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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前那件事不光他想查出幕后下药之人,厉宸也会想查出来的,毕竟他也是事件相关人。回来查案,可以理解的。

    时隔七年了,若能找出真相给彼此一个交代,也算是不错的结局。

    是厉宸带走了人,他实在不必这么紧张的。但……多年浸淫高位,让厉戍养成了凡事都会往各种可能预设的思维模式,每一种可能都给出预案,尽可能堵住所有漏洞,进而掌握全局,不让自己处于被动局面。

    但,厉宸,他没办法给出预设,也没办法像对别人一样对他。

    良久,厉戍拿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又盯着号码看了好一会儿,才点了拨出键。

    铃声响了几秒钟,那边有人接听了,“喂,哪位?”

    是一个年轻但深沉的声音。

    厉戍抿起了嘴角,狭长的眼眸微眯了眯,“哥,是我,厉戍。”

    他缓慢地、黯然地道出自己的名姓。

    那边的人沉默了一秒钟,忽然一笑:“小戍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深沉的声音里透着愉悦,好像他很期待他的电话一般,接到他的电话很惊喜。

    厉戍闭了闭眼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哥,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你都知道了?”那边,厉宸轻笑,“陈姨说你和熙熙去罗马度假了。怎么,是陈姨告诉你我回来了的吗?”

    他口中的陈姨,是厉戍的妈妈。

    厉戍沉默了好几秒钟,才说:“不是,妈没有告诉我,是朋友告诉我的,他说看见你了。”他没办法告诉厉宸,他没有去罗马,而是在山庄,只好扯了个谎。

    “哦,是吗?还挺巧的,我今早的飞机刚落地,这会儿在回家的路上,你朋友是在机场看见我的吧?”

    今早的飞机落地?那警局带走人的是别人吗?那保释的签字,明明白白就是厉宸,连字迹都不错。

    厉宸这样问,怕只有一个原因——他在试探他。

    厉戍狭长的眸子眯得越细,“可能是吧,我也不清楚,他只说是看见你了。”他含糊了过去。

    厉宸的声音依旧带着喜悦:“你什么时候带熙熙回国?”

    “尽快吧,好多年没和哥见面了,我也想哥了。”

    “好,我等你们。”

    挂了电话,厉戍从车里出来,远远看见了方子麟,正和那位黄宗贤的太太在山路上漫步。现在正是上午九点钟,这么早就约见,方子麟倒是敬业。

    那边方子麟也看见了他,和黄太太说了几句话,便大步走过来,厉戍倚在车身上,等他过来。

    方子麟还是那个衣冠楚楚的方子麟,只是眼睛上又换了一副墨镜,罩住了被厉戍打出来的瘀痕。

    “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吗?在等我?”

    厉戍微微低垂着头,掀了掀眼皮,乜他一眼,“方子麟。”他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那天去我家,是不是想去找熙熙,跟熙熙说,我哥回来了?”

    方子麟愣了一下,隐在墨镜后面的双眼叫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隔着墨镜都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心虚。

    厉戍没等到他回答,接着又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又自问自答:“算了,我知道你不会说,不用说了。方子麟,我最后一次警告你,陆熙禾现在是我的妻子,以后也会是,如果你再敢做些有的没的,我不会饶了你。就算你是姑姑唯一的儿子,也不行。”

    厉戍的语气平平淡淡,听在方子麟的耳中,却是格外冷冽阴沉。当年他在婚礼上拽走了他,导致婚礼一塌糊涂还被挂了好几天热搜,厉氏高科的股票也遭遇了一个跌停,即便是那样,厉戍也没有说过一句狠话。那个时候的厉戍,简直就是个纯善小绵羊,但现在的厉戍,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闪着寒光的利刃,刀刀都能致命。

    方子麟张了张嘴巴,没能说得出话来。

    厉戍不再给他眼神,抬脚朝他住的那栋楼走去。

    黄太太已经走了过来,看见了他,喊了一声:“咦?是厉先生吗?你好,我是……”

    厉戍面无表情赠予她一句:“你认错人了。”脚步不停,很快就进了楼宇门。

    黄太太一脸不信地跟方子麟解释:“那位是厉氏高科的总裁厉先生,我在一次聚会上见过的,还跟他说过话呢,他怎么不承认呢?”

    方子麟淡淡的:“女士,你的确认错人了,那只是个长得像厉戍的混蛋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厉先生目中无人,瞧不上我们这些小企业的人呢。”

    方子麟瞄了一眼那栋三层小楼,改口:“哦,你说的对,他是个目中无人的混蛋。”

    黄太太还要再说什么,被方子麟催促了一句:“走吧,去茶室那边,谈谈正事。”

    厉戍回到房间,刚好赶上陆熙禾打完了针,陈护士正帮她按着针眼止血,厉戍上前,温声:“我来吧。”

    陈护士很有眼力见地把位置让给他,拿了药瓶走了。

    陆熙禾瞥了他一眼,“你已经旷工半天,即便现在接手,也不能算工资的。”

    “嗯。”

    答应这么痛快?那昨天晚上搞那么大阵仗做什么?

    厉戍接下来一整天的表现都让陆熙禾惊讶得闭不上嘴巴。

    先是处理了一段时间公务,放任陆熙禾在一旁自娱自乐——其实就是卧床看看天花板,或者看看电视。

    中午喂陆熙禾吃丰盛的午餐,态度和蔼地喂陆熙禾喝药—但陆熙禾已经长了记性,他不说什么,她也一股脑把药喝了。

    午后午睡,陆熙禾睡不着,他从手机里翻出一本书给她念,后来念得口干舌燥,干脆躺在陆熙禾身边,与她头挨着头,举着手机给她看,帮她翻页。

    陆熙禾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这手机眼熟,再一细看,可不么,和她的那个牺牲品是一模一样的,约等于情侣款,气得就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