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轻轻握住方梦的胳膊:你怎么还在抖,不会是生病了吧?
他手伸向她额头探温,倒是不烫。
你不冷吗?方梦问道。
都是被雨水浇过的,他怎么可能不冷?
冷,但不至于发抖。他声音沉沉的,好像是倦了,真那么冷,可以抱着我,我身上暖和。
方梦没理,事实上她连转身看他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一个目光擦枪走火再酿成大错。
她听见沈予的笑声,像挠痒痒似的,让她浑身不自在。
瞧给你吓的,怕我吃了你?
阿嚏!又一声喷嚏,有没有发烧她不知道,但感冒是一定的了。
床咯吱地晃荡了一下,好像是沈予翻身了。
方梦以为他们两人此刻是背对背,于是壮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却看到了他灼灼的目光,便又开始发抖了。
沈予勒令她转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呼吸声三维立体环绕,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我觉得他说,他不爱你。
他抬手撩拨盖在她额头上的发丝,一根一根梳理着:如果他爱你,就不会允许你签那样的协议,别告诉我你瞒着他,这件事,瞒不住的。
方梦无力反驳,视线停留在他那比脸还要白皙的胸膛上。
怎么不说话?他问。
跟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人,我没什么好说的。她嘟囔。
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沈予好奇地盯着她躲闪的目光。
你说过,只要我陪你来这里,就会放我走。
我是那么说的吗?沈予似笑非笑。
见他要赖账,方梦急了:你是!
沈予笑着揉着她潮湿的头发:我说的是,度假回来,你若还想走,那就走吧。
记得还真清楚!
不过,兴许那时候,你就不想走了。他颇有信心地补充道。
我现在就想走!方梦起誓般地嚷嚷。
突然的一个惊雷,吓得她叫了一声,那雷声像要把耳膜震爆似的骇人。
她紧忙闭上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沈予的手正捂在她的耳朵上,而她则在沈予怀里,脸贴在他胸前,暖暖的,胳膊还环着他的腰。
沈予笑得发颤:违心的话还是不要说了,你看,老天爷都在阻止你离开我。
方梦捶下一拳:你趁人之危!
冤枉啊!沈予无辜地抬起右手,我纹丝未动,如果真的追责,恐怕是你占我的便宜了。
方梦转过身,不理他了。
雷声阵阵,雨声阵阵,闪电时不时照亮这间四壁萧条的房间。
方梦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醒来的时候她正枕着沈予的手臂,另一边是嗡鸣的手机声。
两人几乎是同时醒过来的,沈予想起身,发现手臂已经麻木了,她睡得很稳,一晚上没怎么动,他便保持着那个姿势,此刻胳膊正酸爽得要命。
手机递给我。他说。
方梦照做。
电话是小胖打过来的,询问了沈予的位置,说待会儿就派人过来接应。
沈予坐起身,站到窗边,看着阳光明媚的天空,给保险公司打了个电话。
看到他下身那件卡其色的裤子,方梦意外道:你没脱裤子啊?
沈予低头看了看:现在脱还来得及吗?
她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湿裤子腾了一晚上吗?
沈予摸着半干的裤子,豁然发笑。
还真是个傻丫头,一张床上挤了一晚上,连他穿没穿裤子都没敢看,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全脱了呢,这一晚上,十足难受,倒是看她睡得香,他心里有了些安慰。
沈予套上衬衫出了门,方梦趁机赶紧换好衣服,再一看窗外,积水片片,也不知道石桥村那边怎么样了。
不一会儿,沈予回来了,端了碗喷香的方便面放到桌子上:这是跟大爷要的,你先吃一口,我去看看车子。
还没等方梦发话,他已经闪身出了门。
胃肠的消化能力是惊人的,昨天撑成那个样子,也不耽误今天的饿。
方便面香味四溢,方梦连汤带水吃得干干净净,又出了门,刷干净碗给大爷送了过去。
谢谢您了大爷。方梦从兜里掏出几张湿乎乎的纸币放到桌子上。
大爷说什么都不要:一袋方便面才多少钱的玩意儿啊,我穷疯了,要这钱?
方梦拗不过,只好收回:大爷,听口音您也不是本地人吧?
大爷笑了:你说对喽。我老家是河北的,那年当兵来的这边,在这儿娶了媳妇安了家,所以也就在这儿扎根儿了。
呦,那您这是为爱走天涯啊。
大爷羞涩地摆摆手:啥爱不爱的,我们那会儿啊,不流行自由恋爱。基本上俩人见个几面事情就定下来了,然后领证结婚,生孩子,过日子,一辈子也挺开心的。
可轮到我儿子这一代吧,恋爱一场一场谈,什么都自由,结果说离婚就离婚,把婚姻当儿戏,你说气不气人?
方梦心想,大爷要是知道自己那个契约婚姻,估计会破口大骂,那可不止是当儿戏,完全就是在当工具。
大爷给方梦倒了杯热水:小姑娘,我看你这结婚也挺早的,大爷劝你一句,一定要学会互相包容,互相体谅,别动不动就想着不过了。
那小伙子看起来人不错,早上起来一口东西都没吃,就惦记着给你弄碗热乎饭,细心又知道疼人,你可得珍惜啊。
方梦知道沈予的好,他不止给她弄了早饭,还规规矩矩地与她同床共枕一整晚,就那么冻着,把唯一能盖的窗帘让给了她,而且还为她考虑了很多事,可是即便这样,两个人之间还是好似隔着崇山峻岭。
快中午的时候,小胖开着一辆金杯面包车过来了。车是村长找人借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回去的路上,小胖一阵吐槽,说昨晚暴雨把村里的电都弄没了,啥都干不了。小胡子还胆子小,像搂媳妇似的搂了他一晚上,简直烦死个人。
车子开到院儿门口,离老远就看见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停在那儿。
沈予问:谁的车?看着有些眼熟,车号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不知道啊,我出来的时候没见这车。
三人陆续下车,走近满是积水的院子,小胡子正用扫帚往外面扫水呢。
呀,沈总回来了!小胡子声音高亢,仿佛是说给另一个人听。
果然,小胖他们那间房里立刻出来一个人,是阿诚。
阿诚?沈予有些意外,怎么没打声招呼就来了?
阿诚径直朝沈予走过来:沈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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