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兆行看来,殷崇厉的存在的的确确就是一个错误。
他活着?他怎么配活着?
他就应该跟他那个该死的母亲一起下地狱。
殷兆行听着下面人的禀报,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阴鸷的仿若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没有半分活人的气息。
“你是说,老二还和那个陈家嫡女有接触?甚至一同当街纵马谈笑,还亲自将她送回将军府?”
殿下跪着的人不敢说话,权当默认。
而殿上的人则是不想说话,脸色要多看看有多难看。
短暂的平静是为了更好的爆发。
殷兆行猛地起身,将桌案上的奏折尽数被他扫在地上,凌乱非常。
“混账!”
身形佝偻的人似乎被气的不轻,提起一脚踹在桌子腿上,将那沉重的实木桌案都硬生生踹的往前挪了几分。
他上次明明已经警告过他!他怎么敢!
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违背他的意思!
“逆子!逆子!”
苍老的声音有几分歇斯底里,显然是恼怒至极。
“皇上息怒。”
殿下的人战栗着叩头。
“还请当心自己的身子啊……”
此话一出口,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殷兆行的头上,强行叫他冷静下来。
太医说过,他吃的药最忌动气。
他万不能因为那个逆子,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否则这万里江山,不就当真落在那个逆子和他母亲手中了吗?
他万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殷兆行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
挥了挥手,屏退了殿内其余侍奉的人,唯独留下殿下跪着的向他回禀消息的一人。
那人察觉到殿内的侍从都一个个的退了出去,不由心惊胆战,强挺着才没有在殿前失了分寸。
听着那沉重的脚步寸寸挪近到自己的身边,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着对方的指令。
“朕要你除掉他。”
贺云身子一僵,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望向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人。
“皇上……”
“除掉他。”
殷兆行的语气无比坚定,没有分毫动摇的可能。
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贺云硬生生将这句话重新咽了回去。
他何必上赶着去触这个眉头呢?
殷崇厉是他的亲生儿子,他都未曾手软,何况他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奴才?
保命才是要紧事。
“奴才明白。”
贺云对着殷兆行重重磕了一个头,算是领命。
然而,要杀殷崇厉,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人家可是在边关驻守了八年的,战功赫赫。
想要杀他……
贺云觉得他还不如自杀来得实在一点。
可若是他不办这事儿,那他这颗脑袋,不出半个时辰就已经不在他的脖子上长着了。
左右这事儿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还不如让他赌一把。
若是赢了,便能平步青云了。
依照和殷崇厉先前定下的时辰,陈可卿在府中陪老夫人用完午膳便借口消食溜出了府,唯留下一个急匆匆的背影,偏偏老夫人还心疼的紧,对身侧侍奉的老婢吩咐道。
“以后叫小厨房饭后都做些消食的甜点给大小姐。”
“是。”
老婢认真记下。
倒是陈月如,微不可查的翻了翻眼睛。
心中却觉着陈可卿这几日都鬼鬼祟祟的总是往府外跑,说不准就是同哪个野男人去私会。
毕竟在她看来,陈可卿出身青楼,干得便是勾搭男人这种勾当。
不然前段时间又怎么会传出她勾引殷崇厉的消息?
想到这里,陈月如不由想起那天夜里在假山处遇上陈可卿和殷崇厉的事情——
难怪!
说不准那野丫头就是用这种令人不耻的方法叫二殿下帮她冒充他们陈家的女儿呢!
“我也吃饱了,奶奶,孙女告退。”
老夫人偏心陈可卿,不喜她,她自然也不爱在老夫人面前自讨没趣,左右吃了个差不多,她也已经饱了,便也没必要在这里讨人嫌。
“小姐,您为何不多同老夫人呆会,也好说说话。”
秋兰跟在自家小姐身侧小声说着。
在她看来,老夫人本就偏心不喜她,她便更应该多陪陪老夫人讨她欢心。
毕竟陈容公务繁忙,时常不在府中,许多事情还要老夫人做主,若老夫人一直偏向陈可卿,那陈月如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我没事陪她做什么?”
陈月如瞥了秋兰一眼,似乎是对她这番劝说十分不满。
“她既喜欢那个青楼出身的花魁娘子,便让她宠着去,左右我也不稀罕。”
可不就是不稀罕吗?
她如今十五了,再有两年怎么也该寻门亲事嫁出去了。
虽然她对朝堂上的那些事情并不感兴趣,可她到底是能够感觉出来陈容对她和殷钦云的事情已经隐隐有了松口的迹象。
便加上她和殷钦云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是照着如今这般发展下去,不出两年,她便能嫁给殷钦云做慎王妃。
到那个时候还轮得到陈可卿骑在她的头上吗?
一个万花楼出身的花魁,她倒要看看,即便是有老夫人撑腰,她又能找到什么好亲事,哪个好人家敢娶这样的女人进门?
陈月如冷笑一声,每每想到这里,她就分外的得意。
“等着看好了,我迟早要让她跪着求我。”
等她做了慎王妃,陈可卿还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现在不愿意同陈可卿计较,不外乎是因为不想节外生枝。陈容的态度好不容易有所松动,她要好好的把握,让陈容准许她嫁给殷钦云才是。
什么马球赛,相看亲事,她压根就没兴趣。
在陈月如的眼里,满京都的青年才俊,又有谁比得上殷钦云呢?那和煦温柔的笑容,那偏偏儒雅的谈吐,无一不叫她倾心神往。
她几乎可以想见,殷钦云在马球场上奔驰的峻拔身影。
若能嫁给殷钦云,便是叫她夭寿十年她也是愿意的。
“对了,前些日子我送去裁衣裳的那匹料子,可做好了?”
想到马球赛,陈月如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吩咐秋兰去做的准备参加马球赛时穿的衣裳,掐算着时日,应当也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