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几乎无法呼吸。
青霜剑上的每一踏，都是踏在了李痕的心脏与尊严之上。
“城主，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城主，”聂阳深吸了一口气，步步走向了李痕，用怜悯又带着一丝快意的眼神看着他，“就算今天你不会死，我父亲的仇也算报了！”
但李痕没有看到他一般，仍然在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剑，被众人肆意践踏的剑。
仿佛剑上有着什么东西吸引着他，让他魂不守舍，感同身受。
渐渐的，他的眼眶湿润，呢喃道：“师父，对不起……我没有守护好剑。”
“李痕，看着我！”聂阳猛地掐住了李痕的脖子，“你都这样了，还不将我这个仇人放在眼里？”
“滚。”
李痕喉咙深处发出了野兽受伤般的嘶哑之声，仿佛一头失去利爪的野狼，坚守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你不要伤害城主，冲我来。”
萧兰突然从李痕身后站了出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聂阳推开了。
李痕怔怔地抬头，望着她的背影，一望又是出了神。
“呵呵，聂阳，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女人……玷污了。”
柳萌居高临下的声音，充满了无比的轻蔑。
聂阳冷笑道：“遵命！多谢梦魔大人！”
场上，一个役魂者盯着萧兰的容貌身材，吞了吞口水，道：“梦魔大人，我有份吗？”
这一问，所有人眼皮一跳，包括洪齐，也是下意识吞了一口唾液。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柳萌摆了摆手，“这两人与剑，你们随便处置，把命留下就行。”
“太好了！”
立刻就有数人欢呼，急不可耐地走向了萧兰。
驼背老者默默走向了柳萌身边，拱手道：“属下有事，能否先行离开。”
柳萌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晚了。”
“晚了……”
驼背老者全身一抖索，僵硬地转过头，艰难地看向了李痕。
仿佛随着柳萌的一句话，十三个役魂者突然僵在了原地，一切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们天灵盖之中同时飘出了一缕红线，朝着李痕的方向汇聚而去。
红线入李痕体内的刹那，一股阴寒至极的气息，以他为中心，瞬间笼罩了整个厅内。
这寒冷之意，与西郡城此时的低温不在一个层次，仿佛来自灵魂，漠视世间一切的温情。
李痕的瞳孔突然放大，浓浓的灰色雾气从瞳孔之内喷溢而出，在周围的空间中不断扩散，弥漫而开。
这雾气卷入了最近的聂阳鼻内，他面色剧变，身体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
“我的血咒之力和天赋都消失了！”
其余人也开始吸入了灰色雾气，纷纷瘫坐在地，恐惧地看着李痕。
除了李痕，场上还站着的只有萧兰与柳萌二人。
萧兰背对着李痕，沉默之中看不清表情。
柳萌转过了身，用冷漠的眼神看着李痕，淡淡道：“终于醒了，罪人？”
李痕嘴唇轻轻蠕动，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他的眼睛，在此刻彻底变成了灰色。
雾气弥漫之中，他周身的气势不断暴涨，空间之中有了越来越强烈的压迫感。
几乎只是瞬间，驼背老者等人全身颤抖不已，四肢与头颅深深贴在地上，仿佛空间中有千钧之物，压在了全身！
柳萌脸色凝重，也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蹬！
李痕重重的一步，直接突破了柳萌的定身枷锁！
蹬！
又是一步，整座酒楼开始了震颤，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崩塌！
蹬！
这一步，李痕却直接穿过了萧兰的身体。
因为，在李痕灰色的视野之中，根本就没有看到萧兰的存在。
萧兰微笑地看着李痕的背影，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外面走去了……
李痕手一招，地上的青霜剑自主飘了过来，落于手中。
他手里执剑，笔直地指向了柳萌。
柳萌淡淡地看着他，“我该死？”
李痕面色始终漠然，嘴里不言语半个字，剑始终指着她心脏的位置。
柳萌眉头微皱，抵住了莫名的压迫之力，也是向前一步，“只有恨，才能将命雾逼出你的识海。你知道吗？”
李痕漠然，剑向前一送。
嗤！
没有任何阻碍，剑洞穿了柳萌的身体。
鲜血汩汩流下，柳萌手颤抖着握住剑柄，眼里终于噙满了泪水，死死盯着李痕灰到极致的双眼，颤声道：“命魔哥哥，我想听你说话，跟萌儿说句话，好吗？”
青霜剑又从她身体之中抽离。
李痕用手轻轻抚摸着剑，擦拭着上面的鲜血，让人无法看透的眼神，此刻有了丝丝情绪波动。
现在，他的眼中只有这剑，仿佛这剑是他的命，是他的一切。
柳萌倒在了地上，睁着空洞的双眼，看着天花板。
“师兄，我是该失望，还是该庆幸呢？”
她苦笑地舔舐着流人嘴角的几滴眼泪，身体渐渐虚化，如曾经的苟黎一般，化作了红色的雾气，朝着地下钻去。
雾气钻入地下的那一刻，整座城的温度，猛地降低了几分。
剑上的鲜血化作雾气而消散，李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默默走向了驼背老者。
他走到驼背老者身侧，突然蹲下了身子。
驼背老者感受到了压迫感的临近，五体伏地，大气不敢出。
“柳萌是谁？”
李痕的一个问题，突然让他愣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道：“回禀……尊上，晚辈不知。”
“我想杀人，告诉我，去哪里杀。”
李痕空洞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无法看破的迷雾与痴惘。
驼背老者头深深伏在地上，眼神之中突然迸发了一道精光。
“尊上，望冥江上，去了两个红色皮肤之人，可杀。”
他说的，自然是曾经路过西郡城的赤天行与楚玉两位央殿之人。
“带路。”
李痕站起了身，定定地站在原地，等待着驼背老者的带路。
驼背老者脸上冷汗直流，撑了撑身体，“尊上，您威压太强，我起不来。”
“带路。”
李痕又道。
驼背老者咬了咬牙。
“尊上稍等片刻，我叫吾王过来，为您带路！”
说罢，他眉间闪烁起了蓝色的光芒，一道三角的蓝色族印浮现出来。
他嘴里喃喃有词，似乎在念什么口诀。
片刻后，一道声音从他额间的族印中传来。
“彦无为，西郡城屠完了？你马上来望冥江找本王，此处大有蹊跷。”
驼背老者苦笑，“王，我现在来不了……”
魇王瞬间暴怒，“混账！你敢抗命？你若不来，本王诛你六亲！”
驼背老者吞了一口唾液，颤颤道：“王，有……有要事相告。”
“江上有大量异国强大修士，你速带几位青衣护法过来！给你一炷香！”
“王……”
驼背老者的声音有了哭腔。
“西郡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魇王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语气有了一丝缓和。
驼背老者勉勉强强抬头，瞄了一眼李痕，看到他双眼不断冒出的灰雾，连忙恐惧的缩回了头，颤声道：“是梦魔尊者和……和……和他！”
魇王呼吸急促了起来，“梦尊？你可知欺骗我的下场！等等，他？他是谁……你说清楚！”
“王，我的王……除了他，还能是哪个他！”
语尽，驼背老者的身体之中，突然有了浓浓的悲伤之意。
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魇王的声音充满了压抑到极点的颤抖，“蠢货，你不要动……除了他，不要和任何人说半句话，等本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