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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古社前头雄威展

    众人惊得面面相觑,都望向了牟嘉。牟嘉面色凝重地说:“可能还是刚才那个水虫,看来,我们还真是惹上了一些麻烦。也罢,咱们就去那个翼国的古社看一看,是不是真的有古代神灵把持着这里。咱们去拜拜神,看它能不能保佑我们平安离开这里。”牟嘉的身份特殊,很容易在这里成为意见领袖。其他的人都纷纷表示赞同,数不近和无良的热情尤其高。

    因为数不近还要赶车,所以无良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头——尽管嘴上不承认,但麻烦似乎就是他惹的,他虽然嘴上不吃亏,内心恐怕也是忧虑的。

    果然,走不了多远,他们就发现了鱼父所说的田垄。大队人马都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望着牟嘉,听他指挥。由于牛车上不了田垄,而且怕人多把人家的田踏坏了,所以牟嘉没让多去人,就让几个人跟着他,步行去祭拜古社。邞这本来也想去的,但是,孟子觉得一个人有点害怕,邞这无奈,只得留了下来陪着妻子。于是由牟嘉带着数不近等人前往古社。

    雨,虽然停了;天,还是阴沉沉的。铅云一块一块地堆在空中,好象是炼得火候不够的大矿石,一个个面目全非,却又显得恐怖狰狞。

    数不近很虔诚,胆子却小,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队伍的最后头。“邞这要是来了就好了,应该是他走在最后头,怎么反倒是我走在了最后头。”数不近心里头有点小不爽。但他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紧紧地跟着走在前面的无良。这时候,无良反而成了他最好的依赖。

    青草被田垄挡在了外头,与田里的禾苗比起来,禾苗仿佛是牙牙学语的小童,而野草则是杀气腾腾的梁山伯好汉。你看,野草的彪悍是禾苗不能比的,不管有风没风,他们肆无忌惮地摆来摆去;他们粗壮、虬结,相比之下,那些田地里的禾苗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另外,好些的野草茎杆、叶子上,还缠着一道、一道的白色蜘蛛丝,这些蜘蛛丝贴在身上,仿佛是好汉身上的刺青、图腾,嚣张而又令人敬畏;他们杂乱无章,看似不羁,却又顽强,不管高矮胖瘦,互相纠结在一起——你不能小看任何一位,只要是活下来的都是强者!

    旷野里,四下无声,只有数不近他们脚下,“枯嗤”、“枯嗤”泥土被踩碎的声音。数不近的心一阵抽搐,他越来越有一种想掉头逃跑的感觉。他警惕地东张西望,深怕从那看不见的草丛深处又冒出了一个不知名的怪物,只要“噗”的这么给他来一口,他数不近就挂了。这种感觉很不好,他还有老婆,还有家庭,还有数不尽的愿望还没实现,他可不想在这里不明不白地就挂了。本来,他是最迫切希望来拜神的,没想到事都临头,却怕得连见上一面都不敢。

    “枯嗤”、“枯嗤”;“枯嗤”、“枯嗤”,数不近听着脚下的声音,每一刻都在煎熬,他真的想掉头就跑,又想狠狠地踢前面无良的屁股,让他再走快一点。

    “刮”,“刮”,天空中传来一阵乌鸦的叫声。传说,乌鸦是古代神灵的使者,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这几只乌鸦似乎守候在了神灵之地——它们栖息在几棵高大的柏树上!

    “到了!”无良一阵惊呼,语气中充满了惊喜。不远处,那几棵魁梧的柏树下,果然有一块非常大的石头。石头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比较方正,显然是经过人类打磨过的石头。按照刚才商贩的指引,这一定是那个翼国的“社”的所在地。

    牟嘉嘴里一阵轻啸,竟然发足狂奔起来,直朝那块大石奔去。其他人不明所以,也跟着牟嘉发足狂奔。可怜的数不近,因为是殿后,这一路上早被吓软了手脚,一看大家都跑了,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地也想发足狂奔,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越想跑,越是迈不开腿,数不近想大喊:“等等我!”可是又觉得不好意思,他是真的害怕,他怕自己一张嘴,那发抖的声音就会引来无良他们鄙视的嘲笑。数不近快哭了。

    就在数不近慌了爪子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伴随着“苍啷”一声脆响,一道寒光闪现,众人一阵惊呼,一个苍老的声音随之“啊”的一声惨叫,捂胸扑倒在地。

    大树下,牟嘉仗剑而立,倒下的人却是良田!

