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那阵悦耳动听的铃铛声上。
原先的毒……
廉庄抹在门上的毒,原是要有清明花为引,才能够解除。
那时我竟以为可以一次清除干净,见到曲五也并没有丝毫的异常。
所以后续也就没有多想。
却没料想,竟然让廉庄钻了个空子。
有曲五身上原本有着的那毒作引子,再趁曲五同我进来不注意时,悄然动一个手脚。
神不知鬼不觉,就可以轻易将曲五这样的能人撂倒。
但是终究不会有什么危害性命的地方。
这是我在醒过来之后,才想清楚的。
是以我倒并不关心曲五的现况。
廉庄不会动他。
至少暂且不会动。
否则,依照廉庄的性子,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
若是她要动手,在最初时候,就会表现出自己的意图。
廉庄是如此集简单与复杂于一身的人。
她要你陷入一种明知道自己即将有难,却又无法自救或求救的状态。
因为那样才会有趣,才能满足她的好玩心理。
犹如荣治一事上。
对于荣治,廉庄就是抱有这样的态度。
她不会介意自己的意图被发觉,反而很是享受这种亲自抓捕猎物的乐趣。
所以曲五的遭遇还可不必太过忧心。
现在应当关心的,是我自己的处境。
我张开眼,望了望周遭的情况,禁不住身躯一震。
尤原还是在哑子的屋子里。
但不同的,是我俩如今正倒在同一张床上,哑子浑身通红,连脸上都如同艳霞染过一般,几乎看不出原先的肤色。
一双眼睛却是紧闭。
犹如正在遭受极致的折磨,脸上现出一种忍耐的神色,令人遐想之至。
是被廉庄服用了药物所致。
而我,四肢已被廉庄用了天蚕丝编织的绳索束缚住。
天蚕丝的味道涌入鼻端,更让我坚定了廉庄的打算。
如此坚硬不摧之物,廉庄竟舍得给我用,无非是害怕寻常绳索,会让我有机会扯断砍断。
但是天蚕丝却不同。
除非是用特殊药物溶解,若否,哪怕是削铁如泥的利器,也绝对无法将之弄断。
实是下足了功夫。
却也实在让我觉得廉庄的目的太过直接。
此际,哑子将我两腿压住,一手搭在了我的腰间,我整个儿人便深困在他的怀中。
加之被捆绑着,我唯有上半身可以活动,却也动得艰难。
我才不过在转醒之时想要活动自己的腿脚,下一刻,哑子竟然无意识地将手收紧。
而后脸上神色微变,人竟突然便如同流落海上的人抓到了浮木一般,两手都将我紧箍住。
“哑子!你醒醒!”
我出声唤他,但得到的,只有他从喉间溢出的异样惑人低语。
心猛地一下沉,想要推开他脱逃时,身上一重。
没有任何的征兆。
哑子的眼睛微微地张开了一些,却还是一副游离神外的模样。
哑子就在我的上方。
我勉力用被捆缚住的双手抵住了他的胸口,咬牙低声道:“你清醒一点儿,我们被人算计了。”
我不知道廉庄做的什么打算,然而现在还是保持着些许的理智,还是晓得如今的情况。
也就不敢轻易大声求救。
但是到目前为止,外面丁点儿的动静也没有。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赶紧地从这里离开。
可哑子已经彻底神志不清,浑身都滚烫得厉害,原还是在纠结挣扎着的,到后来,便一把将我的双手高举到了头顶。
另一手同时依循本能地去拉扯我的裳带衣襟。
我心中一片的慌乱,身上的人喊也喊不醒,力气又大得骇人,几乎能将人的骨头给掐断似的。
“啊唔……”
廉庄给他用的药效极大,饶是自制力再强大的人,都没有办法熬过去。
且从哑子的症状来看,已是忍耐了太久,所以他的感官才会变得迟钝,任挣扎呼喊都没法儿拉回他的神志。
所以唯有遵循身体本能的反应。
在剧痛碾压而来的同时,唇瓣被他堵住,所有的声音尽数都化消在了喉间。
而后被硬生生迫回肚腹内。
大脑已经全然地失了思考的能力,身上被折腾得无力抵抗。
直至最后,昏昏沉沉间,似乎听到了几句呼唤。
“娥娥……娥娥……娥娥……”
充盈着耳畔,一声接着一声。
但我脑中嗡鸣声不住,已然无暇去辨别究竟是自己糊涂了臆想出来的,还是当真有人这样出声。
待得结束时,我陷入半昏迷中,直缓解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勉强能够恢复些许的气力。
眼睛胀痛,勉力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便将搂抱着我的人推开。
奈何那手臂却如铁箍,只得自己慢慢地挪动着离开。
看着我俩同样衣衫不整的模样,我浑身颤栗着,牵扯出一阵紧接着一阵的痛楚。
脚腕上的金蚕丝绳索在纠缠间被误解开了,所以此刻两脚还算是能够活动。
但是才不过挪着身躯想要下床,周身立即便如同被抽尽了气力一般,一个支撑不住,便直接翻滚了下来。
胳臂撞到了脚踏,顿时在一片青紫中又添了一道痕迹。
“哈哈哈……”
一阵脆生生的笑声骤然传入耳中。
紧接着,目光所及的窗扇被人打了开来,探出一张绝艳的笑脸来。
廉庄邀功似的说道:“皇后娘娘若是缺男人,廉庄还可以再替皇后娘娘物色,但若是看中了我的男人……”
她顿了顿,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里迸射出冷锐的光芒。
然而只是一瞬。
一瞬之后,廉庄又恢复了平素笑吟吟的模样。
眼睛里面是盈盈的笑意,星子般亮晶晶的样子。
“若是看中了我的男人也无所谓,但就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才可。”
廉庄的目光扫过屋中的景象,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然后一个利落的动作,便翻窗而入。
身上还是疼得厉害,还未站定,便被廉庄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
而后受惊一般地往后退了退。
我勉强稳住了身形,用着干哑的嗓子道:“你还想要干什么?”
“难道皇后娘娘想要这样出去吗?”廉庄直接凑近了我,一把将我的手抓了过去,然后解开那个死结,“还是说,皇后娘娘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发生的所有?”
从一开始,廉庄便将人都给赶得远离了这里。
所以昨夜发生的一切,其实只有廉庄一人睹见。
莫怪竟一直无人发现。
廉庄很是用力地想要将我手上的金蚕丝绳索解开,奈何她只是单纯要让我吃苦头,所以拿绳索竟是越解越紧。
似乎觉得无趣了,也或许是玩得尽兴了。
廉庄终是拿出了药水,只滴在了金蚕丝上,这才终于解开了。
手上的束缚倏尔消失。
身上的疼楚在霎时间被清晰地放大。
我极力按捺下了,然后竭力用着平稳的声调问道:“曲五呢?你将他怎么样了?”
廉庄“啧”了一声后,拍拍手道:“昨夜皇后娘娘度良宵的时候,可是丝毫没有想到你那个小护卫呢,怎么,现在才记起人家来吗?”
听到这里,我心中更是觉得不妙。
当即也管顾不得身上的不适,反手扣住了廉庄的手腕,喝道:“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廉庄将我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开了,而后才笑道:“主子在这里快活,做手下的,当然也不能够辜负此良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