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一脸可怜地跟着出门来,伸手就要去拉女子,声音可怜至极:“夫人,夫人,您别走啊!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消消气?我保证下不为例!”
可那女子根本就不想同他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脚踏上马车,绝尘而去。
那男子一脸悲情凄楚地看着马车远去,还偷偷抹了抹眼泪,深深叹了口气,看起来颇是舍不得。
此时一个小厮探出头来:“少爷,少夫人走了?”
话音刚落,那男子一改刚刚的神情,用衣袖抹了一把脸,嘴角勾了一个笑容道:“走了。”
小厮小心翼翼道:“那咱们?”
那男子笑得灿烂道:“该干嘛干嘛去呗!”
小厮道:“您就不怕老爷知道了……”
那男子手一摊,颇无所谓道:“我爹最多不就是打我一顿呗,从小到大,他还打得少么。再说了,要回娘家的是少夫人,又不是我赶出去的。我可是拦了的啊!不就是没拦住而已嘛!”
小厮默默对着那男子伸出大拇指,一脸钦佩:“少爷不愧是少爷。”
那男子大修一会,往里走道:“走走走,陪爷喝花酒去!”
小厮奇道:“少爷,您喝花酒不出门,怎么还往里走啊?”
那男子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看着小厮道:“教了你多少回了!这事能走大门吗!当然是先回房消沉一会,在从侧门溜出去啊!”
小厮受教点头:“明白。”
男子想了想又转头对着小厮嘱咐道:“对了,待会去记得去把千帆叫上啊。”
那小厮得令:“少爷您就放心吧!”
浮梦看着那人走进去,没有半分刚刚舍不得的模样,摇摇头,啧啧了两声道:“……真是个奇男子。”
李崇渊:“……”
浮梦道:“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李崇渊道:“他是颜员外的儿子,说来应该是颜辞的表哥,颜青。”
浮梦略带惊恐地看着李崇渊。
李崇渊捏了捏眉心道:“之前在茶馆的时候见过。”
“哦。”浮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也对哦,刚刚李崇渊也在茶馆了。刚刚拉他躲人的时候还记得,现在反而忘了。
浮梦转了个话题道:“这个颜家是怎么个情况你知道吗?”
李崇渊摇头:“不知道。”也是啊,这又不是醍醐城,李崇渊就算提前来两日也不会调查这些人啊。李崇渊看着浮梦略带失望的神情,继续道:“不过有个人应该知道。”
“哟!我说我们的李大将军一大早的上哪去了呢!原来是浮梦姑娘来了呀!”李四故意拖长了语调,听起来那叫一个阴阳怪气。
浮梦勉强撑着一张笑脸:“四王爷好!”
李四如今换回了王爷装扮,通身的富贵却不消掉半分吊儿郎当的气势,他摆摆手道:“现在无外人,浮梦姑娘也可叫随着李崇渊叫我一声李四,或者四爷。”
浮梦从善如流道:“四爷。”
李崇渊看着李四对着自己挑眉揶揄的眼神,又想皱眉了。
李四当然知道浮梦会跟着寻宝斋的商队一路前来,他可从来没瞧见过李崇渊这么在乎哪个姑娘,他憋了半天的劲就等着在这揶揄李崇渊呢。
李崇渊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如今看到了李四这得意的神色,还是有点想打人。
好在李四也算有分寸,发觉李崇渊的神色不对,就见好就收:“你们俩不出去逛逛,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浮梦等了半天就等着李四这句话呢,刚刚还琢磨着怎么开口,李四自己开口,那就容易了。浮梦刚要开口,却被李崇渊用手轻轻拉了一下,李崇渊开口道:“找你问点事。”
李四原本还想等浮梦来问,顺水推舟可以多个人情,没想到李崇渊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伸手就把人护住了。李四暗地里啧了一声,表面却没露半分,殷勤道:“我们李大将军开口,问什么,我当然答什么!”
浮梦看他这表情,心中感叹,好端端一个王爷,这神情偏生像个坑蒙拐骗的流氓。
李崇渊对他这神情司空见惯,面不改色道:“你认识这天雨城的颜员外吗?”
李四点头道:“认识啊。他儿子颜青是个有意思的人,还曾一块喝过酒。”李四无不遗憾道,“不过今次我有公务在身,听闻他又成了亲,所以也不好上门打扰。”
浮梦:“……”看看,什么叫臭味相投。
李四感慨完,才转过头看向李崇渊道:“怎么,他得罪你了?”
