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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难以克制

    第二天,方梦没有被四五点钟的鸡鸣叫醒,也没有被错过早饭的饥饿打扰,最终让她醒来的是耳边细碎的声响。

    她从深度睡眠一层一层剥离开,当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身体还处在不听使唤的状态。

    一对儿小脑袋就在她身边挤着,捂着嘴冲她笑。

    方梦一惊,坐起身:你们是谁啊?

    俩孩子羞红了脸,没说话,扎着乱糟糟小辫子的女孩往她手里塞了颗鸡蛋,便跑走了,另一个生怕被方梦吃了似的赶紧跟着出去了。

    方梦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沈予那边,已经叠好被子人去炕空了。

    她穿鞋下地,磕碎了那颗煮鸡蛋,三口两口就送进了胃里,味道很不错。

    推门走出去,看到好几个小孩在院子里打闹,院子中央放着好多土特产,有鸡蛋,有青菜,还有捆好的活鸡。门口那边好像更热闹,是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好奇地走过去看,发现原来是一众村民正围着他们的那辆保时捷看热闹呢。

    小孩子们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绕着车跑,时而蹲下看看轮子,时而手指偷偷摸触摸车身,开心得不得了。

    而沈予则坐在板凳上,跟村长和几个村民聊着什么。

    他身上的白衬衫干净得与这地方格格不入,但脸上的表情却亲和力十足,一副回乡探亲的样子。

    方梦走到沈予身边,默默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

    沈予手握着笔,在纸上记录着:高村长,这样,您需要联合附近其他村统计一下每个年级孩子们的数量,还有学校选址的问题,建在哪里能让孩子们都少走点路?然后我这边会安排施工队,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建设,后续教学物资也会马上到位。

    高村长笑得合不拢嘴,手里旱烟的烟灰挂得老长:对对,这么安排非常对,那我这就找其他村长商量一下。

    高村长抬屁股要走,又坐下:沈老板儿啊,你在这儿住得惯吗?你帮我们盖学校,我们却没法好好招待。但是今天村民都带来了自家一点心意,你可务必要收下啊。

    沈予点头:替我谢谢村民,但以后可不要这样破费了。

    可不敢这么说,你是恩人,娃儿们能不能上学就看你了。

    高村长朝围观村民走过去,扯开嗓子赶人:别围着了,再把人家车给看坏了,你们拿啥赔?都回吧,回家等沈老板儿好消息。

    村长果然有力度,村民虽依依不舍,但还是渐渐散去,唯独一些调皮的小孩子还赖着不走。

    方梦看着穿着过时且破烂衣服的小孩子们追逐嬉笑,忽而觉得有人在拨弄自己的头发,一转头,发现沈予正盯着她头皮上的伤口看呢。

    好差不多了。他说。

    那伤口上过几次药,之后她便没再管,反正被头发盖着,眼不见,心也就不惦记。

    早上吃饭了吗?方梦问他。

    沈予扶墙起身,把手里满是黑色笔迹的纸交给方梦,又捋着墙往院里走:还没,一早上被吵醒就忙到现在。

    那我现在就去做。

    嗯,这样的话刚好可以吃上午饭。你休息好了吗?沈予继续扶着墙走,看样子是要开始训练了。

    还不错。

    她把纸送回屋子,发现自己屋里有两个小男孩正在打架。

    其中一个肤色黝黑的明显处于劣势,被另一个红脸蛋男孩按在地上。

    喂,不许打架。方梦及时喝止,一手一个把他们从地上拎起来。

    打人的孩子也委屈:他就喜欢吹牛!

    那也不能打人啊,他吹你也吹呗。脱口而出的话让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灌输的观点很糟糕,于是改口道,你们是好朋友,他吹牛你要帮他纠正啊。你跟我说说,他吹什么牛了?

    红脸蛋气愤道:狗娃说,他看见外星人了,外星人去他们家做客,给他带了好多好吃的,临走还说要带他回火星,他舍不得奶奶,所以没走。

    方梦憋不住笑,坐在炕沿儿上前仰后合,哎,那小孩,她问狗娃,你所说,外星人长什么样啊?

    狗娃脸上挂着泪,锃亮的袖子抬起一抹:头大大的,身子瘦瘦的,眼睛有饼子那么大。我就是看见了,外星人去我家不去你家,因为它不喜欢你。

    说完狗娃便跑走了。

    红脸蛋不服气,嚷嚷着追出去:外星人才不可能喜欢你呢,你那么喜欢撒谎,老师和同学都不喜欢你,没人喜欢你!

    方梦跟着出门,俩孩子已经跑没影了。

    她找到厨房,看着发黑的炉灶和地上乱糟糟的柴火傻了眼。

    虽然她家里穷,苦日子过惯了,可这样的设施她还是第一次见,甭说做饭,光生火这事儿就难住她了。

    厨房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又引燃火柴对着木棍烧,火柴烧废了好几根,木棍也没燃起来。

    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嘛。

    你那样弄不行的。

    这句话的声音有些熟悉,方梦回头一看,狗娃正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你会生火啊?她问。

    不会生火的人会被饿死的。狗娃蹲在炉灶前开始用炉钩子掏灰,动作娴熟得像个小大人儿。

    方梦站在一边,看着他引燃秸秆,赶紧过去帮忙续柴火,最后又放了些煤球。

    行了,够你用了。狗娃起身往外走。

    方梦叫住他:哎,小孩,你怎么又回来了?

    狗娃这才想起来自己返回的目的:我要告诉你,是那个海兴瞎说,大家都不喜欢他,不是不喜欢我。

    方梦笑了,果然是小孩子,还惦记这事儿呢。

    好,我知道了,谁最乖谁就最招人喜欢。

    方梦坐下用炉钩调整着里面的燃烧物,却被烟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咳咳咳

    沈予闻声走进来,站在门口,看她笨拙的动作发笑:我说,午饭还有指望吗?

    方梦回过头,厉色道:急什么,还没到中午呢!

    沈予看到她的正脸,顿时一怔,继而开心地大笑起来。

    相处这么长时间,方梦一直认为这厮的笑容只限于含蓄地勾勾嘴角,没想到他也有难以克制的一天。

    你笑什么?她有些急了。

    沈予指着她那小花猫似的脸道:你掉煤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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