥之不去。
哪有女人骑马的?
真是不识礼数。
“你管她是谁呢。”
何齐谨记他们何家的教诲,对姓陈的都避之不及,才不会去对他们家的事情感兴趣,但他瞧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似乎颇为感兴趣的模样,不由有些恼火,抬手敲了敲他的头。
“你是今日训练不嫌累吗?不然再去跑两圈?”
“哎呦累死了,走不动了,不然还是哥哥你背我吧?”
何令嬉皮笑脸,动作夸张的往何齐身上倒去,却被何齐飞起一脚踹在屁股上踹了个大跟头。
“少来!自己走!不然母亲知道又该罚你了!”
中书令何渊,是何婉的兄长。
若是何婉没有死的话,论起来与陈家也是姻亲。只可惜何婉死了,她这一死,便是彻底断送了何氏与陈氏的交情。
何渊何婉,兄妹情深,妹妹一死,何渊作为兄长,自然悲痛欲绝,不仅自己不与陈氏来往不说,还定下家规,不许何家任何人与陈家有牵扯。
中书令虽属文职,但何渊对两个儿子颇为重视,大约也是因着何婉的死和陈容过不去,便送了两个儿子入统卫营,一是为了强健体魄,而也是为了能够有机会建功立业,在武学上有所造诣,狠狠打一打他们陈家的脸。
陈可卿不知自己被人盯上了,只一门心思的扑在马上。
比起殷崇厉,陈容的资历更为丰富,也更懂得如何才能叫对方理解。
故而,陈容不过只指点了她几处动作,陈可卿便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出师了。
“父亲,是这样吗?”
陈可卿骑马在操练场溜了一圈,已经能很好的控制马匹的加速与勒停,照这么个趋势下去,参加马球赛不成问题。
虽然不见得能拿到名次。
但,重在参与嘛。
陈容眼看着陈可卿骑马在操练场上溜了一圈又一圈,无论是加速减速还是勒停都渐渐熟练起来,心中竟没来由的觉得几分骄傲。
分明只是个便宜女儿罢了。
陈容的嘴角不受控的勾起一个弧度。
“很好,已经好很多了。”
出身将门的女儿,就该是这个样子。
整日躲在闺阁里绣花描字,实在不该是他陈容的女儿。
“父亲,那我是不是可以参加马球赛了?”
陈可卿十分轻巧的从马背上跳下来,看来身形娇小也是有好处的。
提到宁国公府的马球赛,陈容的脸色僵了僵,先前的欣喜也渐渐烟消云散。
他挥了挥手,屏退左右的侍从,走到陈可卿的身边,语气再次严肃了起来。
“马球赛上可都是男子,你一个姑娘家,又没练习过,就这么上场跟他们一起打,怕是会受伤。”
世家公子以打马球为娱乐方式,那都是从小玩到大的,熟悉的很。
陈可卿不过才学了几天骑马,便要拎着马球杆跟他们一起在赛场上争夺先后打马球,实在是危险。
陈容虽然向来对这个便宜女儿淡淡的,但她毕竟也是陈家的人,更唤他一声父亲。
“我不怕受伤。”
陈可卿仰着头,大言不惭道。
“好!”
陈容抬手重重捏了捏陈可卿的肩膀,只觉得面前这张与何婉有几分相似的脸,却没有何婉当年一丝一毫的娇矜。
他不喜欢何婉,不外乎是不喜欢她那只知道吟诗作度,绣花赏雨的矫情性子。
像他这种刀枪剑雨中来的人,实在是受不了那慢腾腾的酸腐。而他喜欢秋思宁,也不外乎是喜欢她在自己面前的大胆与直接。
虽然秋思宁读书不多,但却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这叫陈容觉得相处下来很轻松,很舒服,比何婉更招他喜欢。
只可惜,秋思宁死的早,并不能好好教养他们的女儿,而他又军务繁忙,没有时间。这才养成了陈月如这么个说直接也直接,说拐弯抹角还有点拐弯抹角的拧巴性子。
陈容原以为陈可卿出自万花楼,性子怎么说也该与何婉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是一路的,可却没有想到,她竟有这样潇洒果决的一面。
想来是随了自己吧?
陈容一怔,他什么时候竟把陈可卿当成自己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