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族之王将蛋收入自己的乾坤袋中,随即将一个咒印印在了南新柔的眉宇中。鸟族之王沉声道:“这六十年,你不得提起鸟族,不得让人发现你的身份,不然,你就会命丧黄泉。”
南新柔为了心中执念,默默将一切都承受下来,艰难地点点头道:“女儿知道了。”
南新柔的许诺,却没能在北凌霄面前守住。
南新柔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一切和盘托出。
她不想瞒着北凌霄是其一,其二,她身份特殊,想要生儿育女几是不可能的,她没了妖力,能维持人形已经拼尽全力,全然没办法再保全一个他们的结晶。
北凌霄家并非如同浮梦这般无牵无挂,他家世不凡,若是有一日不在门派,自然也是要回到家中,继承家业的。
但若是他身边有一个无后的妻子,便很有可能被人指着脊梁说闲话。
这也是北凌霄在向南新柔表明心意之后,南新柔迟迟没有答应他的原因。
这一日,北凌霄实在是不解,便将南新柔拦住,要问她个缘由。
北凌霄道:“你若是喜欢我,凡事便不要瞒我。我不信你是因为不喜欢我,才这般推三阻四,我也不信你是如同别人所说那般,是为了吊着我,又看着其他人,所以才会这般又近又远。你若是真的不想同我在一起,直说便是,我必定……不会拦你……”
南新柔看着北凌霄痛苦的眼神,几是能想象出他说出这话是耗费了多大的的勇气和心力。已经爱了许久,要如何说,才能一句,若你想,我便能同你分开,这般决绝的话。
南新柔心中痛楚,最终还是将所有的事都同北凌霄说了:“这些话我说出来你或许不会信,但是这些事都是千真万确。”
南新柔将自己的身份说给了北凌霄听,却唯独隐去了,若是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她身上的咒印便会发作这件事。
北凌霄在知道真相之后,却是紧紧握住了南新柔的手道:“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无妨,无论你是人是妖,你都是我认定的妻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同走下去。”
南新柔一面感动恋人的体贴,一面也很担心。
南新柔妄图用自己残余的妖力来抵抗咒印,她心中只是期盼父亲在自己身上下的咒只是一个普通的印记,而不是一个足以致命的咒语。
可是,鸟族之王远比她想的要决绝许多。
南新柔最终妖力耗尽,才晕了过去。按照现在南新柔妖力消失的速度,亦撑不了多久。
浮梦心中着急,知道要想让南新柔醒来,只有两个办法,第一,去找鸟族之王来解开咒印,只要好好求他,说不定能答应,虎毒还不食子呢!第二种办法,那就是去偷,把装有南新柔妖力的那枚蛋给偷回来,然后把南新柔的妖力给送回来。
浮梦想了半天,觉得当初南新柔下跪都没能求得这鸟族之王的认同,自己就算去,要得到这鸟族之王的认可的可能性也不大。既然如此,那还是第二种方法比较靠谱。
浮梦打定主意,给南新柔输了些自己的妖力,用以维持她的性命,然后收拾包袱,依据南新柔梦境中的引路前往了鸟族之地。
鸟族之地本就是一片密林,也设有禁制,寻常人也找不到入口。好在浮梦有梦境给予的线索,走之前又取走了南新柔的一点鲜血,几是毫无阻拦地进入了鸟族之地。
浮梦说到这,李崇渊大抵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李崇渊道:“所以你是偷了那南新柔的妖力,所以才被鸟族之王怨恨?”
浮梦哭丧着一张脸道:“不是。其实那日我去往的时候特别顺利,我嗅觉灵敏,也很快找到了鸟族之王的住处。这鸟族都是生活在树上,有自己的树屋。我上了树才发现,那鸟族之王的房子里,居然有许多蛋,而且长得实在是差不多……我当时妖力修为都尚浅,实在分不出来哪个蛋才是装有新柔师姐妖力的蛋,但是我想,新柔师姐这么温柔好看,她的蛋一定是最好看的那一个。所以我就偷走了那个蛋。结果我还没走出鸟族之地就被人发现了。鸟族的妖在我身后大叫‘抓小偷’,他们妖多势众的,我实在是没能跑掉。他们把我抓了回来,我才知道一件事。”
浮梦有些绝望道:“他们说我透的是鸟族圣物,凤凰蛋!”