    不过,良田似乎很强悍,倒地的瞬间竟然又以一种非人类的方式,倒着站起!一张惨白的脸毫无血色,又似回到了刚才被水虫偷袭的那一刻。

    饶是经历过各种惊险场面的无良也吓呆了,更遑论其他人以及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跟上来的数不近了。

    数不近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问道:“牟……,牟……,君子,你为,为,为什么拿剑杀他?”

    此时牟嘉神色肃然,以一种战斗姿态面朝良田站立着。

    “借尸还魂!”从牟嘉的嘴唇里轻轻地蹦出了几个字,不知道是回答给数不近听的,还是说给良田听的!

    良田捂着胸口站立了好一会儿,他的衣服被牟嘉划烂了,但是又好象牟嘉手下留情,并没有伤着皮肉,因为没有看到丝毫的血迹。他此时的脸色好奇怪,他死死地盯着牟嘉,苍白的脸上泛出了各式各样的表情,有温馨,有爱怜;有狰狞,有恐怖;有仰慕,有不舍;有愤怒,有怨毒,一如那个被施瓦辛格打入炼钢炉里的t1000,在千奇百怪的挣扎中,透露着让人惶恐的气息。

    “你早都知道了?!”良田捂着胸口惨笑道。

    牟嘉永远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淡定。牟嘉并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良田。他手握剑柄,目光锋利,似乎依然随时会全力击出那可怕的一剑。

    “第一眼我看你就不对劲,没想到你已经到了‘屏气入魄’的地步,可以骗过树上的喜鹊。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竟然被水虫给喷到了,露出了马脚,”顿了一下,牟嘉的嘴角轻轻地牵扯了一下,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哦,说错了,应该是‘鬼’算不如天算吧?!”

    良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异样,十分的尖锐、刺耳,“哼,年轻人,别太自负了,以为自己有两下子,就目空一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告诉你,这具躯壳也不是寻常的体魄,而是一具‘老僵’被我给占了。你真想和动手,恐怕还要掂量、掂量。其实,我对你们并无恶意,只不过我生前为越国人,心中有一股执念,想着跟你们一块回到越国。不过,现在我看中了你这具皮囊,只要你随我走了,万事皆休,否则,你们所有人统统都活不了!”说到最后,良田咬牙切齿,终于露出了凶恶本色。

    原来,良田果然是一只恶鬼。可笑数不近一路虔诚,为了壮大声势抵抗无良,到头来却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

    前面说了,人横死以后,容易产生恶鬼。这只恶鬼生前因色而死,所以对男色有一股执念。早在候馆的时候它就注意到了牟嘉,这一路跟着数不近他们,就是贪图牟嘉的英俊、潇洒。这种执念是鬼“与生俱来”的,是无法改变的。至于它自己说的什么生前是越国人,想跟着数不近去越国,纯粹是胡扯,象它这种级别的鬼,还没聪明到能知道自己的执念是什么。但是,它没想到牟嘉是这么扎手的一个硬钉子,根本碰不得,还没等到它下手呢,牟嘉竟然先动手了。

    牟嘉轻蔑一笑,冷冷道:“不辜而已,也敢大言不惭。念你一路跟随我们还算温顺,并未伤人,所以我也手下留情了。本来我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想放你一马。但你既然有害人之心,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良田哈哈大笑,忽然“嘭”地一声,周身“腾”、“腾”地冒出灰黑色的尸气,良田的颜面变得模糊起来,恍惚中却又是那么的狰狞恐怖,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男人都是无情的,既然做人是那么的不好,那就来跟我一块做鬼吧!来吧,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说完,啸叫声中,一只枯木鬼手突然挥向了牟嘉。

    这一变故,立刻惊呆了所有人。数不近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他死死地拽住了无良的裙子,差点没把无良脱成光腚。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天天说喜欢龙,喜欢龙;龙真的来了,他又吓得尿裤子了。数不近一直在期盼着他的高光时刻来临,但是轮到他上场的时候,他已经被吓得失去理智,头脑一片空白了。

    无良倒是相对镇定的多,他使劲地拽住被数不近往下扯的裙子,免得走光。但是,他也并没有多理会数不近。无良看了看牟嘉,又看了看良田,自言自语道:“不慌,再等等,再等等……”,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数不近还是在安慰自己。

    这时的牟嘉酷毙了,他左手握剑,一低头,右手空心握拳,食指指向了眉心,心中默念玄决,右手忽然捏决成印。牟嘉双目如电,死死盯着良田。良田的一只鬼爪,带着浓密的灰黑色尸气已经伸到了牟嘉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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