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沉默,什么也听不到,也无法回答。
李痕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心绪平复下来。
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他的心中,更多的是无奈。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遮遮掩掩,三番两次折磨我?”
他注视着女子的面颊,在命源的滋润之下,已经恢复了几分红润。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漠然地看着他。
无情的话,似一把尖刀,插在了李痕的心间。
李痕深吸了一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彦竹。”她没有犹豫道。
“你是何时通过引魔阵降临?”
“一月前。”
“降临之前,记忆可有丢失?”
“没有。”
“没有……”司巧兰眼睛睁大,瘫坐在了地上。
她似乎陷入了极度的彷徨与哀伤之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没有,没有吗……”
听着彦竹的回答,李痕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这个人,似乎不是他的师父。
“你,可听过杨熏这个名字?或者……紫幽?”他问道。
此言一出,彦竹漠然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情绪的色彩。
“紫……幽,紫幽,我似乎在哪听过?”
李痕见状,眼中闪过精芒,接而从剑鞘之中,拔出了青霜剑。
“此剑,你可……”
“啊!”
彦竹看到剑,原本已经有些红润的脸,突然变得惨无人色!
她慌忙地伸手,捂住了自己脸上的疤痕,嘴里发出痛苦的惨叫。
似乎……脸上的疤痕,与青霜剑脱离不了干系!
李痕心中狂震,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看着手中的剑。
下一刻,司巧兰却抱住了彦竹。
“竹儿,你就是竹儿。离开我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双眼被泪水浸湿。
“竹儿……我是谁?”
彦竹又受到了刺激,头不断的摇晃,想要甩脱一些出现在脑海的画面。
一个女子的面容,正在她的脑海不断清晰。
这时,李痕站了起来,没有再跪!
跪,他只会跪真正的师父。
他怀疑,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杨熏!
他抚摸着手中的剑,眼中渐渐闪过寒芒。
时间缓缓地过去。
“我是彦竹,也是你的竹儿……”
终于,彦竹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她面色极为复杂,盯着司巧兰。
泪水止不住地从司巧兰的眼中流下,她将彦竹抱地更紧,“竹儿,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成为魇族?”
彦竹苦涩的摇了摇头,缓缓将头埋在了司巧兰的怀中。
“主人,我作为剑灵的记忆,与魇族的记忆,时间重合了。仿佛我既是你的剑,又同时是魇族……”
在说什么鬼话!
李痕听得她的话语,再也稳不住了!
他执剑指向彦竹,寒声道:“你的脸,为何与我师父一般摸样!”
但是,两人没有理会他。
“主人,她将我夺走之后,就是用这把剑,将我的灵识斩断,让我在魇族之中,意识受尽彻寒折磨,痛苦难忍。”
彦竹将头深埋在司巧兰的胸间,仿佛对李痕的剑,有着天然的恐惧。
司巧兰轻轻点头,柔声道:“竹儿,我替你报仇。还记得,你我的融合之法吗?”
“兰竹,心开,意合,灵融……”彦竹轻声道。
司巧兰欣慰的点了点头。
她嘴唇咬出一滴鲜血,滴在了彦竹的额头。
李痕看着她的诡异举动,心里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司巧兰,你想干什么?我要一个解释!”
司巧兰,是公认十大宗子里面实力最为垫底的,原因在于她的境界只在灵王,宗器更是排在“平平无奇”的第十。
如今李痕听她的话语,竟在说彦竹是她的宗器?
这第十宗器,怎可能如此古怪?
荒谬之极!
司巧兰看向了脸上写满愤怒的李痕,眼神之中无比复杂。
带着一丝异样情愫,一丝怜悯,一丝无奈。
这眼神,李痕却怎么也看不透。
司巧兰凝视着他,轻声道:“我想帮你。”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而且,我需要解释。”李痕淡淡道。
“解释?”
司巧兰微笑着,摇了摇头。
她身上似完成了某种神秘的仪式,刹那间,一股绝冷请傲的气势,从她身上散发开来。
而她身边的彦竹,双眼突然空洞了下来,仿佛失去了灵魂。
噔噔!
李痕退后了两步,阴晴不定的看着司巧兰。
现在的她,给他一种极为深重的威胁之感!
“我也想要个解释呢,为何她的剑会在你的手里。又为何,她要将竹儿的剑胎夺走。”
杀意!
这杀意,却不是针对李痕,而是……不远处的梓幽!
“你想杀她?”他眼中露出了一缕寒芒。
“是的,我会杀她。”
司巧兰面色冷漠,站起了身子。
李痕深吸了一口气,用剑,抵住了她的脖子!
“为什么是她?”他道。
司巧兰若有深意的看着李痕,仿佛毫不在意正被他抵在要害,“昨日看到她,我心中就有了感应,如今我已经完全确定,她就是你剑的主人,更是夺走竹儿的人。”
说完,伸出两指夹住了青霜剑。
“这么说来,梓幽就是紫幽?”李痕嘴角露出苦笑。
这是他第一次,得到了如此肯定的回答。
虽然心中早就有了猜测,但真的有人告诉他之时,他心中还是难以接受。
“等等……”
李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依照司巧兰的说法,紫幽早就夺走了她的宗器,那么……
他曾经的猜测就是错的!
紫幽不是在不久前夺舍了杨熏。
相反,杨熏本来就是紫幽!
她们是同一个人,同一个灵魂!
李痕呼吸急促,不禁侧头看向了梓幽。
他的内心翻起了惊涛骇浪!
为何三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却真的是同一个人?
“我说了,我想帮你。这个女人待在你的身边,一定是图谋不轨。”司巧兰叹息道。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她的手指间传来,将李痕的剑挪开。
这实力,似乎不弱于巅峰的彦竹!
“多谢你,让我找到了师父,”李痕面色复杂地看向梓幽,“所以,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她,包括自己。”
师父,是他最重要的女人。
离云宗,她在母子二人绝望之际,将李痕收入门下,给他治好病,自己却一身灵力尽失。
青城,她在李痕屡次要放弃之时,来到李家的大门外,等待,凝望着他。
执事殿,她在李痕受酷刑之时,从病床上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为他受辱,遮风挡雨。
李痕对她的情,不知不觉早已深入骨髓,更是随着年月,侵蚀到了内心深处。
不管师父变成了谁,不管她犯下了什么过错。
李痕都会站在她这边,共同承担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