李崇渊:“……”
浮梦一想起这件事,还是忍不住崩溃道:“不是,你说,既然是鸟族圣物,那你就要好好收着啊,干嘛和一群不想干的蛋放在一起啊!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啊!再说了,凤凰这种神鸟,本就高高在上,最看不起其他鸟了。你把它的蛋和这群鸟的放在一起,一定是对凤凰不满!这明明就是那鸟族之王的错!为什么要怪我偷拿了!”
李崇渊:“……可是你却是偷了别人的东西。”
浮梦大声解释:“我是拿错了!我不是来偷圣物的!我是为了救新柔师姐!”
李崇渊:“……没人信吧。”
浮梦无力地趴在桌上:“对,没人信。”
当时无论浮梦怎么解释,甚至拿出了南新柔的贴身之物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鸟族里就是没人肯相信。
这话说真的,要是立场交换,换成了浮梦自己,恐怕也不会相信。
你明明是来拿一个装有妖力的鸟族蛋,但是却拿走了鸟族的圣物。这么一想,这人应该是本意就是为了鸟族的圣物,怕被发现的时候不好脱身,于是拿走了南新柔的东西,假借是为了救人,逃避责任。
浮梦解释得口干舌燥,可是没人相信就是没人相信,浮梦着实也没辙。
李崇渊问道:“那个鸟族之王也不信?”
浮梦提起这茬跟想哭了:“他就是最不相信的那一个!他偏生说,新柔师姐是他的女儿,他最了解不过了,绝对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一定会对自己的身份守口如瓶。都已经答应六十年后会回来担负鸟族责任,又怎么会为了一时安乐透露自己的秘密。”
李崇渊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得开解道:“……嗯,为人父母。”总是相信自己的孩子的。
浮梦更是崩溃:“不是,这鸟族之王就是个固执大爷!什么相信自己的孩子,要是他相信的话,就让新柔师姐把自己的妖力都带走啊!又不让人带走!又说人一定会守诺言!这就是标准的两面派啊!”浮梦一说到这个就更气了,“我好说歹说说新柔师姐性命垂危,他就是不信我。最后我只能自暴自弃道:‘那就随你们认为了。’然后他们就把我关在鸟族的大牢里,要让我自己反省。”
鸟族和食梦貘一族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也知道食梦貘一族遭了劫难,所以对这样的妖,除了把她关起来好好反省这一途之外,也着实没能想到别的法子。浮梦就这样,一面担心着新柔师姐的身体,一面周旋着,想要和鸟族打好关系,放自己出去。
李崇渊道:“后来呢?”
浮梦苦笑道:“那位十分天才的鸟族之王,想出了一个他觉得绝妙的法子。”
李崇渊好奇:“什么法子?”
浮梦无力道:“木头,我问你啊,若是一个孩子在你面前做了坏事,那你会怎么做?”
李崇渊想也不想:“找他父母。”话一出口,李崇渊回过神来,突然有些啼笑皆非道,“莫非?”
浮梦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对,这位鸟族之王,想出的绝妙主意,就是让我请我师父来。他要和我师父好好商量一下我的教育问题。”
李崇渊实在没憋住,偏过头,笑了一声。
浮梦看着李崇渊憋笑的模样,瘪瘪嘴道:“你想笑就笑吧。我纵横江湖和妖界这么多年,头回见着这么绝的处理方式,找家长……”
李崇渊咳嗽了一声,缓过神来道:“所以,你就把你师父给叫过去了?”
浮梦摇摇头道:“哪能啊,我师父和鸟族很不太对付。我原本以为她是蝴蝶,鸟族高傲,素来都不太看得起这种有着翅膀,但是看起来比他们低一等的生物。后来才知道,我师父和寂羽之间有些恩怨,寂羽是凤凰,间接的,我师父和鸟族之间也没什么好感。其实若我真的想把我师父给请过来倒也是容易的。毕竟我师父还是疼我的。但是我不太乐意,我自己的事自己扛嘛!”
李崇渊原本还想夸浮梦一句,这般为师长着想?可一看浮梦那略显心虚的表情,便福至心灵道:“你是怕被你师父知道了之后,不高兴吧?”
浮梦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咳,反正,反正都差不多嘛。而且当时我也不知道我师父在哪,所以我就飞鸽传书,招来了姜糖。反正,他也算我半个师父,我也没撒谎。再说了,姜糖是寂羽的师弟,也算是和这鸟族沾亲带故的,也许说话还能管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