“……”李崇渊又开始头疼了,却还是开口回答道,“没有。”
李四又看了眼浮梦,有些游移不定道:“莫非他是得罪了浮梦姑娘了?”
浮梦险些被呛了一口茶道:“他还能得罪我?”
李四看着李崇渊,小心翼翼地问道:“就比如,说了几句荤话,调戏什么的?”
浮梦沉默了片刻道:“……四爷,您不觉得,要是我和木,不是,和李将军一块,被调戏的人应该不会是我吧。”
李四仔细衡量比较了一下,觉得这个理由甚对,不禁点点头。
李崇渊:“……”面对两个不怎么靠谱的人,他还是打算把话题拉回来,“你可知道他有个表妹叫,叫颜辞。”
李四仔细想了想道:“倒也听说过。”
浮梦倒觉得有些奇怪,听这小二说的,这颜辞只是年幼的时候在这天雨城住过一阵子。颜青和李四也不过是酒肉朋友,也没有多深的交情,如何就能听到对方说自己那个尚在闺中的表妹呢?
李四似是明白浮梦的顾虑,解释道:“这事还真得从头说起。这个颜青有个至交好友,叫骆千帆。骆千帆和颜青从性子到喜好都彻头彻尾的两个极端,倒也难得他们会成为朋友。你们瞧见过去喝花酒,手上还拿着两本书的么,我还真遇上了,这人便是骆千帆。他就是个实打实不解风情的木头。”李四一想到那个场景,还忍不住瘪瘪嘴,看了一眼李崇渊道,“比李崇渊还不解风情。”
李崇渊很是无辜:“……”
李四喝了口茶继续道:“这骆千帆是个读书人,家世虽然不差,不过家里的人倒也指着他功成名就,说来也确实文采不错,加以时日,定然能考取功名。他既然有这心,自然不能整日里跟着颜青四处鬼混。颜青也知道,只要把人叫出来,别把他憋死在家里就成,哪怕是在青楼里看书。当时青楼的姑娘也有不长眼的,骆千帆在那都摆出一副,天下唯有读书高的模样了,还能贴上去。这铁定吃了个闭门羹啊!你们说是不是!”
浮梦看着李四那一脸无奈又惋惜的神情忍不住想,李四这是在可惜明明自己比那骆千帆好千万倍,结果姑娘却不来找他,而是去瞧骆千帆了吧。
李崇渊听着李四的这些话,一直面无表情,表明了你说,你继续说,我喝我的茶,别问我我不知道。
浮梦见李崇渊这么不捧场,只得点头:“四爷说的都对。”
李四倒是不在乎浮梦的态度有多敷衍,得了捧场,继续心满意足道:“那天那一幕也是奇了,那姑娘衣衫半露,人都靠骆千帆身上了,骆千帆却半眼不看她。那姑娘便问,公子,是我好看,还是书好看啊?你们猜那骆千帆怎么说!他说,书没有你好看。那姑娘就乐了,以为自己撬动了一根木头。没想到那骆千帆又补了一句,不过书比你贵,有黄金屋。那姑娘就愣住了,虽然是要千金买笑没错,但是从这人嘴里说出来,你说说,多伤人!多伤人!”
浮梦努力憋住笑,拼命点头道:“四爷说的都对!”
李四摇摇头,接着道:“当时那姑娘就气得甩袖而去,那可是半个头牌呢!那么好看一姑娘,从那之后就再也不肯招待我们了。每次要是看见我们啊,还要哼得鼻子高高的,都不肯正眼瞧我们。我们哪里比不上那个骆千帆啊,再说了,那话又不是我们说的,怪我们干嘛!”
李四说到这,手舞足蹈,神情悲愤,浮梦憋笑憋得险些内伤。
李崇渊淡淡地看了李四一眼道:“说重点。”
李四这才愤愤收了手道:“看到这一幕大家其实就笑得不行,有人打趣说以后也不知道哪家姑娘愿意嫁给骆千帆,这般不会讨姑娘欢心,恐怕才入了门,下一刻就要被气得离了家。颜青就说,不用操这心思,这骆千帆和他的表妹颜辞是有婚约的。”
浮梦讶异道:“有婚约?”有婚约还去喝花酒……
李四看着浮梦道:“其实当时骆千帆也很惊讶,连忙让颜青不要乱说,自己从未和什么女子有过婚约。若是有,定然是要有婚书的,可他从未听父母说过此事,也从未见过家中有婚书。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骆千帆那个书呆子一听到这样的大事,必定是要跟颜青急的。颜青却说,婚书有啊,在他表妹颜辞手里